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一个眼神,几个家仆把寇东家“搀扶”走了,虽然他竭力反抗但没有人理会他的意思。
平日对他毕恭毕敬的家仆,在他病后都投靠了大夫人和大公子,因为他们才是寇家的新主人。
大夫人不惜重资请来一批看家护院,就是为了控制寇家主,夺取家产。
“木大夫,都说您能起死回生,家主这病能医吗?如果不能医,我们找的神刀手明天就给家主开颅取瘤子了。”
“……”
还没有等木樨说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进来把大夫人拉走了,两人挤眉弄眼的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木樨和许东家被晾在了正厅里,既然来了只能再等等看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门被推开了,一位三十多岁模样端正的妇人溜了进来。
左顾右盼地走到木樨面前,低声道“我是六姨娘,家主请你们去一下,请跟我来。”
木樨和许东家对视了一下,许东家点点头。
二人跟着六姨娘穿过花廊到了一处极为奢华的庭院,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在和丫头们玩,木樨猜想应该是六姨娘的居所。
寇东家在厅堂里来回的转,抓耳挠腮的比热锅上的蚂蚁都急。
看到木樨和许东家进来,又开始胡乱地比划。
木樨懂哑语,但看不懂他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寇东家把画的一幅画拿给木樨,画上一个人手拿利斧在砍一个胖子的头,旁边是一具无头尸体。
木樨明白了,他不想开颅取瘤子,怕丢了性命。
“寇东家的意思是不想开颅,想吃药把病医好了对吗?”
寇东家使劲地点点头,油腻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木樨示意他坐下给他把了脉,向许东家摇摇头,意思没有大碍可以治好。
寇东家误会了以为是不能医治,急得眼泪都留下来了,指着院子里的孩子,又叽里呱啦地说起来。
他有万贯家财,生病之前以为银子能买到一切,如今金山银山在侧也怕保不住命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方知道,除了挣下银子还要笼络住人心。
人心不齐银子便成了催命符,妻妾反目,父子相残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时一位二十多岁,容貌秀美的女子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进来,寇东家接过孩子跪到了木樨面前。
木樨估计来人是九姨娘。
寇东家亲亲孩子又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摇头泣不成声,再次强调不想丢了性命,不要开颅。
九姨娘把手里的匣子交给寇东家,抱着孩子痛哭起来。
“家主您一定要好好的,如果您有个好歹,大夫人必定让我和孩子喝了西北风。您可不能撇下我们啊……”
女人的哭声让寇东家的心思更乱,把掉了漆的旧匣子递给木樨,再次磕头。
以前都是别人为了生意,为了银子祈求他,他屈尊下跪不过是为了一条活路。
许东家接过盒子,“寇东家的意思是用盒子里的东西做诊资是吗?”
寇东家连连点头,六姨娘和九姨娘也跟着说是的,其实她们也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只求木樨能救丈夫一命。
只要丈夫的命在,她们就可以坐享富贵,继续过贵夫人的生活。
对她们来说,丈夫就是她们下半辈子的依靠,不惜一切也要保住他的命,至于匣子里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
寇家的房契都可以装一马车,一个小匣子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大夫人带着家仆还有一位背医箱的大夫走了进来,大夫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小斧子。
大夫人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说道“家主的病严重了,今晚就动手开颅取瘤子,过几天就可以康复了。”
寇东家连连摆手,把茶具扔了过去以示抗议。
大夫人的笑容依旧,全然不顾他的发怒,对身后的家仆道“愣着干什么,把大夫准备的麻醉散给家主喂下去。”
家仆们还挺听话,扑啦啦就扑了上来。
六姨娘和九姨娘从各自的利益出发,坚决反对给寇东家开颅,想护着丈夫被推倒在地。
孩子的头碰到地上,磕破了皮哇哇地哭,泪水和血掺杂在一起让人很心疼。
寇东家看儿子受伤了暴跳如雷,指着大夫人叽里呱啦地叫起来,但没有人理会他,大夫手拿小斧子一步步靠近。
