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税改的不断落实,外乡人纷纷离开这座让他们留下无数血汗也未能改变命运的洛阳城,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富人携家带口涌入帝都。
失去土地的士族照比普通百姓还是有钱人,他们的到来,使洛阳房价越来越高,已经高到普通百姓穷极一生也买不起的地步。
郊坊的房价也在成倍增长,如今洛阳城里已没有所谓的郊坊,全城都是寸土寸金。把欧阳镜乐得在太子榻上手舞足蹈,与两名宫女互相擓着胳膊,在榻上打着转转,好似丰收后的篝火舞。
而苏御的那条巷子现在估计两个多亿,即便如此苏御还在改建当中。把郡主的那些私房钱砸进去大半。苏御花钱大手大脚,唐灵儿看着账目心惊肉跳。
苏御说,平时你过手几十亿,上百亿,也不见你这般紧张。
郡主埋怨说,那是账上钱,这是我自己的,能一样么?你确定能赚到钱?别干赔了。
苏御说一定能。
郡主陷入憧憬当中。
见郡主那副又担忧又憧憬的样子,苏御觉得好笑。
……
税改政策使百姓获得巨大实惠。以前穷人们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还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可母仪天下的曹太后一句话,就让穷人们实现了梦想。仅此一事,曹玉簪在民间的威望犹如一道地光直插云霄,梁朝史上任何一位皇帝与她相比都显得帝星黯淡。
现在书报行业里卖得最火的不是财神、门神、灶神,而是大兴太后曹玉簪的画像。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可总有那不怀好意的人,在曹玉簪的画像上添上几笔。
最开始添上了辅政大臣张云龙和赵挺。
画像上太后端坐凤榻,身形巨大,而手持金枪的张云龙和手持金锏的赵挺只有太后膝盖那么高。一边一个,这就好像赵公明身边抱着大鲤鱼和金元宝的童男童女。
太后身边有两位大将,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太后是女人嘛,身边有战神保护也是百姓所愿。
可不久后又有人把御史大夫西门真森画了上去。这就不大合适了,最起码清化坊的《唐贤社》和承福坊的《承福社》觉得很不妥。于是他们先后把大司马唐振和丞相孟丹青也画了上去。而且一个比一个大。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干的,一定是几家书报社捧各自老大的结果。
一开始苏御没当回事。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一辆长途马车上贴了一张群像图。图上太后身边又多了一名美貌男子,男子身穿大红礼袍,恭恭敬敬站在太后身边,手抱玉笏庄严肃穆。这个红袍大臣,是群像里身形高度仅次于太后的人,而且太后的左手还微微指向红袍大臣。似乎有伸手去够的意思。
苏御很是好奇,上前去问车夫,这位红袍者是谁?
车夫惊讶说:你这人看起来像个贵族,怎连这都不知道?这红袍者自然是太后娘娘身边宠臣苏御,是他向太后提出税改,让百姓得福,当然要把他画上去。
苏御认为,这一定是许洛尘干的。
……
“许洛尘你给我出来!”
苏御把那画像撕了下来,跑回清化坊,站在唐贤社门口。
许洛尘见势不妙,夺门而出,撒腿就跑。
苏御在后面追赶,追出去半条街,抓住许洛尘脖颈,把画像顶在他脑门上:“小子,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你把唐振画上去就够了,为什么把我也画上去?”
“不是,这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你跑什么?”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苏御不信,继续掐着他。
许洛尘吼:“你想干什么?你想掐死我吗?那好,你掐!你赶紧掐死我!这样欠你的钱就不用还了!”
苏御把许洛尘推到一边,把画像扯碎:“我知道你是为我出名。可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想不想出这个名?这次税改确实得到百姓拥护,可也得罪了大批士族。你就不担心他们报复我吗?”
许洛尘整理一下衣领:“就算我不说,士族也会知道是你,但百姓未必知道。百姓们都说这是太后的主意,而《帝都文社》《文豪社》《承福社》都标榜他们的人,说他们如何帮助太后,就好像那主意是他们出的似的。我气不过!”
许洛尘揉了揉脖子:“你武功那么高,身边又有卫队,你怕什么?再说了,这命令是太后下的,玄甲军执行的。他们要报仇去找太后,找你干什么?”
“太后整天待在皇宫里,她出来吗?可我整日东跑西颠的,而我又不是三头六臂。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不来找我这个人,也可以去搞我的产业呀。”苏御把撕碎的画报丢在许洛尘脸上:“赶紧把库存画像毁掉!还要告诉那些连锁店,赶紧把我的画像撤下去!要快!”
苏御转身要走,许洛尘喊了一句:“唉,苏劲锋。”
“干嘛?”苏御站住脚,半转着身。
许洛尘抖了抖袖子:“我让你出名,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给我磕个头什么的?”
苏御面无表情,转过身来,勾了勾手指:“来,你过来。”
许洛尘警惕地道:“为什么要我过去?你站在那里磕就行了。”
苏御一个突进抓住许洛尘,丢到路边草稞里。
……
为防止被人报复,苏御决定把通济坊商业街交到别人名下。
可是用谁呢?
