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一边听饲养员的讲解,一边观察着场馆的环境。
溪水流淌,变成一座宽阔的池塘。
池塘边缘有着自然的芦苇荡,晃晃悠悠,给人的感觉自然舒服。
池塘中间有一座小岛,树干栖架横亘在小岛和溪岸的边缘,还有树干一头架在岛上,一头架在水中。
树干保留了错综复杂的根须,根须的缝隙对于水獭来说好像迷宫一样,往里面一钻就不见了。
有水獭趴在树干上面蹭痒痒,蹭完嘴蹭脸颊,蹭完脸颊蹭肚子,接着翻个身蹭背,怎么爽怎么蹭,小眼睛眯着,很舒坦的样子。
还有的水獭从树干上往水里哧溜跑下去,像是滑滑梯一样。
看来在这边的环境确实挺合它们的心意。
而雨宫心的注意力则在水獭可爱的外貌上!
小爪水獭是世界上现存十三种水獭里体型最小的,身材纤小,躯体像是一个长葫芦,圆肚子圆脑袋,短短的吻部,长长的白胡须,看上去就很萌。
入迷地盯着露出肚皮玩耍的水獭“卡哇伊!”
给水獭拍了好几张照片。
饲养员继续道“在中国呢,一共有种水獭的记录!分别是欧亚水獭,亚洲小爪水獭和江獭,其中欧亚水獭是分布最为广泛的,历史上从青藏高原到东南沿海,从北方到热带雨林,都有它们的身影。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边有几种水獭的对比图。”
旁边的科普展牌,从上到下几种水獭的身体长度,体重都标注了出来,加上配图,对比看着还是挺直观的。
包括一些比较明显的特点,比如欧亚水獭头部扁平,尾部圆,而亚洲小爪水獭头部短圆,尾扁阔。
有游客好奇问道“水獭既然这么常见,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它们,或者听说过关于它们的报道呢?”
饲养员微笑道“那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水獭展区的科普展牌,是按顺序串起来的。
展区入口的展牌介绍它们的特征,先让游客有个基本的了解,中间介绍它们的历史,再往后介绍它们消亡的原因,正在面临的威胁。
饲养员往前走走,来到中间展牌旁边,游客们也跟着移动。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负冰,獭祭鱼。’这段话出自《礼记》!早在两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在典籍中对水獭进行了描述和记录。
大地开始解冻,冰面融化,鱼儿也从水底浮了上来,水獭也开始捕鱼了,把鱼儿一条条摆在岸边。在古人的眼里,看上去就好像是水獭在祭祀一样,是一种很奇特的行为。
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蔚罗;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瘾,不卵,不杀胎,不妖夭,不覆巢。
看见水獭祭鱼的行为,就是结束冬天渔禁的信号,渔夫也可以开始捕鱼了。你看,咱们古人其实是很厉害的,他们几千年前就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哇!”
“咱们祖先真有智慧啊!”
“道家讲天人合一,与自然和谐相处,儒家讲恻隐之心,仁爱宽恕,咱们文化里是有这种基因的。”
游客们听得颇为自豪。
“因为水獭擅长捕鱼,古人还通过驯化水獭,来帮助自己捕鱼。
可以说,水獭在咱们古人的生产生活中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在存在汉语言文字记载的地区,水獭几乎无处不在,在少数民族地区的历史文献和地方志记中,水獭也常有记录,可以说,水獭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有水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身影。
这边是根据古籍还原的历史上一个水獭的分布,还有临海这边关于水獭的县志记载,大家可以看一下。”
游客们都兴致勃勃地凑过去。
刘伟听饲养员的讲解,也颇有兴趣观看展牌,看看自己家乡那边有没有水獭分布。
展牌上用一片绿色表示水獭分布的范围,连着几张图,可以看到水獭分布还是很广泛的。
对比图上用黄色表示水獭在年后的分布,一下子从大片的绿色变成零星的几小片。
顿时惊了“为啥一下下降这么多呢?”
饲养员语气稍微沉重了一些“水獭的皮毛光滑,防水保暖,被认为是制作服饰的上品,又因为水獭居于水畔,被认为是一种渔业的害兽,还有各种药用的作用,所以在古代也一直遭遇着捕杀。
不过对它们的影响没那么大,直到上世纪,水獭遭遇了大量捕杀,这可能是它们绵延上万年,所遭遇的最黑暗的时期。
比如在湖北,光是年一年就有超过一万四千只水獭被捕杀,在湖南,最多一年有万千张水獭皮回收。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野生动物保护法成立后,把几种水獭都列为二级保护动物,但是并没有能扭转它们下降的趋势。
分布最广的欧亚水獭,在很多省份已经完全消失了,部分还有分布的省区,种群数量普遍下降了百分之十,甚至可达-。而江獭更是几十年杳无音讯了。
可以说除了人口密度相对较低、对自然资源利用度较低的青藏高原外,整个中国东部和南部的水獭已经濒临灭绝,只有一些零星分布。
在咱们临海还能发现的水獭存在,其实是一件很难能可贵的事情。”
游客们顿时都沉默下来,心里不是很舒服,甚至有人叹了口气。
饲养员道“虽然现在对水獭捕猎减少了,不过它们的种群数量依然没有恢复,还是面临着很多威胁。比如水污染,渔业导致的猎物减少,水坝的建设。
其中水污染可能是它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水獭是一种指示物种,水质不好的地方它们是生活不下去的。
污染的水体中,各种重金属在鱼虾等猎物体内富集,都会对水獭造成不良影响。
上世纪很多欧洲地区的水獭,就因为含ddt农药的大规模使用导致的水污染,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直到这些农药禁用后种群数量才开始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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