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不觉间黎明已至。天边旭日冉冉升起,放射出万丈光芒。
上都第二层贵人天的东北角,一栋五层大殿巍然悬浮在半空之中。层层晶莹的琉璃瓦在晨光下反射出道道璀璨的光芒,将整座大殿映照得金碧辉煌。
此地正是大圣朝最高级别的驿馆之一,唯有被大圣朝视为贵客之人才有资格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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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片刻之后,大殿正门徐徐打开,青宣一脸心满意足的从中走出,来到了大殿前方的广场之上。
不得不说,大圣朝的招待极为周到,各种食物用具都是上等珍品,市面罕有,服务态度更是一流,令青宣住得极为舒适。
而在广场的出口之处,早就备好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数名侍者等候在马车之旁。
一见青宣出来,几名侍者连忙上前,齐齐躬身行礼,“见过仙君!”
“嗯。”青宣微笑着点头回应,也不急着上车,站在车厢旁望着大殿,似乎等待着什么。
大不会儿,天羽君便匆匆跑了出来,绵玉拉着睡眼惺忪的玄昱紧跟在后。
天羽君迅速来到了青宣身前,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宣哥,不好意思,昨天睡得太舒服了,结果就睡过头了。”
“呵呵~,无妨。”青宣无所谓的笑了笑,看向了玄昱,“玄昱姑娘,休息一晚,感觉如何?”
玄昱揉了揉眼睛,十分不爽道“本姑娘天赋异禀,当然是没事了!话说,你这么早把本姑娘叫起来干嘛!?”
“没事就好。”青宣微笑着点点头,悠悠答道“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叫玄昱姑娘起来,那当然是要送玄昱姑娘回家啊。”
“回家!?”玄昱心神一震,随之彻底清醒了过来,不禁失声惊呼。
“对啊。”青宣笑道“我等既然已经到了上都,自然也该将玄昱姑娘交给太师了,想必太师和夫人也是十分想念玄昱姑娘。”
“这”玄昱顿时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神色变得忐忑起来,还有一丝茫然之色。
上都曾经确实是她的家,但对现在的她而言只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而绵玉眼睛一亮,激动不已。天羽君也是精神一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自己总算是不用再一直照顾玄昱了,但愿玄昱回家之后能想起来一切吧。
“好了,上车吧。”青宣悠悠一笑,率先上了马车。天羽君和绵玉也是拉着玄昱,赶紧进入了车厢。
“唏律律~!”
车夫一甩缰绳,四匹毫无杂毛的玉白色骏马立刻长嘶一声,沿着广场外的天桥疾驰起来,直奔贵人天的中心区域而去。
车厢之中,青宣也打开了车窗,四人都是欣赏起了天桥两旁的景色。
此刻天时尚早,所以天桥之上行并人不多,但却个个衣着华丽豪奢,身后跟着仆人侍女,显然非富即贵。奔驰来往的载具也是五花八门,或是精美,或是豪气,皆是价值不菲。
天桥之间,无数高楼巨殿,豪宅大院悬浮于云雾之上,密布如林,连绵成峰,处处雕梁画栋,层层飞檐斗角,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似人间仙境。
看着这壮美之景,青宣和天羽君都是不由得连连赞叹。绵玉也是一脸自豪之色,忍不住卖弄起来,为青宣和天羽君讲述起了各处豪宅楼阁的来历。
青宣和天羽君对此也是十分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任由绵玉口若悬河的讲解。
而不得不说,绵玉确实是个上都百事通,马车所过之处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各家各户的信息都是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甚至就连哪家的老爷是三秒男,哪家的小姐养小白脸,又或是哪家的少爷爱男人这种私密的事情,绵玉都是门儿清,听得青宣和天羽君是目瞪口呆,不断刷新三观。
随之青宣和天羽君都是疑惑了起来,十分纳闷绵玉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到底是怎么打听到这些事情的。
然而青宣和天羽君无论怎么追问,绵玉就是不说,一副世人高人的模样,看着两人那无奈的表情得意不已。
该!让你们平日里老是看不起本姑娘,这回也该轮到本姑娘吊吊你们的胃口了!
相对于青宣、天羽君和绵玉的斗智斗勇,玄昱却是十分沉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呆呆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建筑,满脸恍惚之色。
她觉得这些建筑都十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相关的记忆,这种矛盾纠结的感觉令她烦闷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好在经过一夜的适应,这次神魂总算是没那么痛苦。
“咦~?”
