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莞尔一笑,她参不透霍文兴复杂的心思,简单的选择相信。
她从小采药炼丹,虚无仙山上药师爷的祖训是,人命大于天,用药不分好坏人,在纠结的时候遵药师爷的训示就是。
“你说了,我便信。回去休息吧,我去给你配药。”
霍文兴摇头,“回去也睡不着,我陪着你。”
木樨没有再坚持,扶着霍文兴到了隔壁,让他坐在旁边自己开始配药。
她用了三十六味药,其中一味是乌头。
木樨把药分成七包,放到霍文兴面前,“七副药每天一副,七天喝完,里面有乌头你考虑好了再喝。”
霍文兴既没有明确说服用,也没有拒绝,很符合他高深莫测的性子。
这时寻兰回来了,说庞姑娘喝了药好多了,想让霍公子去陪她。
庞忆蝶和霍文兴的事木樨不想过问,郎情妾意,何必自讨没趣,便回解语院休息了。
霍文兴看着桌子上的七副药,忍着病痛的折磨一直呆坐到天亮。
因为庞忆蝶病了折腾了半夜,百里雪早上贪睡没有起床。
翟象、茅世林、百里昊还没有醒酒,所以早饭免了,中午大家才聚到一起。
午饭安排在了庄园的温泉旁边,温泉池三面有假山,一池碧绿的温泉水中央修了一个平台,泡温泉累了可以在上面休息。
木樨将手放在温热的泉水里,这才明白为什么泡澡那么舒服,泡完之后皮肤光滑如丝绸。
原来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地下冒出来的热泉水,温泉能治病祛疾,如果能天天泡一次温泉也是一件美事。
庞忆蝶用了药,病好了。
她换上艳丽的衣裙,画上美美的妆容,像彩色的蝴蝶一般在霍文兴身边飞舞。
百里雪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一句话都不说,坐在那里发呆。
百里昊酒喝的太多,还没有完全醒酒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
因为茅世林叫他起床,两人打了一架,当然吃亏的是他,挨了揍他便老实多了。
午饭是海鲜大餐,都是上午运来的海产品做的饭食。
西汶州离海几百里,想吃到新鲜的海产品不容易,更何况是一顿饕餮盛宴。
茅世林对海胆很感兴趣,抓住带刺的圆形物直接用匕首挖,一刀下去就挖出了金灿灿的海胆黄,喝了一口酒放到嘴里直接吃了。
他挖了两个放到木樨碗里,木樨连连摇头,吃了一盘海带丝,又吃了一碗海参饭就再也吃不下什么了。
庞忆蝶依旧在撒娇,让霍文兴给她剥虾,切生鱼片。
霍文兴脸色很不好,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庞忆蝶以为他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便轻语燕声地说好话,想修复彼此间的裂痕。
翟象把一大盘清蒸大蟹端到自己面前,直接下手边包边吃,时不时拿百里雪开两句玩笑。
气得百里雪把蟹壳扔他一身,他也不生气继续吃蟹。
因为两人打打闹闹,吃饭的气氛活跃了起来,翟象提议庞忆蝶献舞一曲为海鲜大餐助兴。
庞忆蝶也想在霍文兴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艺欣然应允,换了舞裙、舞鞋走到了温泉中央的空台上。
不多时乐声响起,热气缥缈间,一个红衣美人翩翩起舞,婀娜的舞姿让人目不暇接。
百里雪沉着小脸,嘟囔道:“昨晚还病病歪歪,今天就生气勃勃了,不知道是木公子的药好,还是霍公子呵护的让人心醉。”
翟象往她身边凑了凑,“小雪,你听说过一物降一物吗?依我看,庞姑娘的眼泪能让男人心疼,霍大哥的冷脸能让眼泪结冰,木公子的药能让霍大哥一见钟情。”
这次百里雪没有骂他,赞同地点点头,两人难得意见一致。
“如果霍公子被她的眼泪迷惑了,那才是鬼迷心窍呢?沦陷在她眼泪底下的男人能凑一桌了。我算受够了,她跟谁都来这一套。白天抹眼泪,晚上装病。”
翟象侧着脸深情地看着百里雪,“还是我的小雪好,洁白真诚,从来不会没节操的献媚奉承。”
百里雪不喜欢翟象,但喜欢他的赞美之词,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翟象突发奇想,“庞姑娘一个人跳舞多没劲,我给她伴鼓伴唱怎么样?”
