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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御脸色不大好,语气恶劣了许多。

等他撂下电话,薛靖西才随口一问。

“谁啊?”

“柳秣。”

“哦,momo啊。”薛靖西埋头吸了一口搅拌好的面,“啊,快尝尝,真的好吃,”他身体后仰,对着门口的人说,“老板,你这料做得绝了。”

老板被他赞不绝口的活宝样子夸得脸都红了,乐呵呵的,慷慨地送了他们一份肉。

薛靖西受宠若惊,连忙推脱不行,要付钱的。

最后还是老板说:“那就当买一送一,我再给你多拿一份,你付一份的钱。”

薛靖西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但老板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于是点点头,说:“老板,我回去就发朋友圈,着重夸一夸你这家店和你这个人。”

发育期中的少年食量都大得吓人,尤其他们这些每天都在用脑的应试生,每天放学都是精疲力竭的程度,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教室,加上这家店的面条确实好吃。

——焦然后续又尝了拉条子和荞面,加了一份大烩菜三个人吃。

吃到一半,薛靖西才想起些什么,拿出手机,调成自拍,对着手机屏幕“yeah”了一声,也不管入镜的其他两个人有没有抬头,撂下手机继续吃。

当晚,薛靖西发了条朋友圈,附上这张照片。

照片中,四人小长桌,桌上满满当当一堆吃的。

焦然和江御面对面坐在靠里的位置,薛靖西坐在外面,举起手机,攥着筷子的手比了个剪刀手。

薛靖西在班上人缘特别好,朋友圈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大批同学在底下评论。

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薛靖西一个都没回。

焦然点了个赞,也发了条评论:[转圈]。

发出之后,焦然揿灭手机屏幕,扔到一旁的床上,连带着自己。

床是两米的实木硬床,摔上去丝毫不会回弹,只会脑壳一声巨响。

幸好铺了一床柔软的棉被,焦然双目失神地盯着柔黄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屋里开了暖气,她刚洗过澡,只挂空挡穿了一件背心,一条宽松的睡裤。

焦然翻了个身,伸长了手,将叠放在床头的卫衣扒拉过来。

卫衣布料松软,拥在怀里像抱着小被子。

可抱来后,却又没了下一刻的动作,对着角落的光,望着空气一样。

角落的小夜灯是她两年前diy的月球灯,用报纸和纸板做的。

月球表面的坑坑洼洼画的还不错,白天看着就是一疙瘩,晚上打开开关,像墙上挂了一轮明月,想为这个孤独的小天地增添几分温暖的色彩,犹如黄昏后夜幕前间中难得的宁静惬意,被逐渐晕染开来,柔黄的光支撑起了卧室的半边光明。

书桌上立着一个玻璃杯,杯中是冒泡的麦芽糖啤酒,浸着半杯球状的冰。

不知过了多久,焦然双眸逐渐聚焦,从床上坐起,摘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再度轻揉了揉干得差不多的头发,下了床,连着毛巾和卫衣一并扔到地上的脏衣篓,端起麦芽糖啤酒仰头灌了大半杯,提起下楼去洗衣服。

周一。

焦然早早来到学校,带着那件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卫衣,趁着教室空无一人时,将袋子挂到江御桌子的挂钩上。

班上陆续来了人开始早读,江御薛靖西他们是踩点到的。

几个人进了班,走廊上是李赫在朝六班奔跑的身影。

江御的座位在四组最后排,后面是小块空地,再后是一些矮的置物柜,墙上的板报。

他回到自个儿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多出来的东西,提着袋子打开看一眼,随手塞到后面自己的置物柜中,连同从家里带的运动衫。

实验的校服是白色的,无论勤不勤洗,穿得久了就会变黄。尤其大夏天的多上几节体育课就废了,于是运动的学生都可自带衣服,这算是实验的不成文规定。

二中也差不多,焦然习惯了当天就穿舒适的t恤,外面一件校服外套,上完体育课再去换干净的衣服。

可班上有些男的不这么认为,他们就要在体育课前换上无袖,方便跑步打球,运动起来无累赘感,偏偏这些人也懒得去卫生间换衣服。于是下午上体育课前,班上就有一些男生在自个儿的位置上脱掉上衣换衣服。

任千帆

惨不忍睹地捂着眼睛回头,对着焦然小声道:“天,一堆小肚肚。”

