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见他嘴歪眼斜,说话结结巴巴就知道这是中风后遗症。
中风初期及时扎针灸用药,也许不会留下后遗症,何大户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想夜夜欢歌小桥流水很难实现了。
只能慢慢将养,或许还能恢复一些肢体功能,能独立行走生活自理。
木樨把脚边的凳子扶起来,“我姓木。”
何大户看她是个弱冠少年,嘎嘎地笑了起来,不想乐极生悲差点背过气去。
“一个毛孩子还敢自称神——神医,恬不知耻。给——我诊脉,把病医好了,多给赏钱。”
向护院挥挥手,“把我的药方子给她,这是我去东弥山医学院求来的药方。我们何家有——钱,她不敢不给看病。”
都寸步难行了,还不尊重大夫出口伤人,这样的人不配直立行走,最好四蹄着地了此残生。
木樨真想一脚把他踢到大门外面去,就这种人渣,再犯一次病,就可以直接去阎罗地府报到了。
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接过药方子,点燃蜡烛仔细地看了看。
“药方子开得很对症,你这种情况继续服用,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何大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庸医,这方子我服用十天了,病一点都——都没有好转,你马上把我的病治好,要不然把你的药铺烧——烧了。我们何家有大——官!”
木樨咬着后槽牙道“你要多走动走动,一般要服药三到六个月,短时间内没有大的改善。”
何大户听闻短时间内不能改善暴跳如雷,扭曲的嘴脸更加丑陋不堪。
平日里作恶多端根本就不讲理,作威作福惯了,中风后快活事不能随心所欲了,心里落差非常大,情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看谁都不顺眼。
以为到了木仙药铺,一副药就能恢复以前的神威,不想被泼了冷水,气愤难平把所有的怨恨都泼了出来。
“你哪里是大夫,分明是欺世盗名的混——混蛋。一点小病都医不好,还开什么药铺。”
“我大哥在衙门里当差,你不把我医好就让你蹲大牢。快把我的病医好了,别给你脸不要脸。”
高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了,“何大户,大夫治病不救命,你横着来病也医治不好。你去打听打听,哪个中风的病人恢复期少于半年?”
“何家再有权势,也不能逼着大夫医无法治愈的病症,天王老子也要尊重大夫。你胡搅蛮缠砸药铺天理难容……”
话还没有说完,护院一个大耳光打了过去,高掌柜原地转了一个圈撞到墙上。
“砸!把能砸的都砸了!”何大户破锣嗓子喊了一声护院又砸了起来。桌椅板凳,药柜器具都成了摔打的对象。
药铺里面有何家的护院,药铺门外也有护院,外面的护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以为何大户让他们把周围的店铺都砸了。
他们平日里收印子钱就是肆意的打砸抢,抄起棍子把旁边一家瓷器店给砸了个稀巴烂,瓷器店的东家上前阻拦被打断了一条腿。
木樨去搀扶高掌柜,护院挥动着棍子打向她的后背,一棍子落在身上骨头恐怕要断了。
就在这时,一个戴帷帽的黑袍壮汉挤进铺子,踢起脚边的药罐子击在护院的胳膊上,棍子“当啷”一声落地。
黑袍壮汉再飞起一脚把护院踢到了街上,其他护院看同伙吃了亏,发挥协同作战的精神把黑袍壮汉围住,棍棒齐上要出手伤人。
何大户不知死活地喊着“打死他,他死了我的病就好了。”
他丧失理智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说的什么鬼话,别人死了你的病就好了,纯粹一个混账坯子。
护院们拿着何大户的银子,自然听他的话,素日里也出过人命都被何家摆平了,做事便不顾及后果,只顾作恶。
黑袍人可没有惯着他们的意思,一脚一个,两脚一双,何大户咳嗽的工夫护院都被踢到大街上去了。
木樨一眼就认出了黑袍人是衡三郎,他来的太是时候了,不禁又惊又喜。
她不躲也不闪,站在旁边看衡三郎踢毽子,直到护院们都飞走了,才对着衡三郎莞尔一笑。
衡三郎是来看木樨的,正好遇到一群恶霸砸药铺,气不打一处来,几脚把一堆垃圾踢到了大街上。
何大户看着护院们一个个飞了,知道遇到惹不起的人了,吓得大惊失色,从软轿上摔下来向门外爬去。
一个伙计想出口恶气,拿起半袋子药面子倒在了他身上。
何大户眼睛被迷住了,被呛得直咳嗽,害怕再被报复像条胖蛆虫般往外挪。
伙计又踢了他一脚,他便杀猪般嚎叫起来,由一只猖狂的豺狼变成了掉到陷阱里的肥猪。
衡三郎打量着木樨,看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就在他想说话的时候,五六几个差役从药铺门前经过。
第一个进来的差役竟然是典哥,看到满屋的狼藉吓了一跳,几步到了木樨面前,“我和几个兄弟喝酒经过这里,有人打砸抢啊?木大夫您没有受伤吧?”
木樨看到是典哥长出一口气,“我没事,坐诊的大夫和伙计被打坏了。”
门外的差役也认出了何大户,其中一个喊道“怎么又是你何大户,上个月你逼死人命,强霸民妇的官司还没有了呢?正愁抓不到人呢,你又来作恶,绑了关到城南大牢里去。”
瓷器店东家看到差役,在伙计的搀扶下也出来告状,护院们这才知道砸错了铺面。
几个腿快的护院跑了,被踢伤的都被锁了起来,带走了。
典哥对木樨道“人没有受伤就好,这个何大户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坏事做绝,不过这次他要倒霉了。”
“瓷器店的东家是郡守妾室的老爹,也就是郡守的老丈人,这事传到郡守府何大户准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以前造的孽也要被揪出来。”
“你也不用急着找衙门,郡守府的姨娘会帮你出恶气的,等着瞧好吧。”
木樨连忙道谢,典哥豪气地挥挥手带着人走了。
两个伙计把坐诊大夫扶了起来,还好三个人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
木樨让马车把四个人送回家,在家里休息三天再到药铺来。
高掌柜等人都走了以后,木樨站在屋子中间,看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阵心疼。
这里的每一颗丹药都是她亲手炼制的,每一件器物都是她赚银子置办的,就这么被一群恶霸给毁了心有不甘。
“东西毁了再重新买吧,你安然无恙就好。”衡三郎从后门进来,把药铺的前门插上。
木樨本来很郁闷,看到衡三郎便想起了他送的竹夫人,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这算不算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衡三郎扶起桌子把帷帽放到上面,“祸兮福所倚,我看未必是坏事。我也听闻何大户作恶多端,如果借此把他法办了,也是一件好事。”
“别伤心了,我去给你买了好吃的回来,肚子饿了吧。”说着举起手里的食盒。
木樨中午只吃了一个炊饼喝了一碗茶,早就饿了。
既然衡三郎说不是坏事,那就先填饱肚子再说,东西毁了再纠结也没有用了,吃饭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好吃的?”
衡三郎用粗布帕子把桌子上的灰渍擦拭干净,把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
一碗山药炖鸽子,一碗腊肉山笋,一碗素炒丝瓜,一碗凉拌青菜还有一大碗喷香的粳米饭。
“吃吧,”衡三郎把筷子放到木樨手里。
“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你也一起吃吧?”
衡三郎坐到她对面,“我已经吃过了,好好吃饭,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无须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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