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三郎再次把手放在魏襄侯的鼻下,“呼吸都没有了,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木樨把蜡烛交给衡三郎,“他这是假死症,这种病很罕见,我在虚无仙山的时候见过两次。师父有一位道友就有这种怪病,解药还是我炼制的呢。”
“幸亏遇到了我,要不然就要被活埋了。侯府重金找名医就是为了医治他的假死症吧,你看我把他扎活。”
说着拿出一个小药子把几颗药丸塞到魏襄侯嘴里,少许把银针刺入了他的百会穴、四神聪、人中、神庭等穴位。
衡三郎看呆了,小童养媳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神了!如果没有带她来就误了大事。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魏襄侯徐徐睁开了眼睛,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二人。
衡三郎第一次看到死人复活,手一抖蜡油洒在了棺材上。
魏襄侯死而复生。
木樨把他头上的银针取下来,端过半碗凉茶又给他喂了几颗药。
对衡三郎道“你不是要跟他借兵嘛,我到门口守着你跟他说。如果他敢不答应,我就再喂他一颗药,让他见阎王去。”蹑足潜踪走到屋门口,守门去了。
衡三郎暗付小童养媳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借兵不成就让人家去见阎王。
听着好玩,但对魏襄侯绝对有效。
魏襄侯迷迷糊糊中被从棺材里扶了出来,他轻咳了两声虎视眈眈地看着衡三郎,“你是谁,怎么在我的书房里?”
衡三郎从怀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令符让魏襄侯看了看,这是皇上御赐的令符,凭此符可以调兵,可以整顿军纪。
他把声音压到最低,“您从马上摔下来,已经薨了。侯夫人在安排您的后事,给你诊病的大夫和贴身随从都要殉葬。”
魏襄侯看了一眼棺材就全明白了,这是他第二次进棺材了。
“你从北部边关来,可认识衡大将军?”
衡三郎心道,他就站在你面前,可惜你不认识。
“我官职低微只是跟随他打仗,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魏襄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思量着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先皇驾崩后,我就得了一种怪病。会毫无征兆的昏死过去,没有呼吸身体冰冷,这种情况往往会持续四天到五天,太医都束手无策。”
“到了慧州后,这假死症又犯了两次,其中有一次都被装进棺材了,往京都运的路上才醒过来。为了治病我修了高台,每日喝晨露养生,不想犯的次数更加的频繁了。”
“如果不是你们救治,明日我就要被下葬了。昏迷后我能听到声音,就是不能动,不能开口更死人一样。”
“侯氏是太后派到我身边的细作,并非良善之人,她的所作所为我也都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你要多少兵我都借。只是你要帮我演一出戏,出出心中的恶气。”
衡三郎知道魏襄侯内宅的事情非常复杂,还牵扯到了太后。
“侯爷的家事,我们不方便参与。”
魏襄侯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侯氏控制了侯府里的府兵,我无兵可用,我给你兵符去调兵,包围侯府我要清理门户。”
说着走到书桌前,从暗格里拿出一块兵符交给衡三郎。“拿着兵符到北城门调兵一万精兵,要快,晚了难保不被侯氏发现。”
衡三郎接过兵符,看向门口。
魏襄侯何等老练,知道他牵挂着木樨。
“那位姑娘医术高超但不会武功,就留在书房吧,我保她安然无事。”
衡三郎迟疑了,他不想把木樨一个人丢在侯府。如果侯夫人发现魏襄侯没有死必定采取行动,小童养媳岂不是很危险?
“樨儿。”
木樨听到衡三郎叫她,走了过来,笑道“商量好了?”
魏襄侯带兵多年明察秋毫,看出了衡三郎对木樨的深情。
暗嘲这个小将军还挺浪漫,到侯府借兵还带着心上人,也幸亏有这位姑娘,要不然他要被活埋了。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木樨一愣,魏襄侯眼光也太毒辣了吧,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女儿身。
“我姓木。”
魏襄侯点点头,“木姑娘,恩公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但他必须去调兵,我才能借兵给他。你说怎么办?”
