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登州府,治蓬莱,辖宁海州、蓬莱县、栖霞等五县。以登、莱二州皆濒大海,为高丽、日本往来要道,非建府治,增兵卫,不足以镇之,故设登莱巡抚于此。
登州地处极边,外接重洋,历为水军要塞。明初升州为府,设登州卫,下辖七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设备倭船十只,共辖战船七十余只。此后,为应备倭急需,又于水城建水师府,专设水师营。水师营以参将或游击统领,归登莱巡抚提调。
嘉靖年间,登州水师共辖水军五营十哨,拥有大小战船五十艘,官兵三干余人。平时,除中营专司严守水城基地外,其余四营各以一哨出海巡洋,其余在港内休整训练,亦即常年有四哨二十艘战船在海疆巡防。
崇祯十一年,登州水师精编为左、中、右三营,改由登州城守营管辖,战船只有六七艘,水师只有区区百人,名存实亡。
直到董士元担任山东副总兵,实则兼任登莱总兵,统领登州水师,登州水师这才苦尽甘来,重新走上了正轨。
昔日门可罗雀、凋敝不堪的登州卫,经过短短几年的发展,军港里大小战舰如云,日月旗高高飘扬,战舰上火炮寒光幽幽。军岛上营房林立,井井有条,守备森严。战舰五六百艘,水兵上万,如今,这里已经是大明最大的海军基地,大明水师超过半数的战舰,都集中于此。
另有三四百艘战舰,则是位于“东番”,也就是现在的台湾。再加上河南水师和徐州水师,大明九成以上的水师战船,都是出自河南。
当然,所有的算计中,福建东南沿海的郑芝龙除外。
两年的建设下来,登州水师羽翼渐丰,攻下台湾便是明证,台湾水师也是由登州水师脱胎,不过已经成为仅次于登州水师的第二大舰队,虽然是新创,但锐气逼人,也锐不可当。
沿岸的一个个炮台上,上百门巨大的炮口直指碧波荡漾的大海,固若金汤,让人望而生畏。
水城港湾,几艘巨大的商船边,无数的百姓拖家带口,正在登船,各地方言都有,脸上兴奋与不安交织。还有许多肉品、蔬菜、水果之类,正在一筐筐地运上船。
山东水师占领琉球群岛以及台湾,报纸上大肆宣传,海外垦荒,吃饱穿暖,分田薄赋,以至于山东山西,南北直隶,甚至湖广、陕西等地,前来应征的百姓络绎不绝,登州卫每天大大小小的海船,运载着将士和移民离开,两年的功夫下来,已经有数十万人之多。
垦荒者人均上百亩,两年免征,官府提供房屋,种子、耕牛、耕具等等,如此优惠政策,自然吸引百姓无数。
大明北地天灾,瘟疫不断,兵祸连连,河南吸引流民无数,已有六七百万,人满为患。流民纷至沓来,移民海外,寻求新的希望。
“准备!”
军令下达,哨声尖锐,所有的营房里都忙了起来,无数的将士钻出营房,直奔战船,他们在岸边集结,年轻的军士在同样年轻的军官指挥下,纷纷搬运武器弹药、粮食淡水等上船,整个水师基地热闹了起来。
水兵们大都招自沿海地区,以山东居多,南北直隶次之。当然,也有来自河南、陕西、湖广之地的军士。不过,所有的军官,都是从河南讲武堂毕业,或正在实习,授课、训练的教官,大多数都是来自葡萄牙的职业军人。
而除了水兵外,大量的步兵,骑兵也一队队登上了战船,火炮、战马、辎重物资,
几个时辰过去,军士们登船完毕,他们在甲板上列队,远远望去,布满了一个个甲板。军士们人人脸色通红,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一次,他们又要去进行另外一次征服了。
一大群高级将领簇拥之下,王泰登上了新建的旗舰战船“山东”号,随着一系列的“立正、稍息”之后,王泰开始了短暂有力的讲话。
“兄弟们,你们都是我大明之将士,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责任。浩瀚无垠的大海之外,正是你们需要征服的新征程。你们要记住,凡日光所照、海河所至,皆为汉土……”
王泰的演讲很快结束,一阵山呼海啸的喝彩声后,将士们各司其职,一艘艘战船驶出了港口,直向浩瀚的大海驶去。
“大人,看起来你兴致颇高啊!”
董士元看王泰笑容满面,不由得好奇。
此次东进,“借道”朝鲜,他都没有想到,王泰亲自出马。七千水兵,共三万大军,这是要征服朝鲜,还是借道朝鲜?
不过,不出他意外,山东水师要借道朝鲜,被朝鲜国王李倧拒绝,而山东水师要的,就是这个借口。
“不过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感慨罢了。”
王泰哈哈一笑,神色欣然。
历史上,甲申之变,神州陆沉,李自成攻克北京,崇祯帝自缢身死,大顺政权同清政权隔关相峙,吴三桂投靠清军入关,大顺军土崩瓦解,山河破碎,文明中断,屠城杀戮,百姓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好一场汉族百姓的大浩劫!