忽然,青宣目光瞥到一处豪华的巨大宅院,脸色不由得惊奇了起来。
此刻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天光大亮,路上的行人明显的多了起来。各处人家也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宅院内外人进人出,很是热闹。
而青宣所看到这座宅院却是大门紧闭,周围鲜少有人来往,十分冷清。而且宅院整体十分破败,很多地方的墙皮都已经剥落,明显是很久都没有好好打理了。
“呜呜呜~~~。”
与之同时,一阵阵哭泣之声接连从庭院之中传出,声音中满是悲戚哀伤,大清早的听着十分渗人。
而这座宅院虽然并没有位于贵人天的核心区域,但也处在核心边缘的位置,交通都十分便利,属于上等地段。
青宣再一看这大宅的面积,占地少说也有十亩。其中楼阁虽然大多破旧,但样式却精致华美,整体设计在众多豪宅之中也算是高档的了。
有如此优越的地段、庞大的占地满地和精致的设计,这座大宅显然是价值不菲。
按理而言,能居住在这里的人家怎么说也应该是大富大贵之辈才对,绝不该败落到这等程度。就算原来的主人家没落了,这宅院也肯定会被新的权贵卖下,绝不会如此糟蹋。
在富丽堂皇的贵人天中,出现这么一处宅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青宣不由得一指那处豪宅,向绵玉问道“那座宅子是怎么回事?怎地如此怪异?”
绵玉闻言顺势一看,神色不由得一变,随之摆出一副沧桑的之态,唏嘘叹道“唉~,那座宅子可是说来话长啊,其中故事可多了。”
“哦?”青宣一下来了兴趣,“愿闻其详,说来听听。”
绵玉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幽幽道“那座宅子啊,乃是十二年前我朝名门风家的居所!”
“啊!?”
青宣和天羽君闻言顿时一惊,面面相觑,都是意识到了什么。
天羽君下意识的追问道;“你说的这个风家,可是十二年前因为被人举报和贵朝的‘十六皇子乱政事件’有牵连,被圣皇前辈满门抄斩,只留下十岁以下幼童的那个风家?”
“哎~!?”绵玉不禁满脸讶色,惊奇的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天羽君一下呆住了,随之一脸尴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毕竟现在玄昱和绵玉还不完全是青宣一方的人,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青宣等人的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如今玄昱和绵玉,她们还不知道白风霜的真实身份。
青宣连忙接口道“我们也只是听说的,传言当初死了好多人啊。”
“是吗?”绵玉歪了歪头,随之略微想了想,便接受了这个解释。
当年风家被抄斩的事情也是一件轰动了整个大圣朝的大事,流传甚广,过了好几年才慢慢平息下去,所以青宣和天羽君听说过这事儿倒也不足为奇。
天羽君赶紧转移话题,“这个风家后来怎么样了?这座宅子又是怎么回事?”
“唉。”绵玉又是一叹,眼中泛起了同情之色,“还能怎么样?风家十岁以上的人全都被砍头啦,那些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也是十分凄惨。”
“女孩大多被收入了‘洗罪坊’,被从小调教,卖身接客。男孩大多被送进了宫中,被阉掉做小太监。也有些人去了别处,但至今都不知所踪。”
“而这座宅子也被陛下没收,充入皇室,打算将其改成皇家书库。只是当时正好赶上城中府衙的天牢整修,很多犯了事儿的官员贵族无处安置,就暂时将他们关押在这里。”
“后来牢房修好之后,又赶上我朝立朝七十年的大庆典。陛下为了图个吉利,就选择了一些罪行较轻,牢中表现较好的犯官贵族,将他们贬为平民之后便释放了。”
说到这里,绵玉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不屑之色,哼道“只是这帮人安逸得太久了,除了享受,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干!”
