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不能成事先不谈,关键是她总害人,我他吗受够了。”苏御有些恼火:“你的人什么时候动手?”
“很少见到你着急。”曹玉簪笑得更灿烂了,耸了耸肩又道:“很遗憾,赵准没让我杀他娘。另外我觉得,就算控制住冯太妃,可她的那些爪牙还会在外面活动一段时间。你现在要做的是清除爪牙。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和赵准都会睁一眼闭一眼。除非你把洛阳城烧了。”
帝都洛阳突然城门紧闭,红袍铁马的金吾卫全体出动,画影图形捉拿儒尚农程坤等狂徒。同时调沙君丸第十九师、梁聪第十二师进京,一场规模浩大的搜捕行动开始了。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怎能没有锦衣卫的身影。
锦衣卫不属于军队序列,因此更具主动性,无需听军队调令,爱去哪查就去哪查。张密也很愿意为秦王抓捕刺客。
自打与苏御交朋友,苏御帮张密很多,可张密从没给苏御送过像样的礼物,这次张千户决定大干一场。
神形酷似雨化田的张密放出狠话:别人能逮到的我要逮,别人逮不到的我更要逮。
官兵纪律性强,人多,覆盖面积大。但说到捉拿江湖狂徒,还要看锦衣卫和道府兵、县里衙役和坊署小役。
为什么他们在这个时候比军队更好用呢?
因为他们对市面的情况更熟悉。平时吃喝嫖赌的到处乱逛,听到看到的更多。他们之所以不去抓,是因为捞不到好处,而且危险。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没人闹事,没人告发,他们乐得清闲。但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有可疑人员进城。
苏御把逮捕刺客的赏金提高到五百万。与此同时调动各坊地面势力,诸如北市孔家、红黑寺;南市十杀门、四方会;西市三合会、斧头帮。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帮派统统出动。
或许平时有些勾心斗角,可当他们见到秦王的“请柬”时,不得不给秦王些面子。说到底大梁朝是赵家的,尤其是这京畿之地。
一时间洛阳城里热闹起来。无论什么人也无法阻挡来自朝廷的盘查。当兵的横冲直撞,日夜翻找,查得鸡飞狗跳。查到第二天下午时得到消息,北市打起来了。
锦衣卫张千户,在北市陋巷发现一伙河东人,形迹可疑。张密要先逮捕,再盘问,结果遭到反抗。对面七个人,骁勇无比,一场乱刀搏杀,锦衣卫牺牲十余人。
一个队伍猛不猛,与首领有着直接关系。若是普通道府兵,凭借那七个人的勇猛,或许能闯出去。可是面对张千户,他们算是栽了。
这张密杀得两眼通红,咆哮冲锋。在他的带领下,锦衣卫势不可当。一场乱战下来,射杀三人,砍死两人,逮捕两人。其中一名红脸汉子,失血过多昏迷。还有一名号称张二秃子的人,被斩断一臂,用绳子勒住断臂止血,装入囚车。
张密从张二秃子嘴里抠出一颗毒药蜡丸,过程血腥,不此赘述。
张密阴狠地笑了笑:“落到我手里,想死没那么容易。”
虽然未能逮到儒尚程坤,但意外发现“张氏八壮”,并活捉其二,也让苏御感到一阵兴奋。苦寻河东张氏欲孽,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经严刑拷问,秦王得知他们计划,与此同时听到老吕陨落的消息,秦王悲痛万分。派曹人凤去庚王府要尸体,若有可能,直接把冯太妃揪出来。
可当曹人凤带兵赶到庚王府时,却见到羽林卫曹勉带队守在门口,而且还见到梁聪的大旗在庚王府里。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
庚王赵准的王车闯入清化坊,欲见秦王。
宵凤阁书房,屏退下人。
赵准神情落寞,但口气铿锵:“弟可知,皇兄为何要找曹玉簪?”
苏御点点头。
“那我问你一句,若没有我,你能全城搜捕吗?”赵准盯着苏御:“你能这么快抓获张匪余孽吗?”
苏御摇摇头。
“那你说,这算不算我帮你一次?”
没等苏御说话,赵准又道:“我已把内宅封锁,汤胥等幕僚被我逐出城去,我命他们永远不要回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从今往后,再有人刺杀秦王,一定与庚王府无关。我这样做,算不算是帮你除去一个强敌?如果没有我,再让你们斗下去,我想死的人不止一个吕长啸。那么,我就用别人的命,换太妃一命。弟以为如何?”
