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院长办公室。
苏教授刚刚做完一台高难度脊柱侧弯矫形手术,回到办公室,因为手机锁在办公室,他还不知道会议的结果,所以想拿出手机,看看会议的结果。
手机还没拿出来,苏南晨已经赶过来,迫不及待地将有关杨平的消息告诉苏教授,苏南晨刚刚一下手术,有个在做博士后研究的哥们就发微信告诉他整个事情过程,他也经过多方核实。
现在,杨平竞争杰青的事情,整个南都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播的会议与故意污蔑抹黑的文章将事情推到风尖浪口,不仅南都系的职工和学生全都关注这件事情,连整个医疗圈,甚至社会上也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幕后的黑手本来想借机抹黑杨平,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没想到,这场网络操作硬硬生地弄成了杨平的传奇故事专题报道。
一直忙于手术的苏教授,还没来得及知晓杰青投票事件的曲折离奇,既然苏南晨现在要说给他听,他也不想去看手机上有什么消息。
“今天一大早,南都医大的校园网上出现一片匿名文章,这文章不知道是昨天出现的,还是清早出现的,反正清早就引起轰动,文章说杨平是院士的家属,所以南都医大搞暗箱操作,内定杰青名额给杨平,而本来应该得到名额的归国学子关汝言成为暗箱操作的牺牲品。”
苏南晨本来想先说结果,但是决定让苏教授也体验一下故事的曲折,所以从头说起。
“这篇文章那是引起轰动,立刻在社交平台上转发传播,所有人忿忿不平,要求南都医大彻查内幕,还关汝言公道。”
苏教授听到这里,只是双眼微微一眯,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表露太多。
“继续说——”
苏教授见苏南晨停顿下来,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还不算,更有离奇的,会议居然被人偷拍,同步发在在校园网和社交平台上,几乎等于直播,关汝言的发言暗示自己被暗箱操作牺牲,他表现得很大度,说杰青名额不重要,只要有机会为国效力,他就心满意足,这一番发言将群众的愤怒拉到了极点,多好的人才,被人抢去杰青名额都不计较,一心一意做学术,可想而知,现场的专家得到消息心里会怎么想,投杨平就是暗箱操作,只能投关汝言,多么巧妙狠毒的道德绑架,将网络拉仇恨的手段用到了极致。”
苏南晨又停下来,还叹了一口气,苏教授此刻不用看手机,知道怎么回事了,摆摆手说:“没关系,明年再说,杨平还年轻呢,只是这样做很不地道呀。”
本来杨平的学术成果在质量上胜过关汝言一筹,然后又有很多人愿意支持,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苏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连茶叶也在嘴里嚼碎。
“联系小杨没,这几天多跟他聊聊,宽慰宽慰他,机会得的是。”苏教授叮嘱苏南晨。
“我还没说完呢。”苏南晨笑着继续说。
“杨平这家伙也是不修边幅,吊儿郎当,完全不重视这次会议,你知道吗?关汝言做的演讲PPT那叫一个精美,轮到他发言,他什么也没有,空着两手,站在台上,就说了几句话。”
“不怪他,他性格就是这样,忙于手术和科研,估计没时间弄这些。”苏教授为女婿辩护。
苏南晨接着说:“杨平的演讲就几句话,非常朴素,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他说-——我的学术成果拿得出手的就一点点——我有4篇CNS,都是发表在《science》上,其中1篇大家都已经知道,还有3篇发表在最新一期,已经见刊,大家可以搜一搜,这3篇之中,有1篇还是封面文章。”
“4篇?他不是只有1篇《science》吗?吹牛不打草稿,也不看场合,这不像他的风格。”苏教授不相信杨平会这样说话。
“你不信?视频我都有。”苏南晨拿出手机播放视频给苏教授看。
苏南晨说:“这话一出,大家都笑话他,直播中呢,围观的群众不知道多少,这吹牛吹上天,成为大笑话。”
“不可能!他从来不吹牛,要么他说的是真的,要么这视频有问题,被人做过手脚。”苏教授斩钉截铁。
当然,杨平不可能说的是真的,所以视频一定被人动过手脚,故意丑化杨平。
抹黑污蔑,还丑化杨平,苏教授的双眼再次微微一眯,心疼女婿现在被这么多人笑话羞辱。
苏南晨看父亲的表情,心里乐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苏教授,更离奇的事情来了,视频没有问题,杨平说的话全是真的,就在最新一期《science》,杨平发表了3篇论文,一次发3篇,其中1篇作为封面文章,《science》官网专门发公开信说明此事,而曼因斯坦为论文做简介。”
“3篇?消息准确吗?会不会误传?”
