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也把碗筷往胖鸨娘身上扔,胖鸨娘平日欺负姑娘有些有段,但真的动起手来就显得笨拙不堪了。
卖云吞的老汉也颇有正义感,弄清楚了青楼里的人要抓姑娘,高喊着让路人帮忙报官。
路过的百姓都知道青楼是良家女子的火坑,看青楼里的打手欺负良家女子纷纷指责,甚至有人出手帮忙,这让胖鸨娘等人慌了神,不敢久留落荒而逃。
必定没有巧珞的卖身契,到了衙门里也没有理,官司是打不赢的。如果巧珞反诉他们逼良为娼,杏春楼也要关门停业。
不能为了一个丫头影响整个青楼的生意,他们经常干违法的事,自然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
看着一地的狼藉,木樨非常抱歉赶紧着帮老汉收拾,老汉也不在意说卖的差不多了反正要回家,汤水洒了可以轻一些。
朴实的话语让木樨很感动,把身上所有的碎银子和铜板都放在碗里,拉着巧珞走了。
回到匡家老宅,她又变得两手空空一文钱也没有了,和刚来时一样了。
没有钱,刀伤药的订单也要按时交货,木樨和巧珞夜以继日的忙碌,终于把第一批药装好了袋子。
装袋子的同时米面都吃光了,后花园里的青菜也所剩无几了。
她们背靠背坐在药碾子旁边,木樨道“如果明天主顾不来取药,咱们就要饿肚子了。”
巧珞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姑娘饿着我就饿着,姑娘喝水我就喝水,什么都没有,就闻着隔壁的香味过日子。”
木樨被她的话逗笑了,闻着香味解饥饱这可是神仙过的日子。在虚无仙山上师姐和师父都要吃饭的,不知道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长什么样子?
目光落在码放整整齐齐的淡黄色袋子,突然想到了匡石。
他离开快两个月了,怎么一封书信都没有呢?是把她忘了,还是匡家人把书信拦截了下来?
这童养媳做了,也太憋屈了。
次日一大清早,木樨去了药铺,想让杜二娘在药铺门口放约定的信号让主顾来取药。
蹊跷的是杜二娘没有露面,药铺的锁也换了,直至天黑主顾也没有露面。
晚上,看着碗里飘荡的几片菜叶,木樨开始胡思乱想,大主顾是不是骗子?
到西汶州一段时间了,还是琢磨不透人心,这让她很困扰。
还是虚无仙山好,人与人之间没有尔虞我诈,生活的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在柜子里来回翻找,希望找到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总算没有让她失望找到半瓶蜂蜜。
她冲了两碗蜂蜜水和巧珞一起慢慢的喝,甜甜的味道使她们有了饱腹感。
两碗菜叶子汤,两碗蜂蜜水让她们熬过了没米没面的一天。
转过天来,木樨带着笸箩去了药铺,把笸箩放在药铺门口等。
这一等就是一天,路上行人渐少人都快虚脱了,太阳西斜三匹高头大马停在了她面前。
戴帷帽的大汉神色凝重,把几张银票放到她手里。
“以后你不要到杜氏药堂来了,做好的刀伤药放到后街的顶记饭庄,还有我需要一些医治发热、风寒的丹药,下次你多备些。”
木樨无力地点点头。
另外两个人从马背上拿下两个鼓鼓的大口袋放在地上,把背篓里的刀伤药收起来扔到马背上。
“你叫木仙?”戴帷帽的大汉再次确认了她的名字。
“我叫木仙,药袋子上有我的名字。杜二娘呢,她怎么没有来药铺?”
戴帷帽的大汉左右观望了一下,低声道“她家里发生一些变故丈夫死了,近期不会来药铺了,天晚了我把药材给你送回去。”
说着一挥手示意另外两个人先走,一手一个口袋放到马背上。
木樨不知道杜二娘家在哪里,也无法去探望。背上背篓,把戴帷帽的大汉带到了炼丹房。
大汉放下口袋,什么话也没有说扬长而去。
巧珞听到声响开了门看到木樨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大口袋,就知道主顾把刀伤药取走了,高兴的蹦了起来。
木樨打开口袋里面是上好的三七,块头均匀干净,这在西汶州是买不到的。
“巧珞,你想吃什么?”
