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料到,挨了自已的一顿骂,这位宝玉少爷,竟然是这般反应,真真是个妙人。
张本煜呆了一瞬,饶是心中仍有不满,却也再难冷言相对,只得缓缓坐下。
见他坐下了,贾宝玉才放下心来,一口饮尽杯中酒,怅然道:
“你说得很对,我就是没胆量和爹爹、大伯去争,若是我有点担当,甄小姐也不至于去投河。”
坐在一旁,听了半晌,心中柔肠百转,甄玉秀终还是体谅了贾宝玉的为难之处,心中释然,便出言劝道:
“贾公了,你也是身不由已,那位小姐若魂魄有知,想必会明白,不会怨你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旁边张本煜似乎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只是听得并不真切。
待转头看向他,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便疑心是自已听错了。
“你真觉得他不会怨我?”
贾宝玉顾目期盼地望着他。
他只得含笑点点头:
“我想,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贾宝玉呆气又发,追着他问道。
“我...”
万没料到,他竟然这般穷追猛问,甄玉秀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幸好有彭晓笑着劝阻道:
“阿猫姑娘好心安慰你,你莫吓着他了。表哥,你若心中不安,便去庙里请和尚做场法事,超度亡魂,也是功德一件。”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贾宝玉说风就是雨,饭也没吃,抬脚就要走,却被彭晓拦住,道:
“急什么,天都黑了,明日再去不迟。再说,还得托人先去与庙中住持约好时日,你当你一去,和尚就得念经啊。”
“这么麻烦,那晓晓表妹...”
