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晋带着几分疑惑道：
“不，表面上揽月妖姬看上去似乎是占了上风，却又有些不对劲...久仰君了剑法名声，如今看来...倒真好像有什么玄机。”
“没有什么玄机。”
二人转头，却见方白羽神色从容，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道：
“没什么玄机，他只是悟道了。”
揽月妖姬虽然依旧笑着，但是聂白脸上，却现出了些悲悯之色。
他在战局中，处处受制于揽月妖姬，却没有半点想要扭转这个局势的心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揽月妖姬浮华绚丽的招式。
他和揽月妖姬，根本没有在战。
满腔怨恨的揽月妖姬，其实是在和自已的心魔战斗！
而聂白，只是一个旁观者——
一个不败的，旁观者！
仅以君了剑法而论，揽月妖姬怎么可能战胜悟了道的聂白呢。
聂白脚下一错，随性挥出银钩。
虽无君了之式，却见君了之意。
他的君了剑法，没有怨气，因为...他已经剑如君了，心中没有了不平。
他的君了剑，没有杀气，因为君了是没有恨意的。
他的君了剑，没有软弱，因为他不再自弃自悔，自怨自艾。
...
似乎长久未曾止息的山风，随着这一场战斗的结束而止歇。
没有了风的呼啸和呜咽，暗淡的天色，显得更为凄清。
明明揽月妖姬一直步步紧逼，占尽上风，但最终，却是聂白的银钩，插入了揽月妖姬的小腹之中。
“为什么...”
揽月妖姬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看了看腹部没入的银钩，又抬头看了看聂白的脸。
刺青与剧痛交织在脸上，伴着那笑容滑稽地扭曲着。
“明明...”
聂白摇了摇头，沙哑地回答道：
“你的心乱了，剑法便乱了。不是我胜了你，是你的怨愤与仇恨不甘胜了你。”
“哈...”
揽月妖姬轻轻笑了笑，却咳出一大口鲜血，宫阙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盯着聂白丑陋的脸，呆滞良久，忽然狂笑不止！
他全然不顾银钩插于腹部所带来的剧痛。
“原来是这样！我没有输...输...也是输给了自已，死...也是死在了自已手上！”
那银钩挂着鲜血，离开了他的腹部，腹部的血洞血肉模糊。
揽月妖姬却全然不觉疼痛一般地疯狂大笑。
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直指聂白吼道：
“你给我记好了，我没有输给你！你也少用那种，该死的怜悯目光看我，先怜悯怜悯你自已吧！”
他边吐血，边断续说着，笑得越发妖异。
“你以为...自已便不会好起来了是吧...才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原本有变成正常人的机会呢？”
“你说什么？”
聂白脸色倏地一凝，众人也瞬间肃然。
揽月妖姬凄惨一笑。
如此惨状，他竟还能笑得颇具风情：
“你爷爷...把安定三魂的冰蚕玄珠留给了聂毅，把定七魄的冰蠖奥珠留给了聂正。”
“聂正之所以变成那副鬼样了，便是因为...冰蠖奥珠留住了他的七魄，使他不至于尸变，却也不过是一具空壳...”
“小侄女啊，你如今已有冰蚕玄珠留住你的三魂，大可去取了冰蠖奥珠来...”
“如此，你便可召回三魂七魄，做个正常人了...”
“哈哈哈哈，可是即使如此...你也不得幸福，不能！”
揽月妖姬大笑着，一口又一口地吐着鲜血，精神却越发地好，他转向方白羽道：
“若不是他...偷偷的...把冰蚕玄珠埋入你腹中，你又怎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而不曾尸变！？”
“若两颗珠了俱在，他尸化的身体，还能一点点地变回来，做个正常人。”
“可是因为你，他永远...永远也只能是个僵尸！”
“如今他三魂已经开始渐渐离体，至多撑不过三日...”
“纵使能拿到冰蠖奥珠，冰蚕玄珠却也已经化在了你的肚了里了！”
“不得幸福！不得幸福！哈哈哈...”
聂白闭着眼，不愿去看方白羽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