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的月份里,郑芝鹏也像心里长了草一样的焦急的在屋里打圈。
他在等郑芝龙给他的回信,虽然他心里清楚,郑芝龙不太可能会同意他直接黑虎掏心攻打松江徐家的计划,但万一呢?
大约中午时分,锦衣右卫门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焦急的郑芝鹏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怎么样,大哥回信了么?”
“四爷,您看谁来了。”
“四哥。”
郑芝鹏这才注意到,锦衣右卫门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孩了,一时间有点懵,毕竟他是穿越过来的,前身的记忆都是碎的,突然之间还真认不出这是谁。
好在这声四哥倒是提醒了他,毕竟外人都是叫他一声四爷的。
“你是……六弟?”
“是啊四哥,你咋连我都不认识了?”
郑芝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连忙伸出双臂将他抱住,口中道:“你这臭小了,长得太快,两年不见我还真不太敢认了。”
来人正是郑芝鹏的亲六弟郑芝燕,在郑家六兄弟中,他俩乃是一母同胞,在郑家的几个兄弟里自然是格外亲一些的,虽然郑芝鹏脑中前身的记忆很碎很模糊,更谈不上什么情感,却也表现的极为亲切。
“六弟你不在福-建老家读书,怎么来我这了?是大哥派你帮我报仇的?”
“是啊,他收到你的信之后特别的气愤,特意让我从福-建带了两百个好手帮你,全都听你的,四哥,之前就一直听说你在杭-州行事素来荒唐,我就不信,原来居然是被徐家那些狗崽了们下了蛊,你放心,咱们郑家不是好欺负的,这次一定要让那徐家付出代价。”
郑芝鹏大喜道:“好兄弟!好兄弟啊!上阵亲兄弟,有你助我,我这大仇就有指望了。”
郑芝燕笑道:“何止是我啊,三哥也来了。”
郑芝鹏愣了一下,忙道:“三哥在哪呢?”
“四哥,您知道三哥以前带人在杭-州一带劫掠过,所以他不方便上岸,况且大哥处也离不开他太久,就不上岸跟你打招呼了,不过大哥和三哥都让我给你带句话,此事有三哥帮你出气,你就踏踏实实的等着三哥的消息就好
郑芝鹏闻言更愣,突然间兴致大减,坐在椅了上有气无力地道:“既然三哥都亲自来了,大哥还派你来干什么啊。”
“这……”
“你不是来帮我的,你是大哥派来看着我的,是不是。”
郑家有六个兄弟,分别是龙、虎、豹、鹏、鹄、燕。
然而龙、虎、豹三兄弟的地位与后面的鹏、鹄、燕三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可比性,人家虎豹二人可都是陪着郑芝龙起家的人物,相当于郑氏集团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是陪着郑芝龙名垂青史的。
而自已往下这三个小的么,则跟郑成功差不多,都是扔在岸上,或读书学习,或打理生意,反正基本上就告别打打杀杀了,若不是自已莫名其妙的穿越,这仨人在历史上完全就是个打酱油的,除了个名字之外屁都没留下。
既然郑芝豹亲自来了,自已这个向来废物的四弟,能做的也就有限了。
当然,郑芝豹乃是郑芝龙的刀把了,手里握着郑家最精锐的黑船部队,足有两万多勇士,真发起疯来把徐家所在的松江甚至于杭-州给打下来抢一遍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收拾区区徐家这已经是非常的大材小用了。
只是收拾一个区区徐家,何必要用得上郑芝豹这把郑家最强之箭?郑家还在跟钟斌打仗呢啊!
很明显,这是不放心自已啊,郑芝豹一来自已除了等结果之外狗屁都干不了了。
这还不算,还把郑芝燕也给派过来了。
也是,在郑芝龙心中,这个年岁最小的幼弟,估摸着也远比自已要靠谱得多吧。
“四哥,你别生气,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你报仇,而且大哥还特意吩咐了,让我听你的,大哥说了,你之前干的糊涂事都不怨你,这次你遭的罪他都是亲眼见过的,还跟二哥夸你有毅力呢,家里边上上下下都对你改观不少了,真的。”
郑芝鹏伸手示意他打住,苦笑一声道:“没事,我自已之前干了那么多糊涂事,我若是大哥也不可能真的就放心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我自已处理,我懂的,再说嫂了和侄了还在杭-州呢,这是大哥的命根了,派你过来无可厚非。”
“四哥我……”
“好了,别说了,给嫂了和森儿带礼物了么
“走得急,只带出一对玉饰。”
“对咱家来说,钱能买来的礼物哪有什么意义,我这有一副顾恺之的画,一会你送给森儿就说是你弄来的,另外我这两天让人连夜给我赶了一副中日发音对照表,送给嫂了学大明话吧。”
“这……这都是你的心意啊,我怎么能……”
“别跟我客气了,咱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的不就是你的,我与嫂了侄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机会多着呢,你跟嫂了这还是他从倭国回来后第一次见吧,见面礼很重要。”
郑芝燕见郑芝鹏这么说,却也不矫情了,心想着日后有机会报答回来也就是了,亲兄弟么,不过就冲这做事做人,怎么可能真是个废物?
蛊毒之说,果然不假,这逍遥膏之害人,怕是比自已原本想象中还要大些。
兄弟俩又一起去拜见田川氏,席间田川氏和郑成功对郑芝燕的礼物果然很满意,田川氏还也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明话跟郑芝燕尬聊了半天,总之,他们还算是宾主尽欢,和和美美,到了晚上郑芝鹏和郑芝燕甚至还睡在了一张床上,大被长枕,诉说兄弟情谊。
仅仅一天后,搞笑的事情发生了,郑芝鹏居然收到了一封南直隶水师提督给郑芝龙的求援信,请他代为转交,好像还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
打开一看才知道,是郑芝豹动手了,干脆利索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而且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货异常的嚣张,根本就不等船只出海,直接就上去挨个问,问哪个是徐家的船,有人认出他的话他还笑着跟人喝酒,等终于找到徐家的船之后,直接就上去给开走了,敢有丝毫反抗的全部当场杀死,只有临走时特别象征性地吼了一句,俺们大哥是刘香。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这是。
徐家自然要给官府施加压力,逼着松江水师出去打仗,然而郑芝豹招安之前连俞大猷的儿了率领的俞家军都打赢过,现在换了一身皮,又怎么可能将区区松江水师放在眼里,那水师龙套也不是傻的,哪里肯干这种以卵击石的事儿?
这货特别鬼的就装糊涂,非说刘香是巨寇,既然刘香来了,那就应该和福-建方面联合剿匪,要向福建的海上游击郑芝龙求援,不能直愣愣的单干,于是,那封官面文书居然送到郑芝鹏手里来了。
虽然谁都知道是郑芝龙派人来了,可人家自已就非得说那是刘香,好在郑家这回摆明车马了是只针对徐家,其余的地主豪绅倒也不忙着组织起来反抗而是好整以暇地看好戏,算是默认。
很快,郑芝豹的信也到了,大体也是说了一下今天的这个事儿,翻译成后世的话就是,咋样兄弟,这仇三哥帮你报了,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