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到木樨的瞬间也怔住了,认出了木樨是偶遇的清雅女子,一时有些失态但还是很有风度的一礼。
即使木樨由女装变成男装也使人眼前一亮,清爽脱俗的仙气让人一见如故。
他隐忍着心中的激动,道“木——木公子,我姓谢,家父让我在此等候你,请。”
木樨脸色微微一红,这位谢公子正是在鸿运酒楼遇到的两位翩翩公子中的一位。
西汶州太小了,怎么这么巧,和她见面的主顾竟然是他的父亲。
对方看出了她的女儿身,却不说破,说明是个有见识的聪明人。
巧璎跟她说的明白,在山庄西面的桥头等,主顾会派马车来接,对方知道她姓木,如果说错了姓氏就不要上车。
对方一见面就称呼她为木公子,应该是要见的主顾。
凡是在木仙药铺看病、定药的主顾都不问姓名。
主顾愿意报姓名就记下来,不愿意说就以定的药加日期为代称,所以木樨也不知道今天要见面的主顾姓字名谁。
木樨和巧珊坐马车,谢公子骑马随行,马车一直向西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停在一座宏伟的房子前。
谢公子亲自给木樨拿了车凳,请她下车。
木樨有些不好意思,从谢公子潇洒的举止,周到的礼数判断其家世一定非常优渥。
对方屈尊给自己拿车凳,可见家教良好求医心切。
所有的人都希望被尊重,木樨也不例外。平日见的主顾大多平庸粗俗,谢公子这般彬彬有礼的让人耳目一新。
门上“谢府”两个大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匾额是有讲究的,一般人家没有功名的不在朝里为官的,门上的匾额都用“宅”字。
就像匡家,虽然是西汶州首富,但匡家家主没有朝廷赐的功名,门楣上挂的是“匡宅”。
只有有功名的官宦人家,门口的匾额才可以用“府”字。
谢家门上挂的匾额是“谢府”,说明家里有人在朝廷当差。
谢公子引着木樨去了正厅,而巧珊则被留在厢房喝茶。
谢府的建筑和匡家完全不同,低调奢华,处处有庄严厚重的感觉。
正厅宽敞高大,比匡家的正厅足足高出一倍,主人的身份应该非泛泛之辈。
一位六旬左右的老翁坐在木椅上,两鬓斑白,但身板挺直,脸上的威严感让人颇有压力。
谢公子向老翁恭敬的一礼,“爹爹,木公子请到了。”
谢老翁微微点头,花白的胡子也跟着颤动,“木公子,终于等到你了。”
凭直觉木樨断定谢老翁以前曾是位军人,或者是武将,坐在木椅上应该是受了伤。
保家卫国,浴血奋战沙场的将士应该受到尊重。
躬身一礼道“晚辈见过谢老翁。”
谢老翁听闻木樨自称晚辈,脸上僵硬的肌肉缓和了一些。
木仙药铺的木公子谦恭有礼,不像传闻中那般高傲、乖张,求见一面难如登天。
只是和一般大夫比起来太年轻了,不知道能否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勋儿,你亲自去安排饭食,中午我请木公子用饭。”
谢公子知道父亲故意把他支走,要单独和木樨说话,也不多说什么悄悄退了出去。
谢老翁转动木椅靠近木樨,在离她四五步的地方停下。
“听闻木公子炼丹有方是神医妙手,因为我和他人有赌注,腿不好绝对不踏入西汶州,所有不能去药铺面诊,请木公子见谅。”
木樨开始对谢老翁身上的凌厉之气有所顾忌,没想到说话通情达理平易近人,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晚辈也不知道谢老翁身体不便,到府上晚了,请不要见怪。”
谢老翁摇摇头,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求医者不避医,虽然我觉得木公子年轻了些,但还是打算把这两条腿交付给你。”
“三年前,我受伤回到西汶州修养。求过很多名医,用过无数的药物,实不相瞒皇宫里的太医都看了一个遍,腿也不见起色。”
“我以为此生就在木椅上度过了,勋儿对我说西汶州有间木仙药铺,里面坐诊的木公子颇会炼丹,再疑难的病也能药到病除。”
“我迫切的想站起来,于是和木公子约面诊的机会。不想木公子名气太大,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慕名到木仙药铺求诊求药,我一直没有排上队。”
“木公子今天到山庄,有幸和你见面,希望求一副丹药能离开这木椅。”
对方气场强大而内敛,中气十足却不卑不亢,让木樨更加感觉到了对方特殊的身份。
“我可否看一下谢老翁的腿?”
谢老翁点头,“当然可以,”说着拿开了腿上的薄毯。
木樨蹲下,脱下谢老翁的鞋袜,从脚底开始检查一直检查到大腿骨。
随后给他穿上鞋袜,站起身。
向门口看了一眼,缓缓开口道“谢老翁腿受过两次伤,一次应该是坠马,伤到了膝盖骨和小腿骨;另外一次是棒伤,伤到了大腿骨,应该是被人打的或者被人用了刑。”
她的话一出口,谢老翁脸色青紫,手也攥成了拳头。
木樨心里一紧,自己说中了对方的病情,他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这里人烟稀少,即使被灭了口也无人知晓。
稍许,谢老翁叹息一声恢复了常态,“木公子说的极对,我确实受过两次伤,求公子医治。”
听他这么说,木樨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我可以给您把脉吗?”
谢老翁也不说话撸起宽袖,把胳膊放在木椅上。
木樨俯身给他把了脉,往后退了两步。
“如果谢老翁想请我医治,我有三个条件,答应就配制丹药,不答应就当你我未曾见过面。”
谢老翁听闻木樨接诊他,立时来了精神,“不要说三个条件,三十个条件我也答应。”
木樨知道自己是趁人之危,但还是轻启朱唇开了口,“其一,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在正厅里爬行两个时辰。让我检查你这段时间所有的吃食,包括茶饮、汤水。”
谢老翁点头,“可以。”回答的简洁而果断。
木樨继续道“其二,百日之内你不得见客,也不许对外人说你在服用我的药物。”
谢老翁再次点头,“依你的意思办就是。”
木樨道“其三,匡家二公子匡东在宫郡守手下任职,我想求谢老翁帮他高升一级。”
谢老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也曾听闻匡二公子很有才学,郡守府正缺一名郡丞,我推荐他高升两步,木公子看如何?”
郡丞就是副郡守,郡守不在的时候可以行使郡守的职权。
匡东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副主簿,直接升到郡丞连升了不止三级,而不是谢老翁说的两级。
木樨没有想到,谢老翁有如此人脉,保举一位郡丞只是一句话的事。
不说手眼通天,也一个高段位的人。
她之所以为匡东求官职,是为了尽快买下匡家老宅子。
有消息传来,匡家家主在往回赶了,不多时日就可以到达西汶州。
匡裘宽是不会卖祖产的,但大夫人会为了儿子的前途售卖老宅子。
她要在老宅子等匡石回来,要给馨儿和三姨娘一个安身的地方,不得不这么做。
六年间她开创了数百间药铺,有了庞大的家产,但衡三郎告诫她,这些事不能让匡家人知道,包括馨儿和三姨娘。
她跌落到西汶州六年,还是不会揣测人心,不太适应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所以听从了衡三郎的意见。
她要保馨儿和三姨娘衣食无忧,但绝对不把她们牵扯到炼丹、药铺等繁杂的事务中来。
“勋儿,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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