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雀着急又不敢看她,拼命把瓶口往她鼻子底下递。
很有意思,闻了这股香气之后,她很快就没有那种晕眩感了。
从他们在楼梯口分开,到现在,短短一分钟还不到。他没回去换衣服,倒是先跑来多事。
兰疏影推开他的手,自己站直了,肯定地说:“她的药是你给的。”
之前药效还没完全发挥,她在水房里也闻过这香气,当时没什么感觉。
可是这次就厉害了!
药性强得吓人,她只是跟洗衣女工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只有不到三秒钟,这具身体差点直接倒下去!
兰疏影捏起小瓶子,里面的干草随着她的力道在瓶子里撞来撞去,草木香散发得更快。
小孔雀垂着眸子:“对,是我给她的。”
他并不后悔这样做。
要说后悔的话,那就是他该早些把干草放在哥哥身上,就不会暴露他有解药了。
“有什么效果?”
“你别想阻止……”
两人同时开口,也同时说完。
兰疏影:“……”
小孔雀抬起染着红晕的眼,恶狠狠的,偏偏又透着一点担心决裂的可怜:
“人已经上去了!衣服很快就会换上,你阻止不了的……要是你现在出声,我就跟她说你想杀了我!”
兰疏影差点被他气笑了:“我身上没有利器,也不想碰你。”
她的目光从少年脖子上一扫而过,并没有掩饰厌恶的意思。
小孔雀下意识用手去挡。
“那药……那个药不会毒死她的。”他小声说,“只是一点麻醉的效果,还有让她不能说话……”
“为什么?”
“我……就是想从她身上收点利息……”
“她欠你什么?恐怕并没有,她给了你最好的生活待遇。”
兰疏影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着大实话,还从瓶子里倒出两根干草,打成结,慢悠悠地把草绳绕在食指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祖先陷害我们家族,这些本来都该是我们的,我只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是靠她施舍来的!”
兰疏影趁着周围没人,故意激怒他,还真有意外收获。
原来,蝴蝶夫人的祖先就是那位宠臣啊……设计弄垮这个家族的罪魁祸首。
因为公爵宁可转化成血族也不愿意低头,国王最后只能得到他的财产,得不到这个人。
宠臣提供的计策没起到作用。
讨好国王没成功,但他也没亏,因为事后光明正大地把这份产业买了回去,怎么算都是赚了。
兰疏影喃喃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干脆地转头离开。
同样的台词,这回就轮到小孔雀懵逼了:“???”
你知道啥了,能跟我说说不?
……
因为有这样的疑问,等到兰疏影在各处转了一圈,检查完所有细节之后回到大厅,身边就多了一只无尾熊。
她走到哪儿,小孔雀就跟到哪。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乐意!”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外面的小花圃,兰疏影叹了口气,神色哀伤又无奈地说:“明天我会辞去这份工作。”
“……什么?!”
小孔雀一脸惊喜,“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告诉你了,你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别赖着不走!以后我会代替你好好陪在她身边的,你就死心吧!”
兰疏影心想这孩子莫不是高兴疯了?
余光看见走廊那头站着一个穿格子长裙的女孩,她恍然,哦,是故意念给别人听的啊,果然敬业。
那,我也来!
她配合地攥紧拳头,拳风自下而上吹开了少年的刘海,露出惊惶的眼睛!
“你……”
兰疏影“咬牙切齿”,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颓然,“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小孔雀又说了几句尖酸讽刺的话,直到洗衣女工离开,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赶紧小声解释道:“哥哥,我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她偷听我们说话!”
兰疏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嗯。”
“我会为祖先报仇的。”小孔雀信誓旦旦。
“……不,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许你对她出手,她……毕竟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继续哀伤。
“…哥!”
“答应我!”
小孔雀沉默了很久,直到厨娘推出餐车,他才不甘心地点了一下头,但是,刘海底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餐车某一层的托盘。
兰疏影吁了一口气。
飙戏果然快乐。
她状似犹豫了一下,扒开袖子,从手腕上解下来一条湿帕子。
“你出了很多汗……自己擦一下吧。”
她把帕子塞到小孔雀手里,匆匆跟上厨娘。
小孔雀摸到一片湿凉的东西,嘴角下意识翘了起来,美滋滋地用帕子擦干净每根手指,然后是额头,还有脸颊、颈侧。
奇怪,这帕子的味道,怪怪的,好像不是哥哥平时喜欢用的男士香水。
小孔雀嗅了两下,不是太在意,把帕子折起来,想了想,用牙齿咬住边缘,费劲地把它系到自己手腕上。
“嘿嘿。”
帕子有点苦,可他笑得甜呀。
……
“有意思……这孩子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幽暗的大殿,头上长着狰狞长角的男人拍着椅子大笑起来,神态极为满意。
幻境主宰是唯一听见他说话的,诚惶诚恐,不敢接话。
贪婪的目光扫过镜中少年白皙的脸,颈,再到紧挨着青色血管的锁骨——这样鲜活可爱的少年,他最喜欢看他们跳舞的样子,比蝴蝶还要轻盈美好。
如果能在这些蝴蝶身上刻印属于他的痕迹,那就更美了。
贪婪自己长得就很好,男身女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和蝴蝶夫人更加相似。
“你觉得那个孩子怎么样?”贪婪得意地问道,还带着炫耀的味道。
幻境主宰迟疑地说:“很特别。”
一个含糊但是可以保命的答案。
“哼……你当然看不出来,废物东西!
这个小家伙在手帕上倒满了圣水,是在测试安有没有跟血族接触过,也是为了……
哈哈哈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算在这个剧本里杀死血族,后生可畏啊!”
贪婪惋惜地咂咂嘴,脑中闪过那道修长的背影,总觉得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他把这种感觉归为——投缘!
“可惜性格还是太沉稳了,一点都不像我那个傲慢无礼的兄弟……既然不能去当傲慢的继承者,那就来做我的侍臣吧。”
贪婪话音刚落,弹了弹食指,黑色火焰在空中飞快地写完几行字,指尖飞出一滴黑血,跟字迹接触的瞬间化作一张沁着寒香的信纸。
再凌空一挑,把它弄成纸卷,飞进镜子里。
“从现在起,她的试炼不受剧本限制。”
“结果出来之后,把招募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