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看到木樨就掉眼泪,“大夫人把我从庵堂里接回来骂了一顿,说你挑拨馨儿装病,把一桩好婚事给毁了,要罚你去学堂抄写女德呢。”
木樨听三姨娘这么说,就知道半仙恼羞成怒去孙家“告密”了,孙家不想被“灭门”主动推了这桩婚事。
“三姨娘,您慢慢说怎么回事?”木樨扶三姨娘坐到凳子上,倒上一杯花茶。
三姨娘未开口先叹气,“大夫人为了千亩山林想把馨儿送给孙家家主做妾,不想孙家家主很精明,让人调查了馨儿的底细。说她是鬼节那天生辰,又克死了娘亲和哥哥。”
“孙家家主说他身体不好,担心被克死了,说什么也不答应这桩婚事。千亩山林没有了,大夫人盛怒把事赖到了你的头上。”
“说你不守妇德挑唆馨儿装病,让我对你严加约束,罚你到女德学堂跪抄女德去。你说这哪儿跟哪儿呀,馨儿什么时候变成七月十五的生辰了?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诌,婚事就黄了。”
馨儿听说孙家把婚事推了,抱着三姨娘的脖子荡秋千,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太好了,我不用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了,可以继续在家里玩了。”
馨儿心思单纯,不会想到木樨“搅黄”了她的婚事。
三姨娘看着她撒欢,不住的叹气。
木樨知道她担心自己,笑道“三姨娘,孙家推了婚事是他们明智。馨儿才十来岁就嫁给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简直就是造孽。不就是罚我去抄写女德嘛,我去就是了。”
“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劳先生和左先生了,正好去看看她们,聊聊天解解闷。”
馨儿也附和道“左先生可漂亮了,文采极好,是个大才女。劳先生脾气温和,待人和善,我都喜欢。”
三姨娘看木樨如此的豁达洒脱,皱巴巴的心也舒展开了。
儿媳妇心大愿意为小姑子抗事,这是好事,匡石真是好福气,带回来这么好的童养媳。
几天人聊了一会儿,巧珞端上一盆公鸡肉,一盆鸡汤,摆上三个素菜,一盘豆腐,请三姨娘用饭。
三姨娘尝了一块鸡肉直呼好吃,“太好吃了,我天天在庵堂里念经,一点荤腥都没有人都抽吧了。”
木樨给她碗里夹了两块鸡肉,“那您多吃一点。”
三姨娘慈爱的给她夹了一块豆腐,“修建老宅子你辛苦了,要注意休息。”
婚事黄了,馨儿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还说没有吃饱。
四个人说说笑笑用了饭,木樨陪着三姨娘去了新建的浅黛阁。
三姨娘抚摸着还有些油漆味的门框,看着崭新的家具和被褥激动不已,喃喃自语道“匡石立了战功,樨儿你快熬出头了。”
馨儿说一个他住害怕,也搬到了过来和三姨娘作伴。
三姨娘问她在韶安堂住的时候怕不怕,馨儿的小嘴撅了起来,“我整夜的睡不着觉,风吹窗户都能吓醒了。”
木樨建议她学些管家的事,老宅子里不过四个人,账目也非常简单,以后成亲了也方便管家。
馨儿心里高兴满口答应了下来,但看到买肉一百文,买桌椅板凳二十两银子三百文的时候就直摇头,说什么也不干了。
木樨只多说了一句,她就喊头疼,三姨娘只好让巧珞把账簿拿走。
“馨儿还小随她吧,大些就好了。”
木樨也不好强迫馨儿学什么,只好一笑了事。
第二天,木樨去了匡家女德学堂。
大夫人已经派人来吩咐过了,罚木樨跪抄女德一百遍。
劳先生的身体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好了很多,在得知木樨受罚的原因后,唏嘘不已。
安慰道“木姑娘不要伤心,一百遍女德很快就能抄写好。有人的时候你就跪在抄,没人的时候就坐着写。做童养媳经常受夹板气,等你长大了,成亲了就好了。”
木樨本来还有些怨气,听劳先生这么说便释然了。
和旭和秀静听说木樨来了,偷偷的溜到了训教室,几个人叽叽咕咕好一阵子说笑。
和旭还是男孩子的性格,说话大嗓门上蹿下跳地没有安静的时候。
她拽着木樨的袖子道“木姐姐,我想让你去看看我祖父。”
木樨知道和旭和祖父相依为命,放下笔问道“你祖父怎么了?”
和旭的眼里噙满了泪花,“祖父病了一个多月了,总喊胸口疼。吃了几十副药也不见好。我害怕,爹爹和娘亲走了,我不能没有祖父……”
秀静说道“木姐姐你不要生气,是我对和旭说找你去看看祖父的。我爹爹去探望和旭的祖父了,大夫说他熬不过十天半月了。”嘴一撇也要哭。
木樨忙拉住和旭的手,“别哭,你祖父会没事的,等下了课我就跟你回家。”
这时容光焕发的左先生走了进来,和旭和秀静忙退了出去。
“左先生好,”木樨和左先生打了招呼。
左先生神秘地笑笑,坐到木樨旁边。
打趣道“你运气不好,惹了那个母老虎。”
母老虎?木樨马上反应过来,左先生说的母老虎是大夫人。
她受雇于匡家,吃的用的都是匡家供给的,为什么称大夫人为母老虎呢?多少有些不敬的意思。
木樨无奈的笑笑,心里知道自己这次挨罚是一点都不冤,因为她搅黄了大夫人千亩山林。
左先生拿起女德翻了一下,“今天大夫人给每位姑娘都送了一套夏衣,馨儿也有,唯独没有你的。嫡婆婆把你这个小童养媳给忘了,你不生气吗?”
木樨心里发笑,不就是一套夏衣嘛,有什么可生气的。
“三姨娘给我做了新衣裙,我很喜欢。”
“小机灵鬼,看似不争实则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我倒有些替你鸣不平,你是匡三公子的童养媳,是匡家的媳妇,凭什么处处受辖制?小姑子的婚事受挫也要你被黑锅,明摆着欺负人吗?”
左先生为木樨抱着不平,眼睛却看着窗外。
木樨察觉到左先生眼神复杂,好像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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