她语气揶揄,焦然差点笑出声来。

七班周一下午的体育课是和高一十六班,高二高三各两个班共用一个操场。

好在实验的操场很大,六个班级也活动得开。

和以往一样,照旧是一些热身,训练,最后十分钟让学生自由休息,补充好体力,不给下一节课添麻烦——下一节课是数学。

打球就沉闷学习氛围中的一点乐趣,体育老师自然不会剥夺他们这点儿乐趣,上课前就备好了球过来,投入其中带他们和十六班的打了个半场。

大多数学生更愿意休息,焦然也一样,找了一处有太阳的阶梯,胳膊肘撑着半躺,晒得暖意洋洋。

薛靖西江御他们也在一旁,聊一些生日的事情,班上有个男生下周假期生日,想组个局出去玩,还在苦恼怎么安排。

薛靖西听得无聊,问江御晚上吃什么。

江御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没听清。

薛靖西无语凝噎了一下,转过头对焦然小声的嘀咕。

他说:“我觉得有钱人真的好好啊。”

焦然看着他:“不然呢?”

薛靖西:“他们吃什么都有阿姨来想。”

“……”

薛靖西蓦然笑了,又说:“不过阿御家里那个阿姨确实做饭做得好吃,而且花样也多。你呢,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听阿御说,你晚饭要自己吃,我们其实也是自己找吃的,要搭伙吗?”

“你有没有问过阿御的意愿。”焦然说。

这还是她头一回叫他叫得那么亲近,耳朵倏地发热起来,像有一股热意往外散热。

明明所有人都这么叫他……

可这两个字从她这儿发声,难得叫得软糯糯的,难怪那些女生叫他的时候都像是在撒娇。

原来,她也一样。

也不知是这两个字的问题,还是别的问题,发音到第二个‘yu’字,口型嘴角是微微向下的,这和她平时做的面部表情训练相悖,很难不让她去在意。

“你不了解他,他能跟我说起你就代表他对你观感挺好的,至少是欣赏的程度,

不然咱们班上,其他班上那么多女生,你见他嘴里提到过谁?他完全不记这些,觉得没有必要,就算你在他那儿说个咱们班上的女生名字,他没见到人,根本对不上号。”

薛靖西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跟她贴着说话的,好在操场上打球的男生跟脱了缰绳的小马仔似的,人欢马叫,芜湖芜湖,将周围的境地一遭带回几十万年前猿人时代。

在一片喧闹声中,薛靖西忽然说:“小薇,还记得吗?”

焦然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早上升旗仪式的时候还见到了,她精神不太好的模样,脸色惨白,眼睛亦是浮肿的,没休息好的样子。

焦然仿佛想到了点什么,小声问他:“他们是前男女朋友吗?”

否则江御的态度也太冷漠了。

虽然薛靖西说他不记人,但实际上江御对班上的女生态度也并没有很差,偶尔举手之劳还是会做,虽然一般情况没有人敢致使他,是他看到了随手就帮了,后来那女生才反应过来的谢谢他。

“当然不是。”薛靖西疯狂地摇头否认。

他动作太大。

一旁,江御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他,继而面对面的对上焦然的视线。

“搞什么?”江御说。

“没。”焦然矢口否认。

这一看就有鬼。江御轻起皱眉,没说什么,却两边都没再理睬。

关于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放学后,因着下周阶段性考试的到来,焦然和薛靖西他们约好了待会学习的地方,让他们先去占位置,拿起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去了学校的失物招领处。

学校失物招领处就在高一高二部回型楼的一楼角落,小小的一个登记处。

周一没有集体性大扫除,学生走得七七八八,多是值日生还在校园里游荡。

焦然拿着礼物下楼,用一个纸袋子装袋掩饰着。

本想快去快回,没曾想下了楼,失物招领处里却没人。

在门口等了片刻,偷偷拿出手机在书包里虚掩着看时间,想给薛靖西发一条信息说明情况,稍后再过去。

可圈圈转了半天也没发出去。

招领处里的墙

上有wifi网络和密码,焦然便打开了无线局域网。

紧接着,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无线局域网下,出现了两行熟悉特色的乱码。

看清楚,一瞬间联想到的什么。

焦然搭在手机玻璃屏上的拇指颤动了一下。

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橘红绚烂的晚霞辉映在她的鞋面上,焦然的脸始终分割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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