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蛊师长什么样?是不是个子不高,精瘦……”苏御把麻佬的形象说给唐金。
唐金摇了摇头:“那人戴着面具看不到脸,说话声音很怪,吐字漏风,估计嘴唇缺肉。那人相当傲气,要不是冲着袁昆的面子,我恨不得把他踹出去。不过他身上没有蛊纹,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苏御印象里完全没有这个人,而唐金也只是知道这些,闲谈一会苏御起身告辞。唐金说,他新认识的美人家里有一个妹妹美得不可方物,只是不肯出来卖。要找就找个像样的人儿,当个暗妾也成。唐金问苏御,可愿意搞一搞?如果愿意搞,我带你去见。玩腻了,就甩掉。如果她黏人,直接说来,我让她消失。
苏御只道练功不敢多泄,故而婉拒。
——
回到郡主府,见到王珣掐着腰站在窗口,脸色不是很好看。她站在高处,眼角下斜,看起来像个吊死鬼。
此时唐灵儿已经睡下,王珣还兢兢业业守在书房。要说这锦衣婢是真的忠心,可她的性格属于那种“冲锋陷阵”型,而且她本身也是个情绪化的人。郡主府四大丫鬟只有她留在唐灵儿身边,多多少少会给唐灵儿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比如唐灵儿发脾气,她就大发雷霆,扩大郡主的脾气。这很显然不是不好的,即便唐灵儿想收回,被她牵动也很难收了。
如果是林婉留在唐灵儿身边就好了。林婉姐姐端庄贤淑,通情达理,真是个好人儿。
上次与唐灵儿提起林婉,想让林婉回归,却被唐灵儿用话遮了过去,也不知她到底作何想。明日再与她提一次,看她如何说来。
翌日,天还没亮就有宫人进府通知,说今日有重要祭祀活动,邀请长安郡主参加。
苏御不知发生了什么,继续去二楼吃早餐。
唐灵儿说她今日不吃早餐,水也不喝,只是在榻上化妆。可她还是给苏御准备了一份早餐,让他自己吃。
苏御倒是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喝口粥说道:“我观寿安厂账目清晰,各宗关键已被林婉捋顺,留下唐翡唐翠监账也就是了,林婉这般人才应该召回,留在身边替你分忧。”
王珣正在为郡主化白面妆,就是那种大白脸,看起来像岛国艺伎似的奇怪妆容。这种隋唐时期在艺馆流行的妆容如何传到贵族这里的,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理解。可听唐灵儿说,汉朝贵族就是这样化妆的。也不知她这话是否当真。
郡主身前有大镜,手里还握有一柄小镜,将小镜一斜,通过镜子看苏御:“造纸厂才开工多久?寿安厂一边生产一边扩建,那边财务之事还多着呢,时刻需要财务主管果断裁决。唐翡、唐翠年纪尚小,不堪大任。”
苏御抬眼,通过镜子与唐灵儿对视。
通过这个奇怪角度相见,郡主脸上还是那种奇怪妆容,着实有一种隔世之诡异感。苏御定了定神,道:“唐晓是寿安厂督办,大多事还是他来做主,财务只是监管。”
唐灵儿瞪着镜子:“你为何一定要让林婉回来?”
唐灵儿并不是生气,而是她天生眼睛太大,稍微用力,就给人瞪视之感。
苏御指着唐灵儿几案,道:“你看看,堆积如山,应让人替你分担。”
郡主浅笑道,指了指额头,让王珣贴一张花钿:“亏你有心。可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造纸是重点产业,还是小心为妙。另外鹿桥驿造纸厂督办应该选人了。劲锋你说,选谁为妙?”
鹿桥驿造纸厂临时督办和协办是孔氏叔侄,虽然他们是唐氏八大家将族人,可他们身份哪里够得上。一切稳定下来,还是要派唐氏公子少爷去才行。
苏御想了想:“我倒是觉得不着急,现在形势还不明朗,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
唐灵儿放下镜子:“十二哥(唐典)家儿子如何?”
苏御眨眨眼:“进一步讲,将来五哥不能晋升长老,你如何安排他呢?毕竟是公子,总不能让他在家闲着,要找个重要位置找补一下。否则成天在家给你找麻烦,也够你受的。鹿桥驿厂是与赵准合办,迟早有分家的一天。到时候一定会有产生许多矛盾,需有强人镇场子才行。十二哥家小子未必镇得住。”
对于祭祀活动,唐灵儿看起来并不着急,反而对今天的化妆更感兴趣,让王珣多给她补几个花钿。可是补多了,她又嫌累赘,于是又摘了下去。
“灵儿今天要去哪?”
“你还不知道吗?”郡主不紧不慢地道:“右律人突破平州,左右先锋逼近大都。祁东阳伏击得手,铁蒺藜滚死右路先锋耶律查达,重挫敌军锐气。公孙雄正面出击,逼得左路先锋耶律蛮兵退三百里,不敢再前。他们跑得真快,连平州都不要了。”
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击战被郡主轻描淡写说出,苏御却心潮澎湃。战势喜人,心情大好。
唐灵儿又道:“男贾摄政王完颜衮可能是担心梁朝毁约,急三火四送来国书、金银,还把男贾王五岁的姐姐送了过来。说要许配太子。这完颜衮可真有点意思,他怎么不说弄个年长些的王女献给皇帝呢?他考虑得可是长远。”
难得听到唐灵儿阴阳怪气,她对蛮夷王室半只眼睛也看不上。可她似乎没太在意自己长了一张混血的脸。苏御倒是比她更为包容,在苏御心中是大神州概念,而不是她的中原概念。但在中原正统概念上,二人倒是没有分歧。虽然南晋叫得唤,可他们也因为不能占据中原而感到愤恨。南晋文人与北朝对骂,时常喊出收服中原的口号。可他们的皇帝好像完全没那个心思,文人喊破喉咙也没用。
“劲锋,你去不去?今天皇后邀请我们进宫,先去‘功勋坛’祭奠战场亡灵,随后还要去祭天,最后还要去看看那小蛮女。据说皇后没心思把她送去东宫。不过皇帝似乎没同意。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两个是怎么商量的。倒是头一次听说他们两个意见不一。”
苏御笑了笑:“应该是宫人胡乱传言的结果,皇后怎么可能忤逆皇帝呢?绝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梁朝皇后似乎有这个传统。你没听说高祖皇帝被懿威唐皇后气得逃跑的事吗?”
说起那段往事,就好像隋文帝杨坚被独孤皇后气得撒马野荒岭差不太多。梁高祖之所以被气得不回宫,缘自他怀念盛唐平康坊,故而改洛阳玉鸡坊为平康坊。结果惹恼皇后暴打工部官员,拆房子推墙,一把大火烧了半个坊。唐家人从那个时候就特别横,一直横到现在。
苏御苦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曹玉簪如何与懿威皇后相提并论。”
“你到底去不去?”
参加这种礼祀活动实在枯燥,跟着一群人晃晃悠悠,时而磕头,时而静跪,一折腾就是大半天。
“我……”见郡主脸色晴转阴,立刻道:“你说了算。”
唐灵儿冷眼端详苏御,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又照了照镜子,对镜子中自己刻板面孔有些不爽,放下镜子。
“不去算了。本来我打算去一趟寿安厂,现在没时间,你代替我去吧。”
“好。”
“告诉唐晓,他的账不对。不要以为林婉不好训斥他,他就没人管了。如果再出问题,干脆换人好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