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能整垮一个樊海勐,未必整不垮后面的人,咱把他找出来?那不是正好把他暴露在危险里了吗?你感觉,这合适啊?”
“这,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
“别可是了,那我赞成你找,你看,这不是找不出来嘛!”
“我……唉!行吧行吧。”
……
一年后。
“娴君啊,你……”
杜奶奶的影子落在桌上。
兰疏影抬头,看见老人家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沉痛,如果要继续解读的话,那意味其实就是谴责。
因为她“玩物丧志”。
书桌上没放习题册和书,而是摆着一排排的玻璃罐子,大小不等,里面是她精心养育着的蛊虫,喂得很饱,每只都很活跃。
兰疏影给杜家母子俩的解释是:她最近对昆虫学很感兴趣,所以托韩家帮忙弄来了这些,搞研究用的。
老杜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件事,可是杜奶奶不一样。
见她书也不好好读了,一有空就扑在这些虫子身上,还隔三差五买药材,光是杜奶奶看见的就有一大笔花销出去了,老太太显然是受不了,执着地认定她就是在找借口。
嗯,就跟隔壁裁缝店的孩子整天玩手机,不好好做作业,那都是一样的,就是因为贪玩!
在杜奶奶心里还有个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想法:好好的小姑娘家,你就是沉迷手机也比玩虫子好听啊!
“奶奶,我可真没骗你,别小看它们。你看,比如说这种,它分泌出来的黏液能促进细胞修复,处理好了能充当护肤品的辅料。还有这个,把它蜕下来的壳磨成粉就是一味好药,最近几年已经越来越稀缺了,要是能大规模养殖开,能治不少人的病呢。”
兰疏影把成果展示给杜奶奶看,一本正经地给她解说。
杜奶奶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兰疏影指着柜头上那一排书,里面就有她买来的医书,“看书学来的。”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而且她根本不怕被查。
杜奶奶踮起脚拿下来一本,翻看起来。
她识字不太全,而且上面的字委实是太小了,密密麻麻的,难为人。
但是她见书上一页页都有图有字,把植物的形貌绘制得很清楚,除了花草以外,确实还有昆虫类的东西。
杜奶奶乐了,骄傲地一叉腰:“我家娃就是聪明,不用老师教就会了!”
兰疏影笑了笑。
送走杜奶奶,她又逗弄了一会蛊虫,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椭圆罐子,拿银针扎破指尖,通过瓶子上的气孔滴下去一滴鲜血。
罐子底部蹲着一只金黄蟾蜍,它兴奋地把那滴血舔食干净,似是通了灵性一般,渴望地用头蹭着玻璃罐壁,好像在说不够。
兰疏影叹了口气,指尖在玻璃罐上点了两下,小声说道:“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破例让你吃个饱,你过去之后一定要听话啊。”
蟾蜍蹭罐壁的动作顿了顿,应该是听懂了她的话,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
兰疏影没有骗它。
她真的用小刀割开手腕,挪走盖子,往罐内注了一层血液。
蟾蜍吃着吃着,沉浸其中,便忘了之前的不快,乖顺地被她塞进包装里,由专门的人领走了。
这是她给冯七爷准备的第二份礼。
冯七爷病了太久,神龟玉只能解决他的病痛,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是他这病特殊,之前造成的亏空嘛,很大程度上是补不了的。
兰疏影那时候跟他面对面聊天,顺便用鬼瞳探测了他的身体,对症下药,她刚好记着一份补养身体的上好方子,只要连服一个月,保准他的身体更甚从前。
作为辅料的十几种药草都可以在这个位面找到替代,难办的是主料。
说起来有点恶心,主料就是这只灵蟾的唾液。
灵蟾只有她会养,这就是她从冯七爷那里主动拿来的差事。
报酬则是:无论什么时候,冯七爷必须负责保护杜家母子俩的生命安全。这样,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帮他做事。
历时一年,灵蟾终于育成。
而她也即将迎来一次重要的人生体验。
高考。
……
小胖子郑小圆丧着脸来到餐馆。
他身上还沾着香灰,兜里是郑母诚心求来的三角平安符,真实诠释了什么叫临时抱佛脚。
兰疏影安慰他:“别紧张,你学得已经很扎实了,正常发挥就行,跟平时做题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做而已。”
她不会跟他打包票,比如说:以你的水平,一定能考上哪个哪个学校,别愁。
因为小胖子的心态从来就没正过,要么低一点,要么高一点。他现在还没考就担心自己会落榜,万一她把话说准了,给了他信心,他没准会觉得随便答答就能进首都大学。
关键的时候,飘了可不行啊。
孟晴光留在首都之后,小胖子就成了唯一待在她身边刷题的人,排名也是稳步提升,把老郑激动的,请客吃饭基本都定在杜家餐馆。
最后,还是老杜先顶不住了。
老杜硬拉着他喝了一顿酒,坦白承认自己这厨艺不够精,平时有朋友拉来喝酒吃菜没问题,可是厉害点的大老板他实在伺候不住,万一因为这个影响了老郑的生意,实在是罪过,罪过。
那一顿酒喝下来,这两位老爸倒是成了朋友。
就拿今天来说,小胖子在这边跟她说着话,那边老郑已经自来熟地开了一瓶白酒。
他闷了一大杯,辣得又伸舌头又拍桌,招呼正在拾掇桌椅的老杜说:“老哥,来来来,咱俩喝,不行了,太紧张!想当年我头一回摆摊,让城管赶了四条街,我都没这么怂过!”
老杜哈哈大笑,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就是心里头舒坦。
要说怕,他也怕,可是自家闺女一看就有把握,他那点心虚就扫干净了,不怂!
说说唯一让他不舒心的就是,前阵子听人家说国外的哪个哪个大学好,比闺女想去的清大还厉害,可是闺女不愿意出国。
孩子大了,让她自己拿主意吧,老杜暗暗摇头,掂起杯子再度满上,“喝!”
“喝,不醉不休!”老郑赤红着脖颈,仰头又是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