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那人啊,他说自己可以啊,我又没有逼他做我的那份活儿。”
独木对于把阳关一个人扔在拾遗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惭愧。
“噢!那也就是说,你在那儿,还有一份活儿,没干完呢?”
无出接话。
“嗯,是,有个‘遗博会’,每年秋季举行一次,我负责一部分客户。”
独木提起他曾有过的“工作”,似乎并没有什么要“善始善终”的“责任感”。
“我听道主讲过拾遗,也听说有一个‘遗博会’,还真是令人好奇呢!”
无出提起道主,点着独木。
“嗯,师傅他……”
独木也觉得自己改从拜辛吾道主为师,变成拜邪主极府为师,于底线来说,是心中有愧,所以,也接不下去了。
“噢,你还记得道主当过你的师傅啊!我倒是要替他‘谢谢’你这个‘徒弟’有心了呢!”
无出替辛吾反语相讥,调侃着这个私出师门的劣徒。
“这……”
独木只感觉自己满头是汗,更是不知说什么好。
“既然你也认过道主为师,我呢,也和你师傅关系一向不错。不如这样,那个‘拾遗’呢,我也比较有兴趣,也想去看一看那个‘遗博会’有多么令人惊艳……不如,我们都去看一下,如何?”
无出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极府就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在临近。
“这……”
独木还是不知怎么回答。
“好吧!你们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嗯,这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走!”
无出替嘴巴冻住似了的独木回答完,接着开始念诵:
“无出无出,无人能出!所有在座,回到独木来鸣凰之前的拾遗!”
电石火光闪过,偈语声落。
包括独木、幺俏、极府在内的三位,和无出一起,都出现到了拾遗的陆面上,不偏不倚,正落到了那截绿皮火车的外面,和一群人在一起,举着手中的各种奇怪的东西,纷纷往车门上去挤。
“太重了,我先放门口了!”
“我的要小心点啊!千万不能碰碎了!”
“能不能给我的排前面啊,我很赶时间呢!”
……
七嘴八舌的,后面一堆人头涌动,被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但细细碎碎的声音却一起从他身后传过来,听得人心烦意乱。
男人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停住脚步,转过身去,挡住了他们似乎想蜂拥涌进的脚步。
“好了,好了!都别往里面挤了,就在这里,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递,交完一个,就赶紧下去一个,都不要急!”
“先收我的,我的,先收我的!”
“不要挤!碰坏了算谁的?一个一个来,我说不要挤!你,说你呢!你急个啥劲儿呢,我们这不是开门了嘛!”
男人开始加大音量,努力维持好这里的秩序。
“好了!……下一个!”
独木指着那个男人,对无出介绍说:
“他,就是我师兄阳关,道主的大徒弟。”
这群人很是厉害,有人挤上,有人挤下,有拿东西的,有送东西的。
并且,最后,这群人把包括无出在内的极府师傅三人,都给挤了出去。
“哎!辛吾……”
无出心中暗念,他清楚,辛吾正在这节绿皮火车里,但是他并不想把这一点,让他们几个都知道。
再说,这群在拾遗生活的人,也真是各有各的奇特:
没有一个人是撞衫的:所有人的衣服穿搭,都是花样百出、面料各异,极尽混搭元素,从美学上来讲,简直可以专列出一个古老的门派:
“丐帮”,且均是“污衣派”。
没有任何两个人是“手拉手”的,这里似乎,每个人,都在彼此深深嫌弃着,互相都保持着一米以上的间距,完不像刚才在绿皮火车车皮外的那副拥挤样。
没有一个人脸上是充满阳光的。似乎每个人,都有着甩也甩不掉的“忧愁”,各自深埋着一万年的心事,踏在路上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而他们的眼神,也都是不停“扫描”、“搜索”模式,他们所过之处,除了灰尘,只要不是与这里地地表有着深深的焊接、浇铸、铆钉关系的,什么都不会留下。
路边,有一些摆摊的,上面也放着各种各样的残次商品,卖主盘腿而坐,紧张地保护着他们摊子上的商品,生怕这群人一“扫”过,就丢上一、两样。
独木带着他们,跟在这群人后面,一边走,一边介绍说:
“这条路的两边,是拾遗市场售价最高的二手跳蚤市场,东西表面上看上去不错,但就是是假货;没有个十年、八年的经验,根本就辨认不出来。所以,来这买东西的,大多数,都是冤种。”
无出看了看,这些摊位上所摆放着的各种物伯儿,还真是花样百出,天上地下,人使兽用,无一不有,令人眼花瞭乱。
在这一堆摊位中,有一位,最为奇特,吸引了无出的注意力。
因为这位摊主,浑身脏兮兮的,一头万年不洗的粘成毡子式的一大团蛇样乱发;身上裹着一匹布,勉强能称之为衣服,至少遮住了男人的尊严。
而商品呢?他却是根本什么花样都不摆,就独坐在地上。
他旁边的摊位上,还至少摆点东西,他的,则是一块空地,什么也没有,并且他盘腿坐在那里,一副“思想者”的哲人样子,有一点像历史中卖和氏壁原石的那个傻卞和,不过,他的两只脚还都好好的,面前,也没有想象中的原石。
无出对这个人,产生了很大兴趣,就上前,问道:
“请问,你卖的是啥?”
“孤独,顶极的。”
凑近这人,只不过是一秒钟的事,可是一股无法掩抑的混合了各种人体排泄物、分泌物的味道,飘了过来,直冲鼻孔。
无出不由得被“熏”得倒退了几步,就像是刚刚承受了一次“化学武器的攻击”一般。
“你,出来,为什么也不洗个澡!?”
无出皱紧眉头,捂住自己的鼻子,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问道。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洗澡,我只是想闻闻人的味道。”
没想到,这人回答出了一句很“哲”的话,让无出不由地忘记了他的“浓烈”生物信息素的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