百里雪啐了他一口,“你没听见乐师在伴奏吗,干嘛自讨没趣?”
翟象脸皮厚一点都不在意,“我们出来玩就是来找乐子的,互相取笑一下也没什么,不唱不笑不热闹。再者给你出出气,让她今晚也睡不着。”
“你不怕霍公子生气?”
“霍大哥才不会为了一个眼泪虫生气呢,霍大哥是不爱红颜也不爱美男,只爱药碗。你等着……”
翟象说着向旁边的家仆招招手,一个模样端正的家仆小跑着过来,“翟公子有什么吩咐?”
翟象把手放在他耳边,“你去叫几个美貌的歌妓过来,还要给我弄一面大鼓……”
家仆连连点头,急匆匆的去准备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然没有注意到霍文兴就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喝酒。
茅世林对歌舞不感兴趣,拿了翟象的金弦弓去射箭,让木樨做箭靶子。
木樨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以为是帮他看射中与否。
不想他竟然让木樨头顶酒杯,自己开弓射箭,这可把她吓坏了。
茅世林的箭法虽好,但他喝了酒稍一射偏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连连摆手撒腿就跑。
茅世林认为木樨不相信他的箭法,在后面追不停地解释。
任他怎么解释,木樨也不肯答应,两人围着餐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最后还是霍文兴解了围,他自告奋勇充当茅世林的箭靶子,让木樨在旁边观看。
茅世林拉开弓弦的瞬间,木樨的心飞快的跳动起来,呼吸粗重不错眼珠的看着霍文兴头上的酒杯,捂着嘴不敢出声,唯恐惊扰了茅世林手中的金箭。
“嗖”的一声,一支金箭带着风声向霍文兴的脑袋飞了过去。
木樨一闭眼……
没有酒杯落地的声音,也没有人受伤发出的哀号。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霍文兴两指间夹着一支金箭,目光犀利的看着茅世林,头顶的酒杯纹丝未动。
她没有看到金箭走的路线,不知道茅世林射偏了,还是霍文兴故意不让他射中头顶的酒杯。
“霍大哥接的好,世林再射一次,来个一箭双雕。”翟象咚咚的敲着大鼓,声音震耳欲聋。
他是酒喝多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万一箭走偏了出了人命怎么办?
霍文兴抬手把金箭扔给茅世林,“拿出你百步穿杨的本事,再来一次。”
茅世林接住金箭,“霍兄耍赖,如果你不接住金箭,一定射中酒杯。”
木樨让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暗道:紧张什么,不过是一堆小屁孩闹着玩,不会出事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连箭靶子都不敢做。
霍文兴拿下头上的酒杯,放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鲜果,腰板一挺,坦然自若道:“开弓吧。”
茅世林又从箭囊里拿出一支箭,把两支金箭同时搭在弓弦上……
翟象的鼓点更密,像打雷般震得人耳膜疼。
木樨屏息凝神的看着茅世林,在两声鼓点间两支金箭同时飞了出去,她的目光随着金色的光线移动。
两支金箭分别射中鲜果的左右,两支箭带着鲜果射在了假山上。
翟象丢下鼓锤,把金箭从假山上拔了下来。
霍文兴举起金箭,高声道:“世林,神射手!”
茅世林把金弓抛到空中,飞身跃起接住对木樨道:“木仙,你信我了吧。”
木樨笑而不语,茅世林洋溢的青春气息铺面而来,由衷赞服他的箭术。
即使是这样也不敢做他的箭靶子,怕晚上做噩梦。
翟兴打出一个长长的口哨,“世林,我借花献佛把金弦弓送给你了。我用它也是浪费,三箭都射不中一只兔子,这辈子是做不了大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