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牵挂着杜二娘便去了杜氏药堂,门紧锁着,杜二娘还是没有出现。
再次向周围的商铺打听她的消息,有人说她丈夫过世了,他们一家搬到城外去了,看起来是不打算开药铺了。
转身想离开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她身旁,茅夫人从马上走了下来,后面的竟然是庞忆蝶。
“茅夫人,庞姑娘。”木樨上前见了礼。
茅夫人笑容可掬,非常和蔼:“小木大夫可找到你了,随我去喝杯茶吧。”
庞忆蝶衣着鲜亮,病恹恹地一笑。
她给木樨的感觉总是妩媚的,娇柔的,让人心生怜惜,只是惺忪的秀目让人捉摸不透。
男人天生有保护欲,遇到病美人大多没有抵抗力,霍公子也是被她的柔情所困吧。
木樨本想婉拒,但茅夫人提到了茅世林说有事商议,只得跟着她走进了一家茶楼。
茶楼单间里,三人各揣心事相对而坐,彼此间很客气但非常疏离。
茅夫人拿出一个精致的漆盒,里面是一支紫毫笔,一支是狼毫笔。
“你和世林结为兄弟,我思来想去找人定制了三支紫毫笔,三支狼毫笔,你们每人一份。你开方炼丹用得着,即实用又能体现兄弟情义。”
礼物代表心意,木樨站起身道谢,“多谢茅夫人。”
“不必多礼,请坐。”茅夫人非常谦和,“第一次在当铺遇到你,便知道你是个有为的少年郎,又医好了世林的伤理应谢你。”
茅夫人说着把一个鹿皮口袋放到桌子上,“这是别人送的麝香,我也用不着,想来你配药用的着,就当谢礼吧。”
麝香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好的。
木樨炼丹制药需要麝香,但没有多余的钱购买,她隐约感到茅夫人的麝香不是白给的,还有后文。
果然,茅夫人看了庞忆蝶一眼道:“你和霍公子是结拜的兄弟,又一同去霍家庄园打猎,想必志趣相投。”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看木樨没有说话,笑道:“你知道的我侄女忆蝶和霍公子两情相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自从庄园分别后,就没有再见到霍公子。忆蝶相思成疾缠绵病榻多日,近日刚好些。你和霍公子是结拜的兄弟应该知道他的消息,可否告知一二,也让忆蝶放心些。”
庞忆蝶用帕子捂住脸,嘤嘤呜呜的哭起来,消瘦的双肩不停的颤动好像被相思之苦折磨着。
木樨这才意识到她们不是巧遇,而是对方制造机会“邂逅”,找她是为了霍文兴。
“茅夫人自从离开庄园,我和霍公子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庞忆蝶连声咳嗽哭的更凶了,木樨都有些相信她和霍文兴是真心相爱的了。
“木公子听信了小人的话,不愿意帮我吗?我是真心喜欢霍公子的,这辈子非他不嫁,他不回来我就当尼姑去。”
木樨发现自己的情商很低,分不清对面的女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没有遇到过知己,不知道爱情为何味儿,难道像庞忆蝶这样要死要活的才是书上描写的爱情吗?
如果爱情是苦苦纠缠,是相互折磨不要也罢,独身一人也挺好。
这时传来脚步声,庞丁拉着翟象走了进来。
“我找到翟象了,翟象你把霍公子的事对忆蝶说清楚。”庞丁把翟象推到庞忆蝶面前。
翟象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看到木樨皱了皱眉头。
“庞姑娘,霍大哥回京都了。临走留下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人愿意娶你就嫁了吧,免得风流韵事影响了你的大好前途。”
“你胡说,”庞忆蝶霍的站了起来,“兴哥哥不会说这样话,也不会不辞而别的。”
木樨看到翟象嘴角露出了笑意,猜测他又要语出惊人,站到窗户旁边看双方斗法。
翟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泼在地上。
“什么破茶,花心大萝卜放多了,一股子屁味。霍大哥去哪里皇上都管不着,要你管?你是他十二个妻妾中的哪一个?还是新通房的丫头?通房通上瘾还不放人走了?”
“我早就告诉你了不要打霍大哥的主意,你们不是一路人。你能去霍家庄园住几天也是借了她的福气,你以为霍大哥请的是你呀,请的是她--小木大夫。”
庞氏兄妹把目光转到了木樨身上,让她很不自在。
木樨真想踢翟象一脚,你想怎么胡说都可以,为什么把自己扯进去?
庞忆蝶“哇”的一声哭了,拉住木樨的胳膊来回晃悠。
“木公子,我就知道你和兴哥哥的关系很特殊,泡温泉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哪个男人没有特殊的癖好,这些我都能接受的。”
“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不能没有兴哥哥,如果你愿意咱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也可以。”
说着,摇摇晃晃地跪了下去。
木樨忙闪到一旁,她和霍文兴之间清清白白,怎么话从庞忆蝶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这不是用脏水泼人吗?
“庞姑娘,你误会了,在翩鸿轩我和霍公子第一次正式见面,对他的事知之甚少,帮不了你什么忙?”
庞丁看妹妹哭的伤心,揪住翟象的衣服道:“翟象,你天天跟在霍公子屁股后面,对他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快说他去哪儿了。不能占完便宜就跑了?”
翟象一把将他推开,“占便宜,谁占谁的便宜呀?男女在床上摔跤是相互自愿的事,你妹妹深谙此道,还会被别人占了便宜,我倒担心霍大哥被算计了,被她占了便宜。”
庞忆蝶跪爬到翟象面前,“翟公子,我和兴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在庄园温泉室里我们……我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爹爹……”
庞忆蝶的话把木樨砸懵了,那日庞忆蝶确实去温泉室找了霍公子,二人果真没有辜负春意好时光?
“哈哈哈,”翟象放声大笑。
“庞姑娘如果你有孕在身,我建议你要么向小木公子讨一剂打胎药把孩子打了,要么赶紧找个人嫁了,孩子也好有个爹。”
“霍大哥可不愿意喜当爹,当爹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忙活才好,别人下的种子自己摘瓜,只有傻子才愿意。”
木樨倒吸一口冷气,太混乱了脑子有些不够用。
炼丹的工艺繁杂要精益求精,没想到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她宁愿在炼丹房里忙得满头大汗,也不愿意在这儿看戏。
未婚先孕的事很棘手,她在书上看到过,但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还是有些诧异。
“兴哥哥,”庞忆蝶被翟象说的没脾气,趴在地上哭泣起来,“你怎么忍心丢下忆蝶,你在哪儿呀,我和孩子都很想你。”
庞丁举起拳头打向翟象,被他躲过了。
“庞丁就你这无脑子的,科考怎么能中?向你妹妹学学,她才是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高手。”
“借了一个野种就想按到霍大哥头上,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霍大哥是王侯贵族,岂能被迷惑?”
“翟象,你找死!”庞丁为了维护妹妹再次出手,可惜他是一介书生根本不是翟象的对手,被一脚踢翻在地。
翟象冷哼了一声,“庞姑娘,你从霍家庄园回来后,频频和百里守备出入他的私宅,你们滚被窝的事只瞒着庞丁一个人吧。你迷惑男人的独门秘术着实高超,让百里守备对你欲罢不能。”
木樨在虚无仙山炼丹三百年,也不曾经历过这么狗血的事。
现在想想,匡家女德学堂里姑娘们的勾心斗角简直不值一提,庞忆蝶才是百花齐放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