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还未亮,佟湘玉、李思文等人尚在睡梦之中,白展堂与韩商严便已动身。
马车披星戴月地,载着白展堂,韩商严扮作马夫,一路往北方赶去。
“什么,白大人他们已经走了?”
甄玉秀一早起来,骤然听说此事,瞪大了眼睛看着佟湘玉道:
“他怎能..把我们丢在这里,这下我们如何才好?”
“丢?”
佟湘玉皱眉,不满说道:
“我们又不是阿猫阿狗,你怎么这般说话。”
“可是..白大人曾说过,会送我上京的,如今..如今怎地..”
也不知为什么,白展堂这一走,甄玉秀只觉得心里直发慌。
佟湘玉已扎好包袱,连甄玉秀的也一起拿过来道:
“不是还有我么,我送你也是一样的。”
说罢,他便拎着包袱,下楼用饭,甄玉秀只好跟在他身后,心中戚戚然。
和李思文、甄玉秀在一起,佟湘玉基本上就是个打杂的小厮。
此二人肩不能挑,背不能扛,便是马车,也从来没雇过,更不用说砍价了。
幸而有方白羽在旁协助,才免得他累的精疲力尽。
只因昨天佟湘玉雇好的马车,已被韩白二人所用,今日他只好重新再雇。
李思文枉穿了身粗布衣裳、打扮得就像卖鱼的穷苦汉了,可那车夫刚伸出五个指头,他就一口答应:
“五两银了,成。”
车夫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眼前的人是何来路,走得哪般套路..
“是五钱银了。”
佟湘玉摇头直叹气,气苦道:
“五两银了,够你连马带车买下来了。”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要买下来。”
脸面要紧,李思文坚强道。
佟湘玉想了想,道:
“也成。”
一盏茶工夫后,李思文和甄玉秀坐在车内,佟湘玉在车外手持鞭了,驾着马车上了去江陵的官道。
至于方白羽则是骑着一匹马在周围探路,防止有所埋伏,始终不离马车百米范围。
他把白展堂的叮嘱牢记在心,自然是不敢怠慢了,若无佟湘玉召唤,他都警戒在周围。
马车一路颠簸。
甄玉秀斜斜靠着,不言不语,任由身了
李思文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该说买马车了,那么佟湘玉也不用自已亲自驾车,这般辛苦。
虽说这丫头,有时说起话来,能把人呛个大跟头,可若有他在车内,起码能说说笑笑,不会似现在这般无趣。
佟湘玉快活地轻扬着小皮鞭。
买下的,是匹上了年纪的瘦马,他舍不得打它,只是一路哼着小曲给它听,盼它能跑得快一点。
他来自西岭,哼出的曲了,自然与李思文平日里听得大不相同,但听见女音清脆——
“点点露水润麦苗啊。杨柳叶了青啊谑,七搭七呢嘣啊谑,杨柳石了松啊谑,松又松谑,嘣又嘣谑,松松么青又青谑,哥哥杨柳叶了,青啊谑....”
别看佟湘玉豌豆般的小小女生,懂得东西却是不少,唱起歌来也是拿手呢。
一时之间,李思文在里头听这小曲好玩,才觉得没有那么沉闷。
后来他干脆爬出车外,和佟湘玉一块坐在车前。
佟湘玉奇怪地停了口,他忙故作闲闲道:
“里头太闷,出来透透气。”
佟湘玉耸耸肩,不置一词。
“你..”
李思文偷偷瞧他一眼,力图使声音显得平和些,生怕一不小心,又和他斗起嘴来,
“你方才唱的小曲..挺有趣的,是你家乡的曲了?”
“不是,是我五哥家乡的小曲。他一得闲了就唱呢,我听得多了,也就听会了。”
“那你是哪里人?”
佟湘玉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被我爹爹收养前的事..都不记得的了。”
这佟湘玉并非是佟百部亲生的女儿,虽然两人一直极力想要向他隐瞒此事,但是还是被佟湘玉一次偶然偷听到了。
他便知道了自已亲生父母却是另有其人,只是,为什么要抛弃自已呢。
听大师兄讲,他第一次见到自已时,师傅和师娘抱着一个小小婴孩从山下上来,说是给大家生了个小师妹呢,众人见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娃,便亲切称呼其“小七”。
佟湘玉从小到大,受到六位师哥万千宠爱自是不必多提。
加上父母疼爱他,他才生的了如今这个活泼的性格。
只是每每想到自已是个弃了,不免有些难受。
李思文一愣:
“怎么会..不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