便算江家不肯站队,至少也能让江家欠个人情。
值得赌一赌。
承恩侯夫人想了一会儿,爽直地应了“听说太后娘娘会派人来犒赏,来的多半是尹总管,他是老人儿了,且让他见一见如丫环罢。”
贤郡王死得不明净,陛下至今未曾改口。
皇后不会在中间掺和。
这事儿只能看人缘。
如果是尹总管认出周采元,回来报告太后,太后喜悦运作,那是周采元的运气好。
如果是太后不管,她们也算尽了力。
江老汉人性“我也是这么个意图。”
说话间,一曲停止。
外头又来了一拨人。
谢瑶伺奉着谢老汉人等人走进入,大伙又是一番酬酢。
有仆妇引领谢瑶入座,谢瑶一看仅有周采元一个人坐着,眼光便是一凝。
这,是被贵女们孤立了?
谢瑶内心颇有些快意,想了一会儿,缓步朝周采元走去。
周采元清静地冲她点点头,并没有什麽张牙舞爪,还是不待见的神志。
谢瑶扬起笑容,正想和周采元打招呼,便见一个婢女走过来,笑道“谢大姑娘,我们姑娘在外甲第您呢。”
谢瑶回头,只见红衣贵女等人站在门外,朝她招手。
谢瑶因为血统原因,通常和这些贵女只是泛泛之交,往来并不密切。
此时这些人如此热情地招呼她,目的不问可知——周采元犯了公愤。
谢瑶想了想,浅笑着邀请周采元“谢姑娘,要不要同去?”
周采元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
谢瑶愈加笑得谦虚“承恩侯府有个园丁种的一手好菊,虽是深秋,有许多名品竞相开放,可以一观。”
听她如此说,邀请她的婢女脸上不由露出了异色。
有园丁,有名菊不假。
但如果是周采元听了谢瑶的劝,走出这道门,随着贵女们去了花圃。
周采元的梦魇便要来了。
此时,便看周采元会不会动心了。
周采元微微一笑“多谢你的美意,我畏寒,不想在外头走。”
谢瑶热情地道“去吧,去吧,可贵来一回,看不到多惋惜啊,姐妹们都是极好的,一来二去便熟了。”
周采元看着谢瑶的眼睛,笑得甜美“谢大姑娘真是美意又有礼,太可贵了。”
大伙瞧着,的确也觉得谢瑶真是可贵。
周采元上次让谢侯府丢了那么大个丑,昨天还让部下暴打了神官夫人家的仆众,她居然还喜悦替周采元排遣为难。
谢瑶一般看着周采元的眼睛,笑道“我是想为之前的事向你赔不是,你不肯和我去,是在怪我吗?”
周采元哈哈一笑“那些事,和大姑娘有干系吗?”
谢瑶下意识地摇头“家中的事,我做不得主。”
周采元便道“我想也是,你没有放在心上。你去玩吧,没有管我,多谢你的美意。”
一般是有礼有节,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谢瑶遗憾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牵强了,等会儿你如果是想来,便叫人带你过来啊,我等你。”
周采元笑道“好啊。”
谢瑶转过身往外走,眼角余光看着周采元孤零零的模样,最快意。
这你自找的。
正想着,外头又来了一拨人。
打头的是燕老汉人,左近随着她的两个儿媳妇,有几个孙女儿。
急忙见过了礼,燕晨曦便直奔周采元身边,笑得畅意极了“大姐姐,您什麽时候来的?我一早便催祖母快些出门,便怕遇不上您。”
周采元此时才真正露出了笑容“来了没多久,快这边坐,这里和暖。”
燕二姑娘和燕三姑娘随着过来,叽叽喳喳地道“咦,人呢?都何处去了?怎么便是大姐姐一个人坐着?”
谢瑶笑了笑,走回来道“朋友们都在暖房里看花呢,我也要去,你们要不要同去?”
严格说来,燕家三位姑娘都还是小女孩子,不反应什麽。
见谢瑶问起,燕二姑娘蠢蠢欲动,她并不想和大人们关在屋里,烦闷又不解放。
要让她一个人去,她又怕被燕老汉人骂,因而撺掇其别人“你们去不去?”
燕三姑娘老实听话“我不去,娘让我别乱走。”
“没出息。”燕二姑娘便问燕晨曦“大姐,我想去,你带我们去好不好?”
燕晨曦前两天才从周采元那边学了少少默算之法,满门心理只想和周采元探讨,何处想看什麽花,当便不客套地道“不去。”
燕二姑娘眼圈一红,拽上周采元的袖子,苦求道“大姐姐,您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好想去啊。”
谢瑶也温温柔柔地劝道“可以边走边说话啊,朋友们一起热烈热烈嘛,谢姑娘,出来玩要合群才好呢。”
燕二姑娘找到知音了“便是呀!大姐姐,我求您了,您带我们去好不好?”