说实话,木樨不想一个人留在魏襄侯府,但想到会成为衡三郎的累赘便改变了主意。
“你去调兵吧,我在这里等你。”
衡三郎摇头,“不行,侯夫人随时会来,我要带你走。”
“谁在说话,”院门开了,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位英俊的副将推门走进了书房。
看到魏襄侯站在地上,以为诈尸了脸色突变,失声道“侯爷。”
魏襄侯一挥手,对方马上住了嘴,回头喝住跟进院子的兵士,看谨慎小心的样子像是魏襄侯的亲信。
“樨儿,我们走。”衡三郎拉起木樨,依然从后窗离开了。
魏襄侯府是狼窝虎穴,他不能把木樨一个人留在这里。带着她会耽误一些时间,但能保她安然无事。
侯夫人是太后的人实力强大,魏襄侯都逃不过她的暗算,不相信他能保木樨平安,他的女人他有能力照顾。
两人离开侯府时被府兵发现了,双方发生了冲突,衡三郎凭借一条长鞭,护着木樨离开。
当他们到达北城门时,并不像魏襄侯说的那样,对方看到兵符并不服从调度,还出手伤人。
守城的将领也是太后安插的,只听从侯夫人的调度。
男人之间没有道理可讲,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就是强者说了算。
衡三郎必须将北城门的一万将士调走去守护魏襄侯,要不然侯府就要沦陷了。
即使他醒过来,侯夫人为了兵权也敢将他活埋,女人狠毒起来男人望尘莫及。
木樨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争斗,她被蒙住了眼睛只能乖乖地坐在马上,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直击心弦。
大约半个时辰后,衡三郎击败了守将,和木樨同乘一骑战马向魏襄侯奔去,身后是刀剑出鞘的一万将士。
天光大亮,衡三郎率兵包围了魏襄侯府。
他把木樨送回跨院,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他就在身边。
他保证大夫们会被放回家,让木樨安心回药铺就好,他还有重任在肩不能把她带在身边。
木樨点点头,走进了跨院。
明大夫急坏了在到处寻找木樨,看到她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侯夫人传唤走了呢?”
木樨笑笑,“我去外面走走,透透气。”
明大夫自顾不暇,已经顾不得想她是怎么出去的了,只要她能回来就念阿弥陀佛了。
就在这时所有的大夫都被叫到了内宅,院子里停放着一副棺椁,十几个将士护在棺材左右。
一位三十多岁,一身孝服的妇人在掩面痛哭。哭声很大,但感觉不到悲伤。
她身后是杀气腾腾的兵士,木樨粗略估计了一下院子里有几百人,院子外面的兵士就不计其数了,这些人都在侯夫人的控制之中。
想想魏襄侯也挺可怜,这么大一个侯爷,忠心耿耿追随的人不过十几个人。
夫妻二人同床异梦,权力都被侯夫人架空了不说,还有被活埋的危险。
木樨猜测侯夫人知道魏襄侯有假死症,故意选了一个他犯病的日子发动兵变,要杀夫夺兵权。
侯府里的人不知道魏襄侯有假死症的旧疾,树倒猢狲散投靠了新主子。
魏襄侯的亲随,经历过他两次犯病,认定他没有死,但又没有办法唤醒他,只能采取拖时间的方式等他自己醒过来。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互不相让。
侯夫人哭得很伤心,不知内情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受人欺辱的可怜寡妇。
“侯爷,您尸骨未寒,将军们就来欺负我这个寡妇了。他们不让您入土为安,要不远千里把棺椁送到京都去呀。天气炎热,尸身会的。”
“你我夫妻一场,为妻不能看着你遭这样的罪。侯爷您睁开眼睛看看,为我做主啊。”
“我请了大夫来验尸,让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死心。来人,让大夫们给魏襄侯验尸!”
魏襄侯被从棺材里抬了出来,停放在木板上,大夫们被一个个叫过去“验尸”。
大夫们虽然一夜没有休息,但还是很认真地行使职责——验尸。
十几个大夫在仔细的验证魏襄侯已经死亡后,签下了验尸文书。
侯夫人看着越摞越厚的文书,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有了这些文书就堵住了众将士的嘴,魏襄侯下葬后,慧州的兵权将落入她的手中。
她可以效仿太后掌管兵权,在慧州“垂帘听政”。
木樨愣神的时候,听到侍卫喊道“西汶州来的明大夫,木大夫上前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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