饿了两天了,巧珞腿都软了,“我想吃羊肉面。”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大碗。
木樨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想到面的香味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走,吃面去。”两人手拉手上了街,走进一家羊肉面馆。
面馆里人不多,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羊膻味。
木樨要了两大碗羊肉面,一盘凉拌豆腐丝,一盘鸡丝黄花。
伙计把面端上来,解释说国丧期间禁止屠杀,羊肉是腌制的请多多包涵。
两人饿的头昏眼花,也顾不得许多,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面条浸泡在羊汤里入口都是肉香,肉有些咸,但不影响两人吃面的好心情。
面吃了一半木樨往碗里倒了一些醋,酸味冲淡了羊肉的腥味,更觉得面条爽滑无比。
巧珞低着头吃面,突然眼泪掉了下来,“小时候爹爹最疼我了,有一天他说要出远门回来带我去吃羊肉面,就没有回来了……后来我娘就改嫁了……”
巧珞的伤心往事,也勾起了木樨对虚无仙山的怀念。
在虚无仙山炼丹制药的日子简单而快乐,从来不为柴米油盐发愁,师姐的厨艺极好,一日三餐安排得很妥帖。
如今竟然落魄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想想都可笑。
木樨把两片羊肉夹到巧珞碗里,“如果有钱了,你想做什么?”
巧珞把肉放到嘴里,使劲嚼起来,想了一会儿道“我想学武,既可以不被坏人欺负,又可以保护姑娘。”
学武自保是件好事,女孩子能自保才可以活得自在。
木樨把伙计叫过来,问什么地方可以学武?
伙计说西汶州有五六家武馆都收弟子,只是学费贵了些。
巧珞眼巴巴地看着伙计,“收女弟子吗?”
伙计带着谦和的笑容道“姑娘家都学绣花,哪有学武的?据我所知没有收女弟子的武馆。”
武馆里不收女弟子,希望破灭了。
巧珞放下筷子,眼神黯淡了下去,身为女子就要处处受限制,什么事都不能做吗?
木樨理解她的心情,但一时也没有解决的办法,这件事只能慢慢谋划了。
吃完饭,两人买了一些米面回家,确保以后不再饿肚子。
穿过一条街,听到有人呼叫。
“小木大夫……”颤巍巍的声音从路边传过来,一个浑身污垢的乞丐趴在地上。
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看不清乞丐的容貌,木樨放慢了脚步但没有敢靠近。
“小木大夫,”乞丐再次呼叫,“我是集百草的东家,你在守备府前为我解过围的。”
木樨把手里的米袋子交给巧珞,俯身仔细辨认果真是集百草的东家。
数日未见他怎么变成乞丐了,趴在地上不能动好像腿脚受了伤。
记得前不久他被一辆马车拉走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集百草是西汶州有名的药铺,药铺传承了三代家底很厚,即使药铺关张也吃喝不愁,何至于落魄成乞丐?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集百草的东家伸出手想说些什么,一口气没有上来晕了过去。
巧珞看她和一个乞丐说话,提醒道“木姑娘快走吧,一会儿官兵要巡夜了,被抓住要坐大牢的。”
木樨左右看了看,“我想把他带回去,他受伤了。”
巧珞没有问为什么,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木樨,将乞丐背在背上背起就走,就这样走走停停回到了炼丹房。
木樨把集百草东家安置在西厢房里,给他检查了身体用了药,身上多处伤痕最严重的伤在腿上,有一条腿伤到了筋骨肯定要残废了。
因为病人还在昏迷中,巧珞让木樨去休息自己守着。
连日赶制刀伤药木樨确实累了,没有回匡家老宅子,而是到东厢房休息。
清晨起来的时候,集百草的东家已经醒了,巧珞帮他换了衣服在给他喝粥。
集百草的东家看到木樨,“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木樨连忙扶他起来,但他不肯,拖着病残的身体把自己的遭遇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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