苏教授比较冷静,3篇发同一期的《science》,不太可能,违背常识的东西还是要多加思考。
苏南晨笑道:“我开始也不相信,但是我刚刚特意通过几个途径查过,还打电话让科教处的成思现主任专门查过,千真万确,南都医大那边的会议也已经结束,杰青的名额当然给了杨平,所有人现在没有回过神,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网上的吃瓜群众现在怒火中烧,说差点让人骗了,差点冤枉真正的人才,现在又要南都医大彻查背后黑手,究竟抹黑污蔑文章是谁写的。”
3篇发同一期的《science》,苏教授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杨平天赋极高,可是没有料到会这么高。他知道杨平以后会发几篇CNS,可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一次性发3篇《science》,加上以前的1篇,短时间之内发了4篇。
别说一个人,就算一所大学,一次发表3篇《science》也不太可能。
这种学术成绩,简直就是对别人的降维打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苏南晨然后又将刚才的话整理一下,一五一十地说给苏教授听。
苏教授心里不禁感叹,以前他还一门心思想办法,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帮一帮女婿,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多余的,他这种实力简直可以无视任何人的算计。
只是这么重的“彩礼”,估计苏家都没办法拿出对等的“嫁妆”,罢了,年轻人也不会在乎这些。
明显苏教授还没有回过神,没有完全消化这个好消息,一次3篇《science》,这种学术成绩,以后恐怕真的会成为最年轻的院士。
翁婿同为院士,将成为学术界的佳话。
“他最近建议我搞关节透明软骨的3D打印,让我带上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罗伯特一起,弄一个这方面的课题,他说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正在搞精微解剖和新一代的数字人,锐行医疗又在研究生物3D打印技术和新一代的生物3D打印机,他建议我参与软骨的精微解剖研究,尝试用3D打印技术打印关节透明软骨进行移植,我已经接受他的建议,加入这个研究计划,所以我准备在申报新课题——生物3D打印关节透明软骨移植研究。”苏南晨跟父亲交流目前的学术想法。
苏教授想了想,当即赞同:“小杨的科研嗅觉非常敏锐,他是我见过的拥有最强科研战略眼光的人,所以他的建议,你要非常重视,你的新课题就做这个,而且随时保持与小杨的沟通。”
这时,手术室打来电话,又有台脊柱侧弯矫形手术,需要苏教授上台指导。
苏教授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邹教授发了很多微信,大致跟苏南晨说得差不多。
——
丁德成副校长的家里。
丁副校长坐在沙发上,脸一阵红,一阵白,脸上的表情也阴晴不定,而关汝言站在一旁不敢开口说话。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关汝言怯生生地说。
丁德成大手一挥,茶杯摔落在地上,碎成几块:“你知道这事恶劣的程度吗?你做事已经突破底线!做人做事要有底线,你是博士,是教授,是高级知识分子,不是街上的流氓——”
丁德成几乎指着关汝言的鼻子骂,骂了足足半个小时,骂得气喘吁吁。
关汝言迎上去,轻拍丁校长的背,然后重新倒一杯水给丁校长,丁校长喝一口水,缓一缓之后说:
“你虽然谈不上天纵奇才,但是也算是人才,以后前途无量,没有这次的杰青就活不下去?我们要争取,但是不是你这样争取的,你当年能够报送南都医大的硕士研究生,说明你很优秀,不然心语也不会倾心与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关汝言高大英俊,当年学习成绩也好,兴趣广泛,是学校的活跃分子,而且能言善道,善于与女生打交道,是众多女生的追求对象,丁校长的独生女儿丁心语那时深深爱上关汝言,倒追关汝言。
当时关汝言已经有女朋友,女朋友还是某地区医院院长,那时丁德成已经是博导,还是南都医大科技处处长,关汝言权衡利弊后,果断与女友分手,与丁心语走到一起,此后证明关汝言的选择是对的,借助丁德成的关系,从此以后一路顺风,步步高升。
如果没有丁校长,恐怕关汝言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最多在地区级医院当个医生。
“我费尽心机,送你去德国,而且还安排小路跟你一起去,随时可以帮助你,别人不知道,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两篇CNS都是小路给你写的,你的32篇SCI,还有几个课题,有几个是你自己做的?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现在你是教授,硕士生导师,南都医大的未来之星,这一切来之不易,每一步不能出错,差不多就行了,有时候太过分反而适得其反。”
“上次推荐你担任肿瘤研究所主任的事情,被饶校长压下来,我也无话可说,为什么?因为,真的,这么重要的位置,你胜任不了,让你当上主任,一旦出问题,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会成为笑话。”
“你看,还有这篇文章,你自己写的,这是个德国留学的博士写的东西吗?我知道你有时候想自己表现一下,但是做事谨慎一点,不要得意忘形,要夹着尾巴做人,知道吗?我一直将小路放你身边,就是怕出什么乱子。”
慢慢地,丁校长语气平缓,他一直把关汝言当儿子培养。
“这件事?”关汝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件事肯定得找个办法来了结,饶校长是不会罢休的,他就算查不出来,也会把账算到我头上,我想想吧,要是实在不行,这事我兜底,你好自为之,记住,任何时候不要得意忘形,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要珍惜,要有自知之明,只要你自己不乱来,没人能够那你怎么办,知道吗?”
“爸爸?”关汝言帮丁校长捶肩膀。
“我终究会老,要是没有这事,再干两届校长也是没什么问题的,要是能再干两届校长,帮你往上再冲一冲,我以后也算可以颐养天年,这次——算了吧,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这次也是运气不好,遇上杨平,这个年轻人也真是个人才呀,我们不得不服,我不是苏青云的对手,你也不是杨平的对手,苏青云不是不会搞阴谋诡计,他不屑于搞这些,我告诉你,要是这次不是杨平拿到名额,真的被你这样操作弄成功,我敢保证,你的一切都毁了,连现在的位置也不保,他搞起阴谋诡计来,你只是娃娃。”丁校长语重心长地说。
“能不能让小路出面承认这事?”关汝言试探着问。
“不行,我们亏欠他的太多,你的CNS本来是他的,你现在的教授也本来应该是他的,虽然我一直资助他上学,帮助他出国,回来后安排工作,他也在一直在报恩,从来没有怨言,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做,不能毁了他,如果实在不行,就让我来承担吧,我去找找饶校长负荆请罪。”
“还有,只要我还在,小路肯定会一直帮你,你以后需要他帮忙的事情很多,以后就算自己想发文章,让他把把关,知道吗,你也要对他好一点,向兄弟一般待之。”
丁校长叮嘱关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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