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郊一破旧的房子里隐隐闪着烛火,还不时传来几句野蛮的粗鄙言论。
四个樵夫打扮的人围着一个被束缚了双手双脚的女子,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方才离开集市说落了东西要回府的姜亦瑾。
她此刻有些许狼狈,头上被套了黑布,她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也不敢贸然发出声音,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
跪坐得久了,她双腿已然麻木,却又动弹不得,双腿的麻木反而让她的记忆更加清晰起来,她陡然一颤,熙宁十三年三月十五,本该是姜家三娘子被绑,而她姜亦瑾带着齐君泽等人一同寻找,在这城郊破屋救出了三娘子,而后追查绑匪意图,竟然是齐君泽设的计谋,好叫姜亦瑾对他更加赞赏。
如此细想,姜亦瑾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这几个人羞辱了,毕竟是齐君泽设的计谋,定然是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只是万一这几个人发现绑错了人……
“大哥!”
那四个绑匪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连忙站起身来,一同弯腰行礼,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大哥。
那大哥听了只是点点头,而后把姜亦瑾头上的黑布轻轻摘了去。
“姜家娘子,果然生得貌美。”
那大哥果然是姜亦瑾在集市上与她擦肩而过的道士,还真是为了好动手怎样都行。
“你们是什么人?”姜亦瑾故作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怯怯地问了一句。
那道士端视了片刻,轻笑着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们已经派人去姜府送信了,只要姜老爷给得起赎金,我们定然不会伤害小娘子分毫。”
姜亦瑾假意畏畏缩缩,其实自己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看到那道士的时候,她就想着要跟上去,只是刚走到拐角便被人打晕了。
“你们要多少赎金?姜府世代为官,为的是清正廉明的官,若是给不起赎金,当如何?”姜亦瑾悄悄试探。
道士一听,转过身去找了块儿空地坐了下来,“我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若是姜府付不起,那我们也只好对小娘子失敬了。”
“果然是一群蠢货。”
“你个小娘们儿,你骂谁呢?”其中一个手
下一听姜亦瑾骂自己,忙得跳起来扬起手来就要扇她,还没动手呢,便被道士拦了下来。
“说你们是蠢货,你们都还不信。也不知道你们听谁的挑唆,竟然接这样不要命的单子。我且把话放在这儿,若是你们动我分毫,定会叫你满门陪葬。我这一命换你们五个人满门,倒真是划算的买卖。”姜亦瑾气定神闲地跪坐在那里,一边暗暗揉着自己的脚踝,一边威胁道。
那几个手下显然是贪生怕死之辈,一听姜亦瑾这话,瞬时有些害怕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姜亦瑾一看这几人的心已经有所动摇,刚想再加几句话,却被道士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手帕塞住了口,一时间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小娘子还是别多费口舌了,姜家家大业大,这点赎金还是付得起的。”道士撇下这句话便带着那四个人离开了。
姜亦瑾倒不是希望凭自己的唇舌能让人轻易地放过自己,只是想从中套出一些话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齐君泽在背后捣鬼。
只是如今看来,这人还在暗处,未必是齐君泽啊。
若是齐君泽安排的人,怎会叫人这样对待姜亦瑾,而且这个道士似乎还有点脑子。
姜亦瑾思来想去,前世的种种有些衔接不上,她真的是有些害怕了,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子可就麻烦大了。
“等拿了赎金,就把这小娘们儿放了,我们只是谋财,你们可给我记好了,要是生了别的心思,我要你们好看!”门外那道士凶巴巴地警告四个手下,而后便走远了。
姜亦瑾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愈发暗叫不好,姜家财力如何,她是再清楚不过,要是真的拿了赎金,日后的日子便只能虚张声势了。
姜家此刻刚刚收到绑匪送来的信。
“这年头绑匪都这么粗心大意了?连找个逼真一点的警告消息都不会了?”二夫人听姜培念完信上的字,鄙夷地笑道。
原因无他,这信上言辞凿凿地说是绑了三娘子,可是这三娘子分明还好好地站在他们身边,何谈被绑了,这不就是瞎咋呼唬人呢嘛。
“这信是谁送来的?”姜培阴着脸问
道,他不觉得这是什么粗心大意的绑匪,而是摆明了有人盯上了他姜家,要给他个下马威看看。
拿着信来的府丁忙得回答,“一个樵夫,问他是谁也不说,就走了。”
三娘子姜亦姝瞧着信上的字,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姐姐在这儿,二姐姐呢?”
此话一出,姜培意识到这绑匪怕是认错了人,绑了姜亦瑾去了。
“快去醉雪居看看。”姜培忙得招呼赵嬷嬷往醉雪居去了。
“老爷,你别太担心,阿瑾应当在醉雪居好好待着呢。”三夫人虽然也很担心,但还是劝慰姜培道。
姜培握着她的手缓缓拍了拍,而后喊了管家来,“按着他们的要求去准备。”
时间紧迫,他不管这是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容忍姜亦瑾有任何闪失。
不多久赵嬷嬷便带着锦绣一行人跑了过来,“老爷老爷,二娘子不在醉雪居里啊!”
“都怪奴不小心,没有跟着二娘子,老爷您罚奴吧!”锦绣一行人等通通跪了下来。
姜培一听,刚要发怒,转念一想,这时候发怒又有何用,只好先派人去报了官,再准备赎金了。
“爹爹!”
正在姜培一筹莫展之时,姜若恒带着姜若清回来了,齐君澈也跟着一起来了,只是一直走在暗处,没叫人发现。
“诶哟,阿恒,阿清,你们怎么在一处?”姜培一看见他们二人,忙得走了过来,姜若恒今儿没来姜府,姜若清却和他在一处,这显然是有人带出去的啊。
姜若清一下子扑到了姜培怀里,转过头笑着说道,“是澈哥哥带我去找恒哥哥的。”
齐君澈这才从几个人身后走了出来,姜培一看,忙得行礼,却被齐君澈阻拦了。
“爹爹,你们怎么都聚在一起?”姜若恒好久没见过一家人这么聚在一起了,有些疑惑。
姜培将那信递给姜若恒,“你三妹妹在这里,二妹妹倒是不见了,怕是被绑的是她啊。”
姜若恒一看,吃了一惊,而后转头看向齐君澈,怎料,齐君澈已经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