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珞尽量把饭菜做得精细些,这几天木樨憔悴了很多,照顾好她的生活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拎着食盒站在门口,对着屋内道“木姑娘吃些东西吧,要不然饭就凉了。”
门“吱纽”一声开了,木樨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我想吃红焖肉,木耳苦瓜,素拌海带丝,还有绿豆汤。”
巧珞看木樨不像前日那般萎靡,精神状态很好便松了一口气。
只是姑娘说的这些菜平日很少吃的,今天的口味怎么变了?
“姑娘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晚上送过来。”
木樨接过食盒,叮嘱了一句,“去叠郡的日子往后推十天,你先把账目对好了。”
巧珞更纳闷了,去叠郡的日子都是固定的,姑娘怎么突然改变收药银的时间了,有什么变故吗?
“知道了,我再把账目核对一遍。”不管心里有多少疑问,还是要按姑娘的意思做。
“辛苦你了。”木樨脸色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巧珞看她开心就放心了。
木樨回到屋里,把食盒里的菜放到桌子上。
一盘清蒸鱼,一盘香椿芽炒鸡蛋,一盘栗子焖鸡翅,一盘凉拌青菜。
巧珞做饭的手艺堪比饭馆里的大厨,色香味俱全。
把紫米粥放到衡三郎面前,“你只能吃鸡翅和青菜,鱼和香椿都不能吃。”
衡三郎这几天喝的都是流食,早就饿瘪了,以为能大吃一顿,不想鱼在面前只能看着闻闻味儿。
童养媳的话总没有错,不让吃就不吃,听媳妇的话长命百岁。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吃着各自的菜,没有言语的交流,偶尔碰撞一下眼神足以心照不宣。
药铺里的大夫和伙计是不能随便到后院来的,把前院和后院相通的门插上等于是互不干扰的两家,衡三郎住的也很安稳。
在药铺里又修养了三天,体力恢复到六七成的时候衡三郎再也呆不住了,给木樨留下几个字,毅然离开。
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再耽搁了。
木樨看着纸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肺都要被气炸了想付之一炬。
火烧到字迹的瞬间又改变了主意,把纸上的火苗吹灭,瞅着“我走了,勿念。”五个字发愣。
巧珞捧着换洗的衣物进来,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未动,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
姑娘这几天这是怎么了,胃口好的时候,四个菜一点不剩,不高兴了连筷子都不动。
莫不是药铺里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心思吃饭?
“姑娘,药铺里的事情再多也要吃饭的。”
木樨知道巧珞为自己好,笑道“我在等你呢,咱们出去吃云吞好不好?”
提起云吞,巧珞就想到了木樨给自己赎身时吃路边云吞的情景。
为了给她赎身,两人落得身无分文,还饿了几天肚子。
“听姑娘的。”
两人上了街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两碗云吞,两个小菜,慢慢吃了起来。
巧珞可怜巴巴地看着木樨,“姑娘,你赎我花了很多钱连饭都没的吃,后悔吗?”
木樨喝了一口云吞汤,“你现在天天给我做饭,用两天不吃饭换来天天合口的饭菜,值得,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姑娘……”巧珞心里一热,泣不成声。
如果没有遇到木樨她早就是荒坟上的枯骨了,也可能成为花娘,接客无数成为男人们的玩物,落得悲惨的下场。
木樨改变了她的一生,让她重生了一次。
“小木大夫,”一位老人挪着步子走到她们旁边。
木樨认识来人,忙站起身道“明大夫,好久不见。”
守备府前试药的时候,明大夫是督检大夫,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木樨还记得他。
明大夫满意地额首,“小木大夫在西汶州的名号越来越大了,木仙系列药可谓药到病除,后生可畏呀。”
“去年,初次见面就知道你医术高明前途不可限量,我最近在筹划一件事,不知道木大夫是否有兴趣试一试?”
最近几天木樨一直照顾衡三郎,没有注意周边发生了什么事,“您说的是什么事?”
