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岭山脚下,清军北大营,步卒和火器的大战。
满洲各旗、汉军旗尚可喜部,由多尔衮和尚可喜统领,对明军吴三桂、白广恩、唐通、王廷臣各部,由王廷臣和白广恩统领。
明军粮草不济,没有退路,清军誓要留住明军,双方六万大军,舍命拼杀,不死不休。
浓浓的烟雾腾空升起,枪炮齐动,羽箭如蝗,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动人心魄,明清双方人仰马翻,将士栽倒无数,一排排,一层层,不断倒下,不断向前。
火铳声不断,硝烟四起,咆哮的铁丸不断射击,羽箭如蝗,射在盾牌上“当当”作响,“噗噗”射入人体,双方阵地上,一片片的将士被打翻。
随着双方层层推进,火铳声、羽箭声不断响起,军士倒地,惨状各异,蠕动嚎叫。
又是一轮火铳和羽箭打来,惨叫声中,双方又是倒下一片,尸体伤者到处都是。
“砰!砰!”
白烟不断升起,爆豆般的排铳声不绝,铅丸打入身体,血窟窿无数,浑身鲜血飚射,双方纷纷跌倒。羽箭驰飞,双方都是倒下一片片,尸积如山。
双方舍命拼杀,层层突进,每一刻都是死伤累累,前阵激烈砍杀,犬牙交错,战况血腥惨烈至极。
震天雷的爆炸声又跟着响起,烟柱腾腾,弹片肆意飞舞,收割生命,到处都是鲜血淋漓,有人被炸的血肉模糊,惨状不忍直视。
阵地上尸体无数,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死者已逝,伤者在血泊和尸体堆里惨叫,鲜血染红了地面,低处浸湿了脚踝。
“震天雷,甩出去!”
白广恩满身鲜血,大声呐喊,指挥着部下将士进行还击。
几次搏杀,明军明显不支,都是从南阳卫借调的掷弹兵力挽狂澜。要是没有这些家伙,大阵随时都会被冲乱,甚至崩溃。
“通!通!”
爆炸声响起,清军重甲兵摔倒一片,血肉横飞,清军士气为之一夺,明军的长枪兵和刀盾手,又稳住了局势。
王廷臣如血人一般,脸上,肩膀上都是血流不止,他浑然不觉,直到医官上前,草草包扎,又投入了战斗。
步卒的拼杀都是肉搏战,最为激烈,考验的都是将士的勇气,也同时最残酷。
“兄弟们,撑住了!”
王廷臣和白广恩都是大声怒喝,身先士卒。激烈的拼杀,明军也是杀出了血气和火气,他们舍生忘死,死伤无数,和清军斗了个旗鼓相当。
…………
“弟兄们,杀鞑子!”
“杀明狗!”
长岭山下,清军南大营,双方骑兵迅疾向前,人头马头攒动,无边无际,一番羽箭互射,遮天蔽日,终于狠狠撞在了一起。
剧烈的碰撞之下,无数骑士纷纷落马,无数人瞬间被踩成肉泥,双方人仰马翻,喊杀之声四起,激烈的肉搏战也随之展开。
尘土飞扬,鲜血淋漓,刀枪砍刺,横冲直撞,靠的全是甲马和蛮力。清军重甲兵不少,但轻甲兵居多,明军虽有河南军甲胄精良,但其它各镇,装备各有优劣。
双方一次冲阵,都是上万马军,一番冲阵过去,无数骑士跌落地上,血肉横飞,尸体伤兵无数,满地都是哀嚎惨叫的伤员和战马。
双方再次集结,再次冲阵,过去之后,双方接触之地,满地的血腥,尸体和伤者密密麻麻,最少也是上千。
骑兵由吴三桂和唐通统领,杨震和张煌言带河南亲军辅助,万余精骑,对满清各旗及蒙古藩属骑兵,数万精骑对冲,气势磅礴,天地为之变色。
又是一次迎头而来,瞬间便撞在一起,马嘶人叫,人仰马翻,各种声音响起,鲜血飞溅,放眼都是血腥,哀嚎着倒下者比比皆是,断臂残肢,人体器官随处跌落。
一排手铳打过去,跟着数百冒烟的震天雷纷纷落入清军骑阵,一时间烟柱腾腾,落马者无数。
清军万箭齐发,明军骑阵也是死伤无数,双方你来我往,撞在一起,声嘶力竭,血肉横飞。
吴三桂带领关宁铁骑,杨震和张煌言带领河南亲军,二者骑军组成明军骑阵的箭头,横冲直撞,舍命拼杀,那些重甲清兵也纷纷被撞砍于马下,占不到丝毫便宜。
尤其是河南马军,甲胄马具精良,火器凶猛,手铳加上震天雷,往往令清军叫苦不迭。
清军大阵之中,一处高地之上,一杆黄龙大纛之下,黄太吉看着远处激烈的厮杀战场,脸色平静,目光却是冷厉。
满万不可敌、纵横南北的大清勇士,居然不能击溃散沙一盘的明军,而且死伤累累,惨状让人触目惊心。
持续的伤亡下去,也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大清勇士?也不知道,即使死伤惨重,能不能拿下长岭山,击溃明军?
