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疏影垂眸,嘴角勾出一抹清浅的笑,向剑阁主人行礼以示领情。
她带的礼物太多了,全部交接完毕至少得花好几天。
剑阁主人对这件事很急切,他当即安排一行人在这里住下。
大家全都住在他管辖的主峰。
家族护卫和挑夫们住在山下的普通客房。因为阁主特意关照,兰疏影还住在以前那栋清幽的小院。
她应付完过来叙旧的主峰弟子,示意人把院门关上,不再见客了。
这个院落是四合院的样式,空置几个月也没人进来过,还保留着澹台云渺回家前的样子。
好在这个位面的家务活很好解决。
一个除尘术下去,很快打理得干净清爽。
过去,澹台云渺住一间,其他房间分别改作书房、炼丹房和储藏室,连主峰派来伺候她的丫头都没要。兰疏影却从队伍里点出一个婢女,还带了这名金丹初期的老仆、几名护卫一同住进来。
这件事落在有心人的眼睛里,显得更可疑了。
“主人,我明白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奶糖蔫坏地说,“钓鱼!对不对?”
兰疏影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
“前辈,澹台云渺今天已经到了,还有个金丹期的仆人跟她形影不离!”何晴回到住处,迫不及待地跟前辈沟通起来。
紫红圆球里的存在这次回应得很快。
他的嘲讽一句接着一句:
“蠢货,我早就看见了,让你先揭穿她的秘密再当众向她出手,可你看看你自己到底能干点什么?就找了个比你还蠢的小丫头,几句话就让她逃脱了,简直是废物!……”
何晴被他骂得脸上无光。
她有什么办法?
阁主那么看重财富,偏偏澹台云渺又把赔礼道歉的事闹得那么大,早就把他胃口吊起来了,阁主怎么可能给人当众出手的机会?!
就算自己真的挑唆成功,有人肯去试探她,可是澹台云渺身边不是还带着护卫吗,尤其是那个金丹期的老头子,论修为,他都能在剑阁担任执事了,那能是个摆设?
“我还知道她在找你,要不是我帮你遮掩,你已经被她抓出来了!”那声音又说。
何晴一愣:“她抓我做什么?”
那个声音不再说话。
何晴怕惹恼他,作沉思状,自己主动给他圆话说:“啊,前辈教训的是,我拿了她的护身金铃,这东西跟主人之间肯定有感应,她一定已经知道了……”
提到这个,她尝试问出这些日子的疑惑:“前辈,您让我拿这个金铃,到底有什么用途?”
那声音冷笑:“你真想知道?”
何晴心里一突,怎么这样问,弄得她有点发毛。
“前辈……?”
“哈哈哈,不禁逗的小家伙,你想知道,本座就告诉你……你入夜之后去主峰外面,把金铃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然后催动它!”
“那就是说……要引澹台云渺出来?”何晴犹豫了。
她愿意为了前途去做坏事,可她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啊。
只可惜,她的人脉经营得还不够好,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替身羊。
“当然要引她出来!你不想看她卑微地跪下向你求饶吗?不想拿走她随身带的宝贝吗?别忘了她只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只要你能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我会帮你……”
声音好像有魔力,种种幻象在何晴眼前打转,她心动了。
但她还有理智,看见了梦幻背后潜伏的危险。
何晴咬牙:“可是她有护卫,不会独自出来的。”
“按我说的做就是,我不会害你。”那个声音硬邦邦地说。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你该不会以为,我选择你,是在给自己找主人吧?”他讥嘲道,“你想要得到却不想付出,那我选你做什么?”
何晴一听这话就失了最后的冷静。
如果前辈放弃她,别说是未来的前途和富贵,她连最近的讲道福利都没了!
师父近来对她另眼相看,还经常当众考校她。
如果发现她又回到资质驽钝的老样子,师父会失望,同门会笑话……不行,她不要那样!
“前辈,我知道错了,我去!”
“好孩子,这才对……”那声音飘忽着,终于满意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何晴居住的院子外面,草丛里藏着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火苗。
里面那段没有发声的对话,其实已经被它捕捉到了。
风过,火苗微微一闪,消失了踪迹。
……
“他们努力设局害我,我要是不配合,就辛苦他们这么费劲地表演了。”
……
入了夜,寒鸦毫无预兆地啼叫起来。
兰疏影点着烛火坐在床边看书。
院子里的其他人得到她叮嘱,都早早睡下了,这里很安静,一切显得很自然。
来了。
先到的是一股充满恶意的念头,她差点没忍住把他揪出来。
还有一阵波动从西北方向传过来。
那是何晴,她试图抹去澹台云渺留在护身金铃里的烙印。
兰疏影假装跟她争了几下,似乎不敌她,憋出一口血吐在地上,面露惊愤,骂了一句无耻小贼!
护身金铃里的烙印被何晴覆盖,易主了。
兰疏影表现得很不甘心。
她抹掉下巴的血迹,跑去敲金丹期老仆的门:“林爷爷,林爷爷!”
没有回应。
以她的神念,很轻易发现这道房门被施了屏障。
与白天护住何晴的屏障出自同一个人。
可是,“被废去灵根”的澹台云渺是不应该察觉到这个屏障的。
她执着地敲啊敲,始终没有人过来开。
附近几个住人的屋子也没反应,好像里面的人全都睡死过去了。
邪念窥伺着,看见这个女孩火气越来越大,完全不像平时清冷稳重的样子。
这让他回味起打劫她的那个晚上。
能够欣赏少女冷淡的表情逐渐破裂,这种事,让他很愉悦。
女孩甚至气急地跺了一脚。
她身上挂着的诸多法器叮叮当当。
这些声音提醒了她。
仰仗着这些法器,女孩自言自语:“一个何晴而已,你敢偷我金铃,我定要你好看!……都不理我,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