谢瑶笑眯眯地看着,且看周采元怎么应对这个牛皮糖。
燕家是周采元的背景之一,但钱子誊没有媳妇。
面前当家是燕二夫人,燕二姑娘是燕二夫人的爱女。
周采元敢让燕二姑娘不高兴,燕二夫人必定也得不高兴。
燕晨曦脸一板,便要骂燕二姑娘。
周采元微微摆手,在燕二姑娘耳边轻声道“姐姐今日不舒适,不能吹冷风,要么你随着谢大姑娘去,要么便随着姐姐。改天我给你买稀罕的小东西。”
燕二姑娘先前还拉着脸的,听到反面的话,情不自禁便笑了“好,那我随着谢大姑娘去!”
周采元温和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嘱咐道“先去和你祖母、母亲说过。”
又郑重其事地交待谢瑶“生怕要托付你照谢她了。”
那边燕二姑娘完全不管谢瑶是个什麽表情,兴冲冲地跑过去大声道“祖母,母亲,谢侯府的大姑娘说要带我去看菊花!”
燕老汉人犀利地看了谢瑶一眼,模棱两可。
燕二夫人想到谢侯府糟糕的名声,丢脸的吃相,直接便否了“看什麽菊花!老老实实坐着!”
燕二姑娘嘴一瘪,便要哭了。
谢瑶走过来,温柔地道“二夫人,她想去,我便带她去,一准给您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谢老汉人在一旁古里诡谲地道“真是想不到啊,须臾我这稳重文雅和善的孙女儿,也被人当贼一般看了。”
燕二夫人既有逃避谢侯府的心,却又没有获咎谢侯府的决心,只好干笑道“您老想多了。”
谢老汉人冷哼一声,阴沉着脸。
谢瑶浅笑着道“其实我很会带小孩子的……”
周围人都看不下去了,谢侯府的名声是不好,但谢瑶的名声很好,如此委屈作小,还要怎么着?
燕二姑娘又在那不饶,燕二夫人只好道“那您好生随着你瑶姐姐,如果敢糊弄,周密我揭了你的皮!”
燕二姑娘欢乐鼓动,随着谢瑶走了。
燕晨曦看着燕二姑娘的背影,撇嘴“盲眼了!”
却见谢瑶和燕二姑娘小声说了两句话,燕二姑娘火速跑回来,拉着燕三姑娘霸道地道“你陪我一起去!”
燕三姑娘插不上周采元和燕晨曦的话,其实也想去,见状便为难地看着燕晨曦。
燕晨曦淡漠地看着她。
燕三姑娘嗫嚅道“我还是不要去了。”
那边燕三夫人看得戳气,自家女儿真是个饭桶,这么怕燕晨曦干什麽?
因此让身边的婆子过去交待燕三姑娘“三姑娘想去也去吧。”
燕三姑娘松了一口,忙不迭地随着燕二姑娘走了。
坐席上,刹时又只剩了周采元和燕晨曦。
燕晨曦灵敏地道“她们在干什麽?”
周采元微微一笑“便是你看到的那样。”
燕晨曦闷了一会儿,道“真无聊。”
周采元半寻开心半认真地道“你和我如此近,不怕也被她们孤立吗?”
燕晨曦惊奇地道“我便被她们看作怪人,连续都被孤立的啊,大姐姐莫非不知吗?”
“噗……”周采元被她逗笑了,揉揉她的额发,没说什麽。
这可爱的小丫环,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燕晨曦便在那和周采元愉快地扳谈起来,说的都是默算方面的秘诀和感悟。
落在外人眼里,各有思量。
江老汉人是一贯的嚣张霸道,从江嘉到她自己,都是吃不得亏的主儿。
她偏爱周采元,也不奇怪,周采元是个商女,行事也是实足十的嚣张霸道。
可燕老汉人的规矩严啊,容易不惹事,加上钱子誊名声在外,朋友们都不敢小瞧他家。
通常谁不好,燕老汉人可以回绝人家和燕晨曦玩的。
此时纵容燕晨曦和周采元如此热心,这不得不让人寻思。
敏大放置了承恩侯府的三姑娘、四姑娘过来陪周采元。
这姐妹二人都是文雅安静的性质,笑着和周采元、燕晨曦见过礼,坐下来道“我们打叶子牌吧。”
关于彼此不熟,又有些为难的人来说,打牌文娱便是很女人的消遣方法。
燕晨曦从未见过周采元打牌,生怕她不会,操心地道“大姐姐想不想打?”
周采元一笑“打啊。”
主人家的面子总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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