时移世易,如今已经是甲申之夏,山河依旧,文明延续,多尔衮们、李自成们舔着伤口、蛰伏式微,怎不令他欣喜若狂,感慨万千?
“大人,真的要对朝鲜用兵吗?”
董士元看着数百艘战船,密密麻麻位于海面之上,眉头一皱。
王泰对朝鲜用兵,“借道”朝鲜夹击清军,不过是个幌子,占领朝鲜才是目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未得圣旨私自出兵,朝廷那里,又如何交待?
“朝鲜两面三刀,为虎作伥,本是我中华故地,此刻收回,正是时候!”
王泰微微一笑,看不出真正心情。
明清松锦大战,黄太吉要求朝鲜出动舟师运饷,朝鲜国王李倧出兵助清攻明。黄太吉留其中人(其中人为炮手),由朝鲜平安兵使柳琳统率参与松锦大战,朝鲜还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筹措五万包大米和马匹以转运至锦州前线,可谓罪孽深重。
历史上,清军入关后,由于北京所储粮食大部分被李自成军掠走,江南漕运又不通,满清粮食短缺,为此向朝鲜征粮万石,朝鲜迅速海运万石至北京,缓解了其燃眉之急。
这个为虎作伥之国,一贯如此,见风使舵,毫无廉耻,如今正是其国力最弱,内外交困时刻,伐其于困,正是时候。
“大人,朝鲜好对付吗?”
一旁的李定国,还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这是去占领另外一个国家。
“朝鲜不过河南一样大小,也不是高句丽兵强马壮时期。如果我告诉你,朝鲜不过五六千羸弱战兵,最多不过万余,你觉得能不能攻下汉城,平了朝鲜?”
王泰的话,让李定国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不要说万余朝鲜军,便是五万、十万他也不怕。两万多精锐,足够驰骋朝鲜了。
“大人,仗好打,重要的是如何让朝鲜军民臣服。”
李定国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李定国,朝鲜同文同宗,朝内大臣崇明抑清者居多,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王泰安慰了一句李定国,陈思片刻,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攻克汉城后,让朝鲜同意我朝在朝鲜驻兵,由你总理朝鲜。徙朝鲜富户于河南之地&bsp&bsp,留其贫弱者&bsp&bsp,使守朝鲜。同时,从河南及大明移民数十万。恩威并施,朝鲜百姓必会安分守己,朝鲜大事成矣。”
王泰慢慢说了下去,李定国两眼放光。
“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兴办教育,抚恤孤老,选贤任能,忠孝节义,咸加旌表。这些,不用我再教你吧。”
“大人,小人明白!”
李定国连连点头,神色振奋。
远征朝鲜,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大人,前面你不是说要下南洋,直奔吕宋吗。怎么搞了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董士元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近两年,国内的商船不断前往朝鲜,双方贸易你来我往,看似熙熙攘攘、一团和气的背后,原来是厉兵秣马,为了远征朝鲜做准备。
““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一旦走漏了风声,不但大明国内压力难料,朝鲜和满清也会有所戒备,征伐朝鲜,定会困难重重。”
众人都是点头,看来王泰积蓄力量,大力扩建水师,此次是誓要拿下朝鲜了。
“大人,那吕宋呢?马…尼拉那些西班牙人,可是杀我汉人同胞无数,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董士元脸色发红,似乎不甘心。
近几年来,报纸上、河南军中、学堂中大肆宣扬中华主义、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华夷之辨等,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之下,河南卫军的许多将领,包括基层官兵,都成了新一代的国家主义、民族主义者。
西班牙肆意屠杀汉人两次,血海深仇,董士元、李定国这些好战分子,早就等着报仇雪恨了。
“便宜了他们?”
王泰冷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等朝鲜这边安定下来,就是吕宋了。马六甲,柔佛,我大明要拓殖,为国人拓展更大的生存空间。”
南亚各国,弱小不堪,几万顷、几十万顷的土地,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各地土著懒惰,暴殄天物,大明不去征服,更待何时?
西班牙人、荷兰人,几艘军舰,千把号人,就可以占领一国、一岛、一地,山东水师战船数百,水兵上万,再加上无数河南卫军,凭什么不能征伐?
“一旦大明稳定下来,国泰民安,用不了几十年,就是人口暴涨,到时候人满为患,难道让他们饿着肚子,国内再生变乱?”
王泰的话意味深长,李定国和董士元等人都是心头巨颤。
王泰居安思危,所谋者远,甚至有些穷兵黩武。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
逆水行舟,有进无退,事到临头向前冲,他们这些人,也只有跟在王泰身后,冲锋陷阵、死而后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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