明大夫坐到凳子上,“慧州的一位朋友找到我,驻守慧州的魏襄侯魏哲得了怪病,遍找名医不能医治,如今出榜文寻名医。能为其医好怪病者赏黄金万两,聘为府医。”
“明大夫的意思是……”
明大夫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我想找几位大夫组成西汶州名医会,去慧州给魏襄侯医治,赏金可以平分。”
慧州也有木仙药铺的分号,最近正好要去巡视收药银,顺便去凑凑热闹也未尝不可。
“不知道邀请了哪几位大夫?”
明大夫扳着手指头说出了几位大夫的名讳,最后补充了一句。
“我联系了七八位有名的大夫,最后谁能去还没有定下来。魏襄侯请过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有些名气的都曾为其诊治过,不愿意再去献丑了。”
木樨没有马上答应,霍文兴给她的教训,不要和王侯贵戚打交道,他们的特权会让你深陷泥潭。
这些身份尊贵的人一旦翻脸,就不是不付赏金那么简单了,而是有去无回丢掉性命的问题。
“明大夫,我医术不精,恐怕难以登堂入室……”
“不能这么说,”明大夫伸手打断了她的话,“在守备府前试药我就知道你不是泛泛之辈,迟早要出人头地的。”
“不必自谦随老夫走一趟吧,实话实说,我女婿在魏襄侯手下当差,上司让举荐名医,他便把我报了上去,不得不去呀。”
木樨明白了,女婿给老丈人找了一个烫手的活,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考虑几日吧。”推脱不了,木樨就缓几天了解一下情况。
明大夫面露为难的神情,想了想点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后天一早就出发去慧州,魏襄侯病情恶化耽误不得。”
一天的时间也太急了吧,木樨预感到事情比明大夫说得严重。
到西汶州一年的时间,她算是见识了睁着眼骗人,话说三分藏七分的手段。
还没等她开口,明大夫就拍板把事情定了下来,“后天,我派马车到木仙药铺接你,带上医箱还有你炼制的丹药,咱们车上见。”说完走了。
巧珞不乐意了,“还有押着大夫去看病的吗?魏襄侯有权有势到京都找太医呀,干嘛到西汶州来找大夫?”
木樨心里赞同巧珞的话,在饭馆里遇到明大夫也太巧了吧,好像是刻意安排的。把剩下的云吞吃完,回了匡家老宅子。
浅黛阁里三姨娘在缝制衣服,木樨一看是件栗色的长袍,知道是给匡石做的。
“从送披风到现在都几个月了,匡石一封家书也没有,我晚上愁得睡不着,生怕他有什么危险。”
三姨娘唠叨着,拿起袍子在木樨身上比了比,领子到了头顶,底摆还有些拖地。
木樨暗自咂舌,匡石这么高嘛,怎么觉得衡三郎穿着很合适。
三姨娘端详着袍子,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樨儿比去年长高了半头,明年就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木樨唯恐三姨娘想不开,“匡石年前往送回银子的时候说他在军中一切都好,您不要挂心。”
三姨娘收起袍子,拉着木樨的手道“以前我一个人在家没着没落的,自从你来了我就安心多了。只要你在家,匡石肯定会回来的。”
“我不怪他,都是大夫人容不下他,把他撵出家门的时候立下了家规,如果他不立战功,不拜将就不准踏入匡家的大门。”
“上战场是拿命换功勋,我不在乎匡石能否拜将封侯,只要他安然回来就好。”
木樨理解三姨娘的心情,“我想去庵堂里捐些银子,为匡石求安康。”
为儿子求安康,做娘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好,难为你一片苦心了。”
“我后天去,有可能耽搁几天。”
“我经常在庵堂里居住,那里有为施主们安排的客房,你安心住下就好。”
木樨不忍心欺骗三姨娘,但没有办法解释去慧州的事,只能找借口了。
“您在家里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就吩咐人去做,不要自己下厨了。”
巧珞找了一位厨娘负责后厨里事情,这样就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到炼丹房干活。
三姨娘拍拍木樨的手,“我愿意为你和馨儿做羹汤、煮饭,只要你们高高兴兴得就好。”
木樨在心里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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