苏御的脸突然怒红,瞪视道:“皇兄的母亲连续对我和我的人下手,难道只凭皇兄的几句话,就让我罢手吗?”
赵准深吸一口气:“她已中风,是个半死之人。我为你做这么多,难道不能抵消半条命吗?吕长啸,不过是你家的一个奴才!弟因为一个奴才,一定要皇兄的母亲抵命吗?!”
要说赵准胆子也是够大的,他竟敢亲自来见秦王。他就不怕秦王直接把他干掉。
苏御在想,如果干掉赵准,康王还会树起另外一个代表人替他上朝。那个代表人是谁,苏御不知道,但那人很有可能比赵准难缠。
那么老吕的仇不报了吗?
不可能。老黄老吕在秦王心里地位是极特殊的,从婴儿一直保护到二十一岁,披肝沥胆,任劳任怨。这已经不是奴才,而是亲人。不杀冯太妃,这口恶气出不来。
可现在庚王府有重兵把守,曹玉簪的羽林卫也在那里。说到底曹玉簪还是康王一派的人,她不会在这个阶段把康王代理人的母亲干掉。
那就再等一等,等康王势倒,再杀冯太妃,用她的人头给老吕祭坟。
“儒尚农程坤在哪?”
……
在苏御与赵准谈话时,唐灵儿藏在卧室。她偷偷拽出一把匕首攥在手里,她担心苏御与赵准突然打起来,她要冲出去帮苏御一起杀赵准。
很显然她多虑了,单打独斗,赵准逃不过苏御三招。
赵准走后,唐灵儿探头向书房看了看:“他胆子可不小,竟敢来见你。”
苏御苦笑一声:“因为他光明磊落,所以坦荡。”
唐灵儿把匕首收起来:“那你可曾动过杀心?”
苏御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刚才脑子里真的曾闪过一丝念头,叹口气道:“杀了他,再立起一个更难缠的人,会死更多人。”
“如果没有冯太妃,其实你们完全可以相安无事。”唐灵儿坐下道:“我曾与哥哥聊过此事,哥哥说,若赵准出了意外,接替他位置的很有可能是赵鹳。”
十三师监军,成王孙,与苏御同辈,现在是康王赵棣的义子。曾给睿王效力十年,三王之乱时突然反水,说是康王的暗桩。
苏御对他的暗桩身份表示怀疑,因为从特务汇报的消息来看,这小子有可能是脚踏两只船,到了关键时刻临时起意,为康王立下大功。
显而易见,这人比赵准阴险得多。此时苏御还不知道,前一阵差点刺死赵锵的人就是他。
好久没联络特务了。这次因为十九师和十二师仓促进城,一阵乱查,趁乱联系一次。
特务在增加,苏御很欣慰,但也担心他们暴露,命他们求精不求多,下一步要做的是稳固班底,增加层级。
与此同时曹玉簪的特务也在壮大,可不知她是怎么搞的,不时就暴露一二。被抓的人会毫不犹豫地说,他们是秦王的人。
结果赵棣就顺着他们那条线查人,反而把苏御这条线淡化了。可笑的是,上次审曹玉簪特务的人,就是苏御的特务。
这次进城的特务,官职最高的是团级干部。可惜不是都尉长,不是监军,而是一名团参将。但苏御并不着急,苏御估计两年之内还用不到他们。给他们钱,让他们再发展发展。
这些事办完,苏御给老吕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深葬忠奴。在老吕的墓碑上没写奴字,而是称之为义叔。
“少爷这是去哪了,怎不高兴?”
苏御上坟归来,情绪低落坐在小西院,老黄凑过来问。
苏御看着老黄,强笑道:“张密为我办事负伤,我去看看他。”
“哦。”
老黄冲击十二境失败,现在看起来非常虚弱,感觉他个子突然矮了不少,变成一个枯干瘦削的小老头,腿脚受限的样子坐在小板凳里问:“老吕呢?”
苏御鼻子一酸,却笑得灿烂:“老吕说找到老相好了,要回家生孩子去,以后不回来了。”
“哦……”
这次老黄没骂人,在小院里坐了一会,颤颤巍巍地走了。
看着老黄的背影,想着哼哈二将少了一个,苏御难过起来,转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忽而想,当王也有诸多无奈,有时反不如当个纨绔小子逍遥自在。
争名夺利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反倒是高处不胜寒,让人失去很多快乐。
忽然很能理解当年如日中天的牧王急流勇退,想必此时他一定过得很快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