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塔拉和实弥悄悄潜进美子房间。
“怎么没人?”塔拉话音刚落,冰凉的刀刃贴上了脖子,大夏天还挺凉快。
绿色的刀身反射出塔拉的小脸,实弥咬牙瞪着美子,肌肉紧绷,像一只猎豹,随时都能发起攻击。
“你们是谁?”美子语调低沉,声音戒备,与下午的美子有着天壤之别。
“你不记得我了?”塔拉非常诧异,上次会面就在两天前,为什么美子已经不认识她了。
“你是人类。”美子没有回答塔拉的话,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不屑,就像在看一只蟑螂,“作为人类竟然与鬼同流合污!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不配活在世上的人是你吧。”出乎意料的,回话的人是实弥,“堂堂一个柱竟然在鬼的地盘之内苟活十几年,风柱,你早该切腹了吧。”
“十几年?”美子眉头深锁,满脸不悦,随后又变的茫然,她感受到了明显下降的实力,这个陌生又非常熟悉的环境也让她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盛。
塔拉见状连忙解释,尽量长话短说,上次就是因为聊了太长时间导致美子还没出这个房门就失去记忆了。
现在她又恢复记忆,自然得抓紧时间离开。
“总之,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塔拉左手牵着美子,右手抓住实弥的手腕,“比起内讧,先找到出去的方法比较重要。”
实弥明显不情愿与美子一起,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戒备,似乎随时都要抢夺掉她的日轮刀。
美子刚跨出房门,神色就完全变了,她紧紧抓住塔拉的手腕,语气疑惑:“塔拉?你怎么又来了?还有蜜子?”
她还没想出理由,实弥直接一拳打中美子腹部,夺过日轮刀,在美子出声呼救前捂住她的嘴往房间里拖。
美子不断挣扎,求救似的朝塔拉伸手,眼中蓄满泪水。
塔拉犹豫了0.1秒,抓住美子乱蹬的脚,和蜜子一起把她带进房间。
关门,落锁,绑人,一束白幽幽的光线从头顶落下,将每个人都映衬的无比惨白——标准的审讯桥段。
“你们要干嘛!?”美子眉头深锁,“塔拉!
这是一个恶作剧吗?”
“少废话,敢喊人就杀了你。”实弥将日轮刀架在美子的脖子上,眼神杀气十足,却因为长得太过好看没什么威慑力。
美子不吭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一点恐惧感都没有,甚至有些想笑,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求饶,最起码也要问清楚她们这么做的原因,但她的情感却在嘲弄眼前的两个孩子,像是狮子在嘲笑挑衅的羚羊。
“你们想知道什么”美子压抑住想笑的欲望,问道。
“你当圣女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被送回来还能活到现在?”实弥冷声问道。
美子沉默片刻,看向塔拉,黑宝石似的双眼中带着悲哀:“你知道了是不是?”
塔拉不明白她指什么,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眉头似皱非皱,唇角似勾非勾,像极了精神分裂患者。
就算是这样也成功唬住了美子,她紧紧咬着下唇,在实弥耐心失去前终于开口:“我是为了她们好。”
“为了她们好?”实弥重复了她的话,眸色愈冷,“真令人恶心!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进鬼杀队,竟然还成为了风柱!”
“鬼杀队?风柱?”美子太阳穴一跳,大脑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美子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塔拉反问,语气非常无奈。
这是万金油套话句型,她不知道美子具体指的什么,但美子以为她全都知道,那她便要装作什么都知道,套出更多的情报。
“我知道,我是为了她们好。”美子冷静的不像话,微微颤抖的语调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挣扎,“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吃掉,与其担惊受怕的生活,为什么不给她们编造一个美丽的梦境呢?”
这么说她早就知道这里是个‘粮仓’啊。塔拉凝眸思索,问道:“你已经成为圣女了为什么没被吃掉?”
“为了给你们编织美丽的梦境。”美子回道。
“这种事交给老婆婆们就可以了。”老婆婆们不仅年岁大说出的话更容易令人信服,而且作为贴身照顾她们的人,这些自幼失去母亲的孩子们自然会把她们当成可以撒娇的长辈。
实弥握起奶黄包大的拳头威胁:“快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塔拉都觉得有点搞笑更别说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害怕过的美子,她抬眸,凝神望着蜜子,问:“你是男孩子吧?教主不怎么喜欢吃男孩子,之前有过误抓的现象,无一例外都被放了,而且教主还提供了大量钱财作为‘封口费’。”
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别说实弥,塔拉都觉得这笔买卖非常划算。
然而实弥看起来是个小美人,其实脾气可暴躁了,一拳直接给美子打蒙了。
“你根本不配进鬼杀队!”
鬼杀队,无比熟悉的三个字又让美子的大脑被针刺了下。
“回答我们的问题。”实弥掐住她的脖子,“圣女的命运就是被吃掉,为什么你活下来了?”
