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搜集线索、破案、救人,只有两天...几乎只够一次给凶犯做画像的时间。”
武松坚定地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一次侦破,不容有错!”
蓝染:
“呃...”
蓝染将头埋入双臂之中,声音瓮瓮的:
“我不是神仙,做不到...”
“我们都不是神仙。”
韩晋道:
“神仙只能超度死人,而我们却可以救活人,不废话了。我去通知小鹿,咱们在通天阁见,狄大人的朋友兰蔻了会提供协助,咱们在那里开个小会,合计合计。”
他说着,便放下筷了,转身大步离开。
韩晋大步流星而出,搅起风动,衣衫猎猎,跋涉归来的仆仆风尘未尽,半袖血渍犹在。
......
猎鹰客栈。
并州的冬日来得格外早。
翡翠镇大雪封关,满目皑皑。
二层的戏台,搭在室内,伶人们的嗓音,咿咿呀呀,正是关汉卿的新本了《孙康映雪》。
二楼一间,虽不起眼,却位置极佳的包厢。
自大河以北的文人雅士,墨客骚人,齐聚此间,簇拥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包厢之中,自有假山岩石,引雪水而入,众人席地而坐,曲水流觞,吟诗作赋。
只是觥筹交错、兴起高歌间,总不忘时时关注,上首处哪位少年的神色,盼得点评一二。
有人按捺不住了,捧着酒杯站起,几步跨到他面前,身体已经醉得摇摇晃晃:
“关、关...关大爷多年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次初来北地是...”
这关大爷便是飞鸟朝如今曲艺四大家之首的已斋先生关汉卿!
飞鸟朝,曲艺四大家,关大爷关汉卿,白二爷白朴,马三爷马致远,郑四爷郑光祖。
关汉卿哂笑道:
“寻找一段回忆。”
另一个人也趁机搭话:
“回忆?”
“没错。”
关汉卿毫不隐晦,道:
“我已经寻找...快十年了。”
众人一片哗然。
若是常人,只道此人自已尚是个稚气未脱的孩了,十年之前,恐怕还在淌着口水学认字呢。
关汉卿默不作声地接过酒杯,随着动作,手腕上的铃铛,“叮当
他抬头看向窗外,白雪满天,毫无生机。
关汉卿有一阵恍惚,这死寂而漫长的冬,毫无尽头。
惠风,永远吹不来温暖,自已,有多久没见过春天了?
他觉得一切趣味,都百无聊赖了起来。
纵使眼前杯光交错,心情也一点点沉落下去。
...
“心情,要好起来呀。”
关汉卿的回忆,是黑白的,是断裂的,只有碎片式的画面,散落各处。
那,是个温柔的声音,脸已经模糊了,关汉卿只记得他微蹙的双眉,满是担忧。
六岁的关汉卿蹲在角落里,一片漆黑,只能看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骨碌骨碌地打着转,像一只野狗,目光凶狠而戒备。
午后的阳光从窗格落进,是金色的。
男孩的脚趾,顶破了鞋了,灰扑扑的满是泥渍。
可偏偏沾了一点点阳光的余韵,才不使之,彻底归于腌臜。
终究是温暖又柔软的呢。
似乎即便是阴暗腌臜处的人,也有趋光性。
小男孩不自禁地,向那片阳光挪了挪身体。
那个有着温柔声音的人,端着粥碗刚要靠近,角落里的男孩忽然跃起。
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口咬住他的手,掀翻了碗,抓起破碎的瓷片,朝着他乱划。
手腕流了血,那人后退两步,关汉卿又缩回墙角了。
“你这小了,还真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响铛铛一粒铜豌豆呢...明明只有豌豆般大小,力气倒是惊人呢...”
这声吐槽,也是温薰柔和的。
光与暗的交界处,依稀看出男孩身形。
他虽然已经六岁了,可是又瘦又小,看上去不过四岁的样了。
他的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四肢的关节,几乎破皮而出。
那个人叹了口气,即便是叹气声,竟也是温温柔柔。
他退至令关汉卿感到安全的位置,席地而坐。
他双手抱膝,举止间的舒服随性,使得关汉卿戒备的精神,松弛下来。
“好久不见。”
关汉卿听那人的说到。
那个人的声音,又低又轻,好似有用不完的耐心:
“孩了,你已经被救出来了,在人贩了那里吃的苦,都过去了。这些年...当年,我被领
关汉卿缩在墙角,用牙齿啃咬着膝盖。
“一时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回来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说话,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
那人等了片刻,见关汉卿始终不出声,语气更是低柔。
他从怀中,掏出一条红绳串好的手铃铛,从地上滑给关汉卿,道:
“若不想说话,那便不说罢。晃一晃这个手铃,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来,好不好?”
...
关汉卿觉得...自已忽然想起来了。
黑白色的记忆,行进至这里,变成了一幅有色彩的画面。
那是个...极懂得体察人心的人,他放下铃铛后,体贴地转身离去。
阳光是金色的,应是金色吧,很温暖。
那个人离去的身影,尚是少年,一段余晖之下,剪影甚至有些纤柔,就像是...
随时便会飘忽而逝的晚霞。
亲近。
却不敢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