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言,”开口时,连傅阳舒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怎的,他的嗓音变得格外干涩。
仿佛有谁在里面放了堆柴火,烧出了嘶哑的疼痛感。
他清了清喉咙,却险些呛出一口血。
傅阳舒忍住呕血的冲动,大喘着气,低头时忽然看见了衣服上干涸的艳红。
脚步一顿,他不自然地扭过了头。
傅阳舒扯过尚还干净的衣袖,然后胡乱擦着脸上的血迹和脏污,全然不顾伤口的疼痛。
觉得脸上稍微干净了些,他才转过来,又急匆匆朝程微言那边走了几步。
又是一串血印。
程微言还愣怔着,等他走近了,才回过神。
她盯着那串血印,好半晌,才看向了傅阳舒,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受伤了?”
算是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可她实在没寻着别的话。
难怪傅阳舒那么抗拒去后山。
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惨样?
傅阳舒僵硬地扯出了一点笑,眼睛清亮。
“我没事。”
程微言:“……”
“这衣服上不是我的血。”傅阳舒又解释,“后山的时间流速不同,我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所以看起来惨了些——
虽然他受的伤的确挺重的。
早在刚见着程微言的时候,他的心里就膨胀出满足。
棉花糖一般,甜津津、软绵绵的,将他的心搅和得一塌糊涂。
他全然没有把自己遭遇的坎坷吐露出来的想法,而是忍不住想要抱一抱眼前的人。
也想着如果这样做了,在后山经历的一切都值得。
但他克制住了心湖的异动,只将满心喜悦化成了笑容,掩饰不住地挂在嘴边。
真好啊。
有人在外面等着他。
见他的身子还一直抖个不停,程微言想扶住他,可实在没找着下手的地方。
只能蹙起眉,语气中带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灼:“就算没事,总要上点药吧?”
闻言,傅阳舒心满意足地敛下了早已疲倦不堪的眸子。
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了,仿佛
血都要流干了。
他凑近一步,咕哝了一句:“那就拜托你了。”
紧接着,程微言便听到了“嘭”的一声。
然后,原本还高了她一个头的傅阳舒,就彻底变成了一只带伤的赤色小狐。
而且精准地落在了她的怀里。
小狐狸昂起脖子,眯起眼睛,将额头对准了程微言的前额,在那上面蹭了几下。
程微言愣住。
一时间,额上传来了松松软软的触感。
做完了这动作,他才心满意足地蜷缩进了她的怀中。
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程微言抱着小狐狸,还是第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连动都不敢动了。
他的身上有伤,可能稍有不当就会碰着。
她细盯着怀里的小狐,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傅阳舒,可心里的感受却难以控制。
既觉可爱,又觉可怜。
僵硬的手指犹豫了半天,她才看准了脸上毛发蓬松,又没有伤口的地方,然后轻轻摸了摸。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触摸,小狐也跟着动了两下脑袋,蹭在她的指尖。
好软。
程微言立即蜷缩住了手指,虽淡到几不可查,但颊上的确浮出了鲜有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