一场抄其后路的战役,打成了一场攻坚战,一场贴身肉搏战,已经是脱离初衷了。
明军火器犀利,枪炮扫过之处,血肉横飞,到处都是大清勇士的尸体,血泊里蠕动的伤者,层层叠叠,漫山遍野。
大清勇士南征北战,屡次入塞,死在他们手下的明军不计其数,谁知道在这长岭山下,清军,包括八旗子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即便是南大营的骑兵对决,明军也是毫不逊色,他们舍生忘死,嗷嗷叫着向前,给清军骑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吴三桂部、白广恩部、唐通部,王廷臣部,四部兵马六万,与清军南北大营的清军鏖战,毫无惧色。
长岭山上,山坡上、山坡前,人马尸体层层叠叠,数以万计,形态各异。
血肉模糊的尸体之间,残肢断体,人体器官,无数伤员在血泊里呻吟惨叫。刀枪羽箭,破旗散车,烟熏火燎的痕迹到处都是。
随着明军手中的红旗一次次挥下,随着火炮此起彼伏的怒吼,排铳炒豆声不断,铁球铁丸如狂风暴雨般喷射,无数向上的大清勇士栽倒,死伤无数。
黄太吉目光再转向伤兵营,地面上,轻重伤员密密麻麻,有些重伤者已经失去了意识,迈向死亡的路上,无人问津。即便是那些不能战斗的轻伤者,随着时间的推移,医官人数和水平的有限,许多人伤情加重,只能无奈地等待死亡。
黄太吉身旁的满洲王公大臣,个个面色阴沉,眼睛紧盯着血肉横飞的战场,许多人脸色煞白,惴惴不安。
南、北大营杀的如火如荼,犬牙交错,一时难舍难分,形成了胶着。相比之下,北大营的步卒对战,清军似乎占了便宜。
“让巴达礼的蒙古藩兵,冲一下明军的步卒大阵!”
黄太吉看的清楚,立刻下了军令。
而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长岭山阵地。
长岭山,山下的清军奋不顾身向上冲锋,想要夺下山头,却在对方火器的攻击之下,死伤无数,尸骸累累。
尤其是那些满洲重甲勇士,无论他们如何骁勇,明军一阵震天雷,一阵刺刀见红,总是让他们无功而返,血流成河。
…………
十余万大军血杀,血肉横飞,厮杀声震天,清军众将臣都是脸色难看,心情压抑至极,大纛之下的黄太吉却是不动声色。
多尔衮暗暗叹服,黄太吉镇定自若,光是这一份定力,自己也望尘莫及。
“我大清的勇士,就这样被明狗屠杀!”
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脸色铁青,愤愤说了出来。
“明军火器如此犀利,将士更是悍不畏死,真是我大清心腹之患啊!”
议政大臣、正白旗固山额真英俄尔岱脸上肌肉抽动,可见内心的煎熬。
睿郡王多尔衮和饶余贝勒阿巴泰相对一眼,都是脸色难看。
其余的大臣将领,人人都是默不作声。
“饶余贝勒,长岭山到底死伤多少?”
黄太吉看着远处血肉横飞的战场,不动声色。
清军已经冲近了明军战壕,双方互有死伤,但清军明显伤亡更大。
“皇上,长岭山大战四日,我军死伤近三万,汉军旗一万两千,蒙古旗和蒙古藩兵各六千,满洲各旗三千多人,共两万七千人!”
阿巴泰低声回复,目光呆滞。
杀人如麻,却爱子如命的阿巴泰,因为儿子博洛在笔架山的阵亡,而变的六神无主。
“两万七千大清勇士,火器齐全,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长岭山!守山的明军,真是勇猛过人啊!”
黄太吉脸色虽然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以及握着马鞭的青白的关节,无不显露出其内心的不安。
怀顺王耿仲明父子阵亡,刚刚祖大寿的儿子祖可法也殒命,就连贝子尼堪,也不幸战死,战况的惨烈,明军的顽强,可见一斑。
“皇上,就请让奴才去攻打长岭山吧!”
黄太吉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旁边的一众将领人人面色通红,刚刚受过刑罚的护军统领图赖,上前单膝跪下,慷慨求战。
“皇上,奴才愿意立下军令状,不打下长岭山,就死在长岭山上!”
镶黄旗梅勒章京、巴图鲁鳌拜也是满脸发红,上前求战。
多尔衮心里暗自冷笑,却并不上前。
一个简简单单的激将法,一群莽夫就按耐不住,个个义愤填膺,殊不知正是黄太吉的御将之术。
黄太吉微微颔首,军心可用,也就不需要他早谆谆教导了。
“让那个朝鲜藩军都撤下来,百无一用。”
黄太吉思索片刻,忽然话锋一变。
“图赖,鳌拜,你二人带两黄旗的勇士上去,谁要是攻下长岭山,谁就是镶白旗的固山额真,谁要是砍了王泰的脑袋,千两白银,奴隶,顷的土地。”
图赖和鳌拜都是双眼放光,各自跪下领命,兴冲冲而去。
众将臣都是频频摇头,发出羡慕之声。只有多尔衮暗自发笑,不屑一顾。
图赖和鳌拜两个莽夫,就凭他们和两黄旗的清军,即便是能攻下长岭山,也不见得他们能回来。
兔死狐悲,想起阿济格战死,两白旗元气大伤,多尔衮脸色又难看起来。
黄太吉不死,两白旗永无出头之日,自己也会处处被掣肘、猜忌,不知道何时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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