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陈峰终于送走了廖中南,财散人安乐,40万现金换回了一张白纸,但也意味着酒厂终于到手,陈峰无奈地笑了。
“你怎么样了?”
看着陈峰扶着墙壁,潘洪波赶忙上前扶了他一下。
陈峰摆了摆手,摇晃了有些发晕的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咱厂的白酒后劲这么足?够力!”
搭着潘洪波,陈峰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好几次差点摔跤。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为了一宗生意这么玩命,恰逢廖中南又是体制内的,妥妥的酒缸,陈峰本来酒力不错,可依旧差点降不住对方,若不是最后耍狠,拿起瓶吹,估计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场。
“你送我回家吧,我眯一会,扛不住了。”
上了车,陈峰终于忍不住了,眼睛一闭,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半小时后,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家楼下,兴许是不想吵醒自己,此时的潘洪波正站在车外闷闷抽烟,望着天边的月亮发呆。
“我睡多久了?”
下了车,陈峰打着哈欠跟潘洪波要了根烟,深吸了一口。
潘洪波瞄了眼手表笑道:“也不是很久,估摸就是半小时,你睡觉很没有安全感。”
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令陈峰愣住了,他没说什么,笑了笑上前搂住了对方:“老哥这话说的,物竞天择,强者生存,我不懂什么安全感,我只有危机感。”
“危机感?这么活着不累吗?”
“累,并快乐着。”
陈峰笑了:“只有不断往前拼杀,战胜一个又一个强者才能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懂吗?”
“不懂。”
潘洪波摇了摇头:“当然,或许也因为这样,所以我输了。”
陈峰笑而不语,抽着烟,注视着远方。
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皎洁的月亮高挂天边,银白色的月光洋洋洒洒遍撒人间,微风轻佛,带着丝丝花草的香味,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干?”
突然,潘洪波问了一句。
“什么?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
你还有钱吗?”
潘洪波解释道:“据我所知,你的资金应该已经见底,要知道运作一个500人的酒厂,还是需要一大笔资金的,我很想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办…”
“哈哈,怎么办?凉拌!”
陈峰深吸了口烟,将手里的烟头嗖一声弹了出去笑着答道:“这世界永远不缺钱,缺的是搞钱的办法,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别瞎操心。”
“怎么说我也是酒厂股东之一,问问都不行?”
“股东?5%的股东。”
陈峰笑了,上前按了按潘洪波的肩膀笑眯眯说道:“如果你真想办法,我倒不介意你把刚收下的30万贡献出来,当我借的也成……”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看着潘洪波扔掉烟,抱着包果断钻进车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模样,陈峰忍不住吐槽了一番:“艹,这么现实,那你还关心个毛线……”
车尾灯渐渐远去,陈峰又在楼下坐了好一阵,等酒气散得差不多才回家,因为他不希望老婆女儿担心。
……
一夜无语,次日当潘洪波推开办公室大门时,发现陈峰早已端坐在办公桌前。
“陈…陈总,怎么这么早?”
潘洪波有些尴尬,以前自己是老板,习惯了时间自由,这身份乍一改变,有些不太适应。
陈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面色严肃,没有回应,继续低着头忙活着手头的工作。
潘洪波自感无趣,坐立不安,纠结了一会祛祛地走了过去,他想看陈峰究竟在做什么。
“不用探头探头,大大方方拿去看吧,反正一会也是交给你的。”
陈峰头都没抬道了一句。
这一次,潘洪波没迟疑,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这一看有些呆住,因为文件上都是一些规章制度、操作指引、行为规范和业绩考核方案……
“这…这都是你写的?”
潘洪波有些咂舌,因为内容十分齐全,几乎涵盖了所有岗位,从生产、物流、仓储又到人事、财务、销售等等,一应俱全。
“睡不着,一早来了。”
陈峰面无表情地放
下手中的笔,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潘洪波:“今天你去把这件事办了,规章制度慢慢贯彻,但这件事迫在眉睫。”
潘洪波不明所以,拿起文件一看,冷汗沿着鬓角就掉了下来:“这…真要这么干啊?”
“怎么?舍不得?”
陈峰离开了办公桌,点起了烟说道:“酒厂现在人太多,管理人员配比更是严重失调,必须瘦身,否则迟早拖垮。”
“可…可一下子裁员近80%,这也太多了吧?”
“很多吗?”
潘洪波点了头,脸色惨白,他知道陈峰要大刀阔斧,可他没想过对方下手这么狠。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与其一起沉船,不如提前将一些垂死挣扎的踢下船。”
陈峰淡淡说道:“这件事没得商量,裁员后,剩余人员重新培训上岗,即日起实行竞争上岗,末位淘汰的机制,干不了就滚蛋,这里不养闲人。”
陈峰的话不容拒绝,不说别人,就连潘洪波都倍感压力,他甚至有种错觉,虽然自己手持5%的股权,但一旦做不好,照样会被扫地出门。
“可…可这人数太多,我怕处理起来比较困难。”
潘洪波面露难色:“搞不好会出群体事件,我怕影响酒厂稳定啊。”
陈峰呼了口白烟,冷冷一笑:“没事,你的顾虑,我早帮你考虑好了,你翻开倒数第三页纸,上面明确了各部门的人员配比,比如人事行政和财务就没必要一个部门两三个人了,合并为一个人,身兼三职,市场和销售也一样,合并;其他部门的合并方法,我也清楚写在上面,按那个来就行。”
“这……”
潘洪波还是有些为难,苦着脸不知如何应对。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陈峰再次说道:“你再翻看第二页和第一页纸,裁员时,各个部门单独去,别几百人一起开大会给人闹事机会,开会时让员工自己选择,选择离开的,每人拿一个月工资;选择留下的,自愿同意公司对其赊欠三个月工作,现场签字,不给时间考虑。”
“这……”
潘洪波明显想不到陈峰会给员工补偿,这倒让他有些
意外。
“我算过了,即便500人全赔了也不足2万块。”
陈峰将两叠钱仍在桌上:“这是2万块,现款现结,快刀斩乱麻,工厂要快速整顿重新上路,我没时间折腾。”
“可这赊欠工资3个月是不是有些苛刻?能否松一松?”
“松?怎么松法?”
陈峰笑着反问:“其实我不愿意赊欠工资,但工厂确实没钱,怎么解决呢?需要大家努力,换言之,如果留下的工人都很努力,赚了钱,别说赊三个月,兴许我还能预支一个月?对吧?”
潘洪波无言以对,只能呆呆看着陈峰。
“这是一场人性的考验,去还是留,全凭自愿,再则赊欠工资只是个说法,我就要个双重保险,给自己短则45天,长则90天的工资账期而已。”
陈峰笑了笑:“你也不用担心,这年头最不缺就是工人,哪怕全跑了,再招就行,有钱还怕没人?但是,留下的工资翻倍,只是你必须在处理完再告诉留下的员工,懂吗?”
这一次,潘洪波没有反驳,点头表示认同,不可否认,陈峰对人性玩得贼溜。
“对了,白酒换包装的事情跟进如何?”
趁着潘洪波还没离去,陈峰换了个话题。
“标签好弄,几百块一大堆。”
潘洪波答道:“就这外包纸箱和瓶盖不好弄,酒厂先前还欠着款,供应商欠怕了,非要现款现做,我…我是一点办法没有。”
对方的难处陈峰自然知晓,故而他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其离去。
“井泉的品牌烂了,必须更换包装替换商标,可没钱,这可咋办呢?”
陈峰看着包里仅剩的两万多,喃喃自语:“难道又要去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