“尤其是那些少爷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衣服都要别人帮忙穿。”
“圣皇陛下让他们自谋生路,结果没出两个月就死了好几人,有被饿死的,有被冻死的,也有被打死的。”
“然后他们这些人就又跑回到了这宅子,赖在里面死活不肯走。”
“差役一来赶他们,他们就哭就闹,说什么死也要死在这里,陛下不能赶尽杀绝之类的话。”
“来回这么几次,圣皇陛下也被他们搞烦了,索性也就遂了他们的意,暂时让他们住在里面,每天给他们一些宫中的剩饭剩菜,等他们找到了出路之后在再搬出去。”
“后来几年里一些被贬为平民的犯官贵族也都跑来了这里落脚,这里慢慢就成为了他们的中转去留之地。”
“只是这里面的一些人实在是不争气,都在里面住了好几年也没学到本事养活自己,整天就靠着那些剩饭剩菜过日子,然后吃完了就开始哭,真是烦死人了!”
一边说着,绵玉眼中满是厌恶之色,显然是对这些落魄官员和贵族不满已久了。
而听完绵玉的讲述,青宣和天羽君大眼瞪小眼,只觉得匪夷所思,满心惊奇。
众生圣皇有这么好说话?还能容忍这么一堆货色留下来?也不怕影响市容吗?
不管两人转念一想,倒也觉得可以理解。
毕竟这些犯官权贵能被放出来,那说明他们犯得事儿罪不至死。
当然,他们的罪过肯定也不轻就是了,不然也不会被贬为平民。
而被贬为平民和抄家几乎是绑定的,他们这些人的命虽然是保住了,但家产全被没收,已是一无所有。
但偏偏又如绵玉所说,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除了当官享受,什么都不会。若是把他们直接赶到社会上,那就等于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众生圣皇既然放了他们,再稍微容忍一下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这些人以前都是官员权贵,肯定也都有自己的关系。那些负责这件事的官员,估计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也不好下狠手。
最重要的是,这风家大宅可是被充入了皇室,等于是被众生圣皇给占了,也就绝了其他人对这宅子的心思。
既然无利可图,那负责这件事的官员还不如卖一个顺水人情给这些犯人。
万一哪天这些犯人中有人能东山再起,到时候这人情可就赚大了。
一念至此,青宣和天羽君也不由得感叹起来,看来众生圣皇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吁~!”
就在此刻,车夫忽然长吁一声,马车也随之缓缓的停了下来。
青宣等人从车窗中探头一看,只见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的大门之前,门上牌匾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太师府!
眼见此状,青宣和天羽君都是精神一震,绵玉更是激动万分。
玄家终于是到了!
“啊哟~?”
而看着眼前的玄府的外观,青宣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只见玄家比起其他豪宅小了很多,占地不过三四亩,大门围墙也十分矮小简陋,门口更是连一个门卫都没有。
相对于周围的那些金楼玉宇,华宫大殿,这玄家府邸更像是凡人间那些平民的居所。
青宣没想到玄天机身为大圣朝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所却是如此朴素低调。
天羽君也是满脸惊奇之色,十分怀疑的向绵玉问道“这真的是你们家吗?”
“那当然了!”绵玉立刻答道,脸上不仅没有丝毫自卑之意,反而无比自豪,“我家老爷可是朝中楷模,为人表率,素来勤勉节俭,被陛下连年嘉许,岂是那些脑满肠肥的贪官能比的?”
“呃,好吧。”天羽君被绵玉说得哑口无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青宣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向天羽君道“好了好了,人家过得怎么样,在外面可是看不出来,得进去看看才知道。”
言语间,青宣又看向了绵玉,“劳烦绵玉姑娘前去通报吧。”
“哼~!”绵玉傲然一哼,便拉着还在懵逼中的玄昱下了车。青宣和天羽君也是整了整衣衫,紧随其后。
随之绵玉大步流星的来到了玄家大门前,伸手拍了拍门。
“嘎吱~!”
大门立刻应声而开,从门后探出了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仆人,恭声问道“请问是哪位嗯!?”
只是这仆人一看到绵玉和玄昱立刻睁大了眼睛,失声惊呼起来,“九小姐!?绵玉妹子!?”
“嗯哼~!”绵玉得意一哼,颐气指使道“二狗子你既然还认得小姐,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报老爷和夫人?”
“唰~!”
那仆人闻言顿时回过神来,不禁惊喜万分,连忙打开了大门,无比激动道“九小姐稍待,小的这就去通禀!”
一边说着,那仆人便转身跑进了玄府之中,边跑边兴奋的大声呼喊。
“九小姐回来啦!九小姐回来啦!”
霎时间,整个玄府都被惊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