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玄拉着有些颇感错愕中计的赵红衣往街尾赶,不过赵红衣心里猜的确实是对的,林不玄的确打算等人付钱。
去逛忘温阁花掉了他自寒山以来全部的家当,本来是见见世面的,哪晓得门票就这么贵?这妥妥的一本万利啊...
虽然林不玄混迹于大离顶流,但...裴如是从来没给他打过款,或者说,她们都觉得:不会真有人缺钱吧?
林不玄还真是其中一个。
大离即便人人慕仙,有那个天赋能修道的人还是不多,修士总的来说是不缺钱的,毕竟什么奇矿异兽,有大把人抢着收购。
只要不花钱氪丹元,饱暖之余还可以想思什么思什么。
堂堂大离国师,前执柳宗先生,身份高绝至此,谁又知道他是真的身无分文一穷二白呢?
赵红衣缓下脚步看了看他,手轻轻往大红凤衣内伸了伸,很随意地说:
“下次别忘记带钱出门了。”然后她不知道从哪摸出一锭黄金用两叠银票裹着塞到林不玄的手里,“拿着,丢三落四的。”
林不玄当场有点感动。
还能有什么比富美少女拉着你的手一边给你钱一边照顾你的面子更打动人的呢?
两人脚步落定,周围的平民与散修围了不少。
里头还听得见有人神神叨叨在念叨什么:
“看这血迹中的脚印,是直立的妖兽没错,断口平整,一刀杀的,而死者是个千户,修为不差,是妖修行事。”
“再看落地沾血的这缕毛发,猿猴妖修无遗!”
“去把全长安最近入城登记上牌照的猿类妖修统计下来,本小王今日入夜前就要见到!”
一听就知道,齐无眠在这装腔作势呢。
赵红衣与林不玄互相对了一眼,她问:
“国师大人你怎么看?”
“自导自演做人设呢,你们皇室不管管?今天敢杀千户,明天就敢杀上朝廷...”
林不玄摆摆手,然后他稍微嗅了嗅,风中有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
赵红衣眨巴眨巴眼,然后她一摊手,“我没权利,管不了。”
“你这么笃定?齐王厌妖,他府邸不可能买妖修,而齐无眠根本没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挖一只猿猴妖修,而且还是用刀的猿猴,这太罕见了。”
“况且...又不上牌照又杀自家人,大罪,除非这齐无眠是不要命了...”
“越不可能才越真嘛...这不是为了让你信?可他巧合的把拿还是很有问题,太仓促了。”
林不玄自认演技这一块自己还不错的,齐无眠还真无异于班门弄斧了。
“刚刚就说围了一会儿了,等你快到了才开始断案,不是演给你看的,难道还是演给我看的?”
“都怪你的红颜祸水喽...这身凤衣太惹眼,什么时候脱下来?”
林不玄贴近两步,故意呵气到赵红衣的脸上,他自然知道周围有齐无眠的眼线,这看热闹的人潮层层叠叠,就是告知了这位齐小王爷他也不能跳脚。
但林不玄本意与齐无眠无关。
赵红衣跳开一步,面色微红着努了努嘴,却也没说什么。
林不玄一脸正色地朝她招招手,赵红衣撇过头来,伸长似玉般的脖颈想听他说什么。
然后林不玄极速低头轻轻啄了一下,白玉瞬间润红。
“你!”
赵红衣往后一个踉跄,在侍女的搀扶中,指着他嗔怒般哼了一声。
赵红衣心里头小鹿乱撞,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做什么嘛!
林不玄听着耳边两声截然不同的叮叮声,这下倒是确定了,是有个耐不住性子的骚浪蹄子跟上来了。
赵红衣脸红了,人群当中的齐无眠心态爆炸了,自己这设局为传闻出去赚风声的,而得知赵红衣特地来了,立刻开始现场演戏...
结果自己女神居然被人在自己设的局外肆意轻薄还笑意盈盈?
齐无眠气的头都快绿了。
他本就不太熟练,添油加醋完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台词直接卡壳,不少人顺着他的眼神中迸射而出的杀气往回望。
那是赵红衣,如今她面上的酡红与羞涩,更使得她美艳的不可方物。
而她身旁,那是林不玄,如今的大离国师。
听说来太后都亲自召见想要指点的奇才,况且人家单相貌而言与赵红衣站在一起那也是天造地设。
这一身深蓝国师袍与那大红凤衣非常相得益彰。
原本勉勉强强还俊朗的齐无眠立刻就落了下下成。
齐无眠咬着牙,强稳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听得出磨牙凿齿:
“国师大人您也来了?不过是桩小小命案而已,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小王自己处理便是。”
林不玄摊摊手,手上正是一枚刻着“杜”字的玉牌,最边角还有“李管书”三个字,他故作沉痛道:
“本先生曾与李千户有缘,今日从殿下口中忽闻噩耗,连忙赶往,深感痛惜。”
齐无眠一愣,杜门的牌子不假,他只得道:
“国师大人有何见...”
适时,“嗙”的一声炸响自御道今日未开的酒楼传来,掀起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伴随着凄惨的喊叫声,所有人往那望。
齐无眠面色极端凝重,冷声问:
“怎么回事?”
这座酒楼在肉眼可见地倾倒,有一道黑影攥着刀佝偻着身子,手臂很长,而它双眼中翻涌着极端深邃的红色。
长刀的刃口上正徐徐滴下血,以崩裂的钢筋铁条周围露出的衣袍残片来看,那都是齐王府的人。
“小...小王爷,那是修...修罗!”
不晓得谁人出言,人潮立刻鸟兽作散,只可惜那只猿猴已经跳入人群,手中的刀带起一片血。
“猿猴...拜刀,是皇城里藏的修罗...齐无眠他真不要命了,这都敢用!眼下果然玩脱了,这是元婴境的修罗,还是妖修...”
赵红衣面色惨白,下意识攥紧了林不玄的手。
却发现林不玄挺乐呵的。
“有人来了。”他轻声道。
猿猴的刀上沸腾起灼热的业火,它的刀在微雪中几欲咆哮。
而天际之上,有人踏雪而来,步步生莲。
赵红衣竭力抬起眸子,瞳中落艳。
跳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腿与一柄狭长的刀,刀口落雪,雪花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