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惋惜地说道:
“我终究比阿兰幸运,尚有走出来的一天。”
韩晋摇头:
“你是心魔,而阿兰——确是有罪。他若活着,应该被押解回门中,接受调查审判的。”
身后,夕阳落下,又是一日结束。
小鹿皱着眉头,突然问道:
“阿兰怎么回事?当时我们明明看到他们同归于尽,可事后负责清理现场的县差却不见二人尸首...我们应该带阿兰回家啊,他的尸体到底去哪了?”
哪里他们虽然死里逃生,但是皆受了重伤,多亏了六号叫来了县衙官差才救下众人,只是打扫战场却发现兰蔻了和关汉卿不见了。
小鹿犹豫了片刻,小声嘀咕道:
“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
夜。
雪。
雁门郡。
叮咛!
叮咛咛...
风吹动了兜里上系着的铃铛,攒动出一阵阵悦耳的响。
道上积雪,已被车马压成了道道泥沟,街面上早就没有几个行人。
雪花楼里,莺歌燕舞,粉窗内透出红彤彤的光。
层层屋檐下的红灯笼,被飞雪打的摇摇晃晃,一闪一闪,和着飘出来的小曲儿,在风雪中摇曳。
雪,踩在脚下的声音,是寒冷的听觉具象,听着这声音,让人越走越冷。
何况是一个在这种天气之下浑身上下却没有二两棉的人。
他,带着一顶硕大的斗笠,一身青衫,袖口宽大,藏不住温度。
他,手长脚长,却低头徐行,似乎被背后背着的那口木盒了压得不轻。
一股湿热之气,夹杂这暖香,从雪花楼的正门,涌了出来。
那人站定,抬头看门上匾额,斗笠的阴影倒退,露出一张...年轻温柔的脸,像极了春天。
他抬脚欲往里走,在门口被大茶壶拦下。
“诶!这位客官,您可知这里面是玩儿什么的?”
“什么?”
他声音十分温柔,甚至有些柔嫩,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吃酒听曲儿,暖玉温香。你要是住店用饭的话...”
大茶壶拎着刚接来的一铜壶沸水闪到了门边,指着街对面说道:
“那边才是客栈。”
那人未动,直视着雪花楼内里光景。
花香酒香体香交缠,带着38.6的温度,扑面而来。
三层楼阁,皆缀满彩绦,扇扇屏风,将视线隔断,间隙中满是绮丽风光。
“我来听曲。”
大茶壶还在细数隔街的客栈,忽听这话,愣了一瞬,拎着壶回来,上下打量起这人来,只听远远有姑娘催促道:
“大茶壶,快上茶来!”
大茶壶循声奔去,这才款款走来了掌柜鸨母。
“哎哟,客官来听曲儿?”
“嗯。”
“呀,今儿不巧了,唱曲儿的姑娘们,都有客了。不如暂吃两杯酒吧,我给您找嘴甜腰软的陪着。”
“我不听那些,我是来听琴的。”
鸨母脸上变色,旋即笑道:
“原是冲着这琴曲来的。既然是这样,想必您也知道,我们这抚琴的大家,有个怪毛病,需先找您要件东西,他看了满意,您才能上去听琴呢。”
说着,鸨母已引着那人来到了一扇屏风之后。
“不知客官带来的是什么?”
“可有纸笔?”
那人端端坐下,不摘斗笠,不解背上之物。
“客官,这大盒了背着多不方便,我给您放着。”
“不了,他若不愿意给我抚琴,我即刻就又要走了,何必麻烦。”
鸨母讪讪:
“客观说的是。”
遂遣人去取来文房。
“不用墨。上好的朱砂调一盘。”
说着,他放下了一锭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