他是大夫人花高价请来的神医,只有给寇东家开了颅才能得到高额的报酬,他只管开颅,不管死活。
许东家一个健步挡在了寇东家面前,三招五式就把十几个家仆扔到门外。
回头丢木樨道“我守着,麻烦木大夫给寇东家治病吧。”
寇东家惊魂未定,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活着,为了保住性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钱财是身外之物,有命就有一切,命丢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个儿子还小,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孩子怕分不到家产难以维持生计。
他病得突然,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受制于人的一天,家里的钱物一直都由大夫人掌管。
大夫人平日里贤惠大度总是满面笑容,对待两个庶子也很好,他病后一切都变了。
大夫人和大儿子为了独霸家产,赶走了他的亲信,控制了他的自由,找了庸医要砍他的脑袋。
这还了得,为了挣钱算计了一辈子,挣下家财万贯却要被枕边人算计。
他一定要活下去,不止为自己活,还是为两个幼小的儿子活。
木樨让寇东家服了药躺在贵妃榻上,扒下他的鞋袜刺破脚趾放血。
六姨娘拿着茶杯把污血收集起来,端给寇东家看。就在他们说话的档口,木樨拿出一块一尺多长,一寸宽的主板,“啪啪”地抽打寇东家的脚心。
寇东家忍痛不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哎呀”了一声从贵妃榻上掉了下来,嘴里不满地叫着“疼死我了。”
九姨娘年轻聪明,立马意识到丈夫能开口说人话了,抱着孩子扑了过去,哭道“家主您终于能说人话了。”
大夫人一不做二不休想让家仆控制住寇东家,没想到三十几个手持钢刀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跪倒在许东家面前。
齐声道“见过许东家!”声音嘹亮震耳欲聋。
大夫人还算明智,知道自己请来的护院不是黑衣人的对手,走上前把九姨娘踢到一旁。
关切地说“家主,您这一病急死我了,病急乱求医您不要生气,地上凉快起来。”
寇东家一把将大夫人推开,把九姨娘和孩子扶起来。
“滚!”
大夫人知道自己做的很过分,丈夫恼怒也只能忍了,瞪了九姨娘一眼站到一旁。
六姨娘非常会来事,手捧自己的首饰盒“扑通”跪倒在木樨面前。
“叩谢木神医救了家主,求您再给开几副药,让家主长命百岁,我和孩子也好有口饭吃。”说着得意地瞟了大夫人一眼。
木樨没有接她的首饰盒,将一瓶药放到桌子上。
“瓶子里有十颗丹药,一天一粒,服用十天即可。建议寇东家以后少吃肉,多吃些素食。今日侥幸能开口说话,如果再犯就难说了。”
寇东家差点被砍了脑袋胆都吓破了,哪有不听医嘱的道理,忙道“多谢木神医,多谢许东家,寇某有幸和你结交,算是这辈子的福报。”
许东家说了几句客气话,希望他早日康复,随后带着木樨离开了寇家,黑衣人随即消失在了黑夜里。
在回去的路上,许东家把红木匣子交给木樨,“这是寇东家给你的谢礼。”
木樨心道里面装的不会是珍珠宝石吧,随手把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本被翻烂的《易经》。
这个寇东家也太吝啬了吧,谢礼竟然是本破书。
拿出《易经》下面是整整齐齐的一摞银票,每张银票都是一千两银子的面额,数了数,不多不少整好一百张。
十万两银子!
想筹措的十万两银子就在眼前,木樨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许东家一点都不意外,“十万两银子对于寇东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寇家开采矿石每年的进项也不止十万两,更不要提其他的生意了。”
木樨收起书,把银票放到匣子里教给许东家。
“我预约诊脉就是想筹措十万两银子和你合伙做生意,我有两家铺面,准备开一家药铺,铺号我都想好了就叫慧州祈安堂。”
许东家没有推辞,接过匣子。
“木大夫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魄力让人佩服,银子我先收下,采买粮草的事我会安排的。”
木樨淡淡一笑,“有劳许东家,我过几天就要回西汶州了,祈安堂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许东家也很豪爽,“我们既然合作就不分彼此,有时间去西汶州拜访你。”
木樨知道对方说的是客气话,也敷衍了一句,“好。”
回到客栈,慧州已经回来了,胳膊上受了伤在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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