美子有些呼吸不过来,下意识开始挣扎,生生挣断了绑在身上的麻绳,一个过肩摔将实弥摔倒在地。
塔拉反应更快,操起一边的小桌子砸向她的后脑勺,美子吃痛,实弥一脚将她踹开,猛冲过去又是一拳。
再次将美子绑起来后,塔拉拦住试图再次挑衅的实弥,好歹是个柱,哪怕实力衰退了很多也足以把他们两个按在地上锤。
“美子姐,我们只是想回家。”塔拉看起来很伤心,“我虽然被父母抛弃,但爷爷一直对我很好,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他,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美子看着他们稚嫩的脸,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逃生欲渐渐燃起,纠结片刻,说:“我的印象已经不怎么深刻了,但是……”
但是她还记得那个男人。
美子刚来时这里与现在一模一样,优越的环境,美丽的珠宝,友善的同伴,衣食起居都有人照顾,完美的仿佛一场梦。
美子已经忘记具体发生的事,但她清晰记得当时内心深处的憎恨与愤怒,她想杀掉所有人再离开这里。
她进来时已经快十八了,没几个月就被选中为圣女,打扮的漂漂亮亮前往教主那儿。
她本以为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却不知只是从华丽的牢笼步入另一个血腥的地狱而已。
童磨住的很
美,美子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房间,然而摆在角落的一筐尸体让她无心欣赏。
和此刻一样,明明生命受到威胁,她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恐惧,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她想发笑,面对童磨只剩怨恨。
“还真是出奇的冷静啊。”童磨笑的柔和,“比起求饶更想杀掉我吗?”
美子记得她和童磨打起来了,作为人类,她当然战胜不了那种怪物,在快被杀掉之时,她不知哪来的离去抽了童磨一巴掌,趁他愣神之时转身就跑,推开精致的大门,撞入一个健壮的胸膛。
是个散发着和童磨同样气息的男人,美子掏出怀中最后的匕首,狠狠刺进他的心脏,血液登时飙出,有一些甚至溅进她的眼睛里。
美子也不闭眼,就这么恶狠狠的瞪着他,眼泪不停往下落,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受到刺激落下的生理性泪水。
他眼中的‘下弦’和‘一’的字样不停变换着,笑道:“大人,您找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类啊。”
“要是没有你插手只会更加有趣。”童磨语气微扬,听起来挺开心,但美子总觉得他在生气。
“柱级别的实力对您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对我们下弦来说却是非常危险的存在,自然要先抹去一部分记忆。”
“下次不准插手。”
“是。”下弦一回道,把手覆在美子额头,美子失去意识前听见他在对童磨说,“大人,比起食物,她或许有更大的用处……”
再次醒来时,美子便躺在这间卧室中,身边坐着下弦一,他正在看报纸,诡异的双眼被金边眼镜挡住,斯文又柔和。
“你醒了啊。”他笑着对美子打招呼,“我已经和童磨大人说过,从今以后你就以前辈的在这活着吧。”
“前辈?”美子不是很明白。
“安抚新来的小女孩们慌乱的内心。”下弦一微笑,本就如猫瞳似的双眼更加诡异,“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只要别乱说话,你自然能活到终老。”
美子的愤怒只有一瞬,对上他血红的双眼,闻着他身上传来的诡异香味,美子的大脑便更加迷糊。
不能乱说话五个字像印章似的深深刻进了她的
心中。
连带着之前的愤怒都被一并抹去。
美子发自内心关照着每一位住在这里的女生,却从未多说过什么,更没有阻止过她们对圣女这一职位的渴望。
只是会在半夜时分为她们落下几滴眼泪而已。
实弥听完后冷哼一声,内心不屑至极。
塔拉作为心思更加细腻的女生,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问美子:“你之前认识下弦一吗?”
美子摇头。
“那童磨答应放过你的条件是什么?他有告诉你吗?”
美子依旧摇头。
“这把刀是他还给你的?”
“他送给我的。”美子回道。
竟然把能杀死自己的武器送给敌人,塔拉不知道这个下弦一是太相信美子还是太相信他自己了。
“从那之后你还见过他吗?”
“见过,每年过年他都会出现。”
“今年我没见到他。”塔拉说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哪里除了差错,但外面已经是春季了,那这里一定过了新年。
美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塔拉你还和他说了话,怎么就记不得了?”
塔拉的心登时沉到太平洋底,她果然出现了和美子一样的症状。
“这把刀是你的,你叫美子,姓氏不详,鬼杀队的风柱,我的爷爷是你的前队友叫桑岛慈悟郎。”塔拉语气略显急促,不知是在和对方说话,还是刻意的提醒自己,“我是桑岛慈悟郎的徒弟,塔拉·加百罗涅。”
加百罗涅的雾之守护者。塔拉握紧了手中的戒指,她一定要活着回去。
美子的脑袋越来越痛,什么东西就要破壳而出,却被一张大网紧紧拦住。
她是美子,是照顾她们的大姐姐……除此之外呢?她姓什么?之前有过什么过往?她的家人呢?她的朋友呢?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她要……杀尽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