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扶苏真心后悔。
他下完棋便告退多好。
还是,少揣摩嬴政的心思为上!
“扶苏啊,寡人给你一个机会。
我还信你?
赢扶苏忽的警觉起来,一脸凝重。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儿臣请父王明示。”
“你现在可以向寡人提出任何要求,寡人都会满足于你。”嬴政忽的嘴角上扬,对着赢扶苏一脸和善的笑。
这笑,这次第,怎一个阴险、一个腹黑、再加个笑里藏刀了得!
“儿臣,可否今夜先回宫思索一番,而后再给父王答案。”
嬴政虎虎的甩了赢扶苏一个白眼。
想得美!
“那儿臣便大胆提了,只是儿臣怕父王并不会准允。”
嬴政抖眉。
想的美!
赢扶苏低下头,“儿臣想请父王召昌平君回咸阳。”
“放肆!”嬴政忽的拍案坐起,双目微赤,怒目圆睁。
这一声,就连候在殿外的诸戍卫都听到了,更何况是侯在殿侧的赵高。
嬴政这般盛怒,却也证实了赢扶苏心中所想嬴政迁昌平君去郢城,就是要杀他!
赢扶苏干吞了下喉哽,大气不敢出。
昌平君已经成为嬴政的逆鳞。
“给寡人个理由。”嬴政居高临下,语气严厉。
“因为……”赢扶苏忽的一咬牙,“儿臣……先前在咸阳城中,听到过一些不利于父王的谣言,且是关于昌平君的。”
嬴政负手,挑眉,“究竟是什么样的谣言?”
嬴政眸中燃着丝丝星火。
“外人都传,父王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一派胡言。”
“孩儿还请父王明鉴。”看嬴政神色,他心虚了。
忽的,嬴政满腹疑窦,“寡人耳目眼线数不胜数,覆盖列国。而咸阳,就在寡人脚下,如何城中传出了关于芈启的谣言,而寡人却不知!”
“分明是你信口开河!”
这等放虎归山的事情,嬴政听闻自然震怒,可是震怒之余他理立刻考虑起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很快,嬴政便陷入一阵沉思,他双目幽邃,显然正在重新盘算。
赢扶苏心笑,你便派人去城中查吧,反正你既捉不到影,也捕不到风,可是你还是得信我这番话。
毕竟,只要是个人,在对嬴政对待昌平君的事情上,都会如自己那般作想。
人家替你除害,灭了嫪毐、清除吕不韦之势,而你却过河拆桥?
其中虽另有缘由,但是外人并不知晓!
而且这一根毒刺确确实实就扎在肉里,肉眼难见痕迹,但是它始终在那里隐隐作痛。
唯有将它彻底拔掉方可一劳永逸。
而且,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嬴政。
在这条实现他野心与抱负的漫漫长路上,嬴政本就屠戮太多人。
被灭国的百姓、诸国贵族,自是不必说。
而且在这大秦朝中,嬴政也将权力之剑指向不少人!
曾身处嬴政左右的甘罗、成嬌、桓齮都是为嬴政的权力之剑所屠,如今还有了一个昌平君。
将昌平君调回来,不仅仅是为了救李信和蒙武手下七都尉,更是为了给自己和他母亲宣阳夫人留个后路。
“你退下吧。”嬴政忽的道。
赢扶苏作揖,缓缓出了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两腿微微发软,面色虚白。
殊不知,一侧,赵高目睹这一幕。他唇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
庞尤见到公子出来,急忙上去给公子披了件黑袍。
赢扶苏见庞尤一脸战战兢兢,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嬴政的暴呵,外面的人自然都听到了。
看来明日咸阳宫里的人,都要对此事议论个不停。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人们往往喜欢比他们生活的更惨的人,以此彰显他们自身的优越感,而会嫉恨那些比他们运气好,更为优秀的人,因为和有识之士在一起,只会让他们明白自己有多愚蠢和无能!
赢扶苏刚上前走了一步,一柄油布黑伞却在赢扶苏面前被撑开。
随后,赵高将伞递向庞尤,又对公子扶苏作揖,“殿下,此去一阳殿路长,下雨天路滑,还请当心。”
赢扶苏不似先前一般面色一沉,但也并未表现出多少欢喜,只道,“劳赵常侍提醒。”
一个劳字,赵高一介奴才如何敢当,只连连道,“奴才不敢当,此乃奴才分内之事。”
赢扶苏心笑,你是我父王的中常侍,又不是我的宦侍,怎么我的事又成了你的分内之事。
赵高还是老样子,趋炎附势。
“既然路长,当是有劳赵常侍多多提醒。”赢扶苏一字一顿。
话中之意,赵高心会,他立刻双眸变亮。
这里可是嬴政的章台宫,嬴扶苏说完这别有用心的一句,却要假装目视前方,实则赢扶苏却用眼睛余光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确实有人在注视他。
赢扶苏不敢再多片刻,只快步向六英宫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微微忐忑,此刻他心疑,赵高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他不再记恨于他,公子扶苏需要中常侍赵高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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