这个人不能凭空而出,应该在洛阳有点根基才行。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孔婷最合适。道上人都知道孔婷的出身,山西大土匪头子孔硕的长女。虽然孔硕已死,可孔家势力在洛阳城里依然很强大,无人不知北市大蛇头孔大少爷。
想起孔婷,倒是好久没去见见了。如今想求人办事,总要讨好一下人家。于是苏御去小街看了看,见一幢三层小楼很是别致。经过一番装修,又专门给孔婷换一块牌匾,名唤孔雀楼。
这一日带着孔婷来看。
大姑娘面容姣好,气质绝佳,身材高挑,穿着华美襦裙,袒露雪白香肩,臂弯彩带飘飘,煞是好看。
孔姑娘紧贴在苏御身边,指楼道:“这小楼是义父专门为婷儿准备的?”
“那是当然。”
“义父一定花了不少钱吧,不如把这楼让给婷儿好了。”
苏御笑道:“什么让不让的,只要义父还活着,这楼就是你的。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即便将来嫁人,这也是你的娘家地儿。”
“不,婷儿不嫁人的。”姑娘脸红了,可她依然仰着头说话。
“为何?”
姑娘脸越发红了:“没有婷儿看得上的男人,除了……”
“除了谁?”
姑娘脸色胀红,不理人了。
“嘻,还是缘分未到。”苏御笑了笑,岔开话题:“房价疯涨,孔祥可算是赚大了,无形中增加几十亿资产。你也很好嘛,估计现在七八亿总有了。”
孔婷情绪不高地笑了笑:“有再多钱又有何用呢,倒不如义父多来陪陪婷儿。”
“哦,会的,会的。”苏御很是敷衍地说了一句,快步走进小楼,直奔三楼,推开窗户,向外瞭望。
整条街都在建设当中,苏御到处指给孔婷看:“将来西市建成,这里必然也跟着红火起来。虽然西市整体看来就是一座大仓库,可我们这条街紧挨着通济坊坊门,物流比西市角落里的地段好许多。所以我们一定能分到一杯羹。客流量大了,配套产业也很多。可是……”
“义父有何难处,但凡说来,婷儿没有不从的。”
“呵,是这样的,唐家与皇室签有《太平之盟》,所以唐家不能派人来管理。而我也是唐家入赘姑爷嘛。虽然现在这里挂的是苏集的名字,可我也觉得不好。另外我不瞒着婷儿,我还担心有人来报复苏家。所以我想把这片地名义上卖给别人。”
“义父不必说了,这个人就是婷儿了。”
姑娘之豪爽,颇肖其父。苏御甚是满意。
可姑娘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高兴了:“婷儿明白了,义父要送这小楼,是故意讨好婷儿。对吗?”
“呃…”
“那义父就太小瞧婷儿了,婷儿不在乎这身外之物。”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只有你住在这里,别人才更能相信这条街是你的。而且将来我还希望把钱放在你这里,许多施工队伍,来你这里结算才是对的。”
“哼!”姑娘很不高兴,不理人了。
苏御捻了撵手指:“那婷儿说,要怎样才觉得满意?”
姑娘没直接回答,而是道:“婷儿有心帮义父,可婷儿没有经商经验。虽然身边有孔蛟他们,可他们也不是干大买卖的人。以后义父要多来指导才好。多了不说,两三天就要来一次,到这孔雀楼里坐一坐。到时婷儿给义父温酒,小酌一杯也是好的。”
“哦…,我当然会经常过来。”
姑娘笑了:“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话间她很女儿态的伸出手,亮出小手指。
苏御眨眨眼:“干什么?”
“拉钩呀。”姑娘笑得灿烂,脸上却再次泛起红色。
勾住小手指,顶住大拇指,姑娘口里还咕哝“咒语”。
姑娘的手又长又软,手感极佳,留有余香。
拉钩的时候姑娘蛮高兴的,可是松开手,她略显消沉:“婷儿在沁香小筑住了大半年,义父也没去过几次。婷儿知道,义父是怕郡主多心。其实义父不必那样想,婷儿是规矩女孩,没有名分,咱不会做那下贱事。”
“婷儿,你胡说什么呢。郡主知你性格,知你人品,她才不担心你呢。”苏御憨笑一声:“她更担心小乔,可现在小乔已嫁给国公。咦,你最近为什么不找小乔玩了?”
孔婷抿了抿嘴唇:“婷儿觉得小乔心眼太多了,从她设计唐怜开始,婷儿与她就只是表面朋友了。”
苏御摆了摆手:“人与人总是有差异的,交往越深越能看到对方缺点,故而厌烦。重感情的人,看人不看钱。重利益的人,看钱不看人。我倒是觉得,最好的交友之道是‘看事’。小乔那一计虽有坑赚唐怜之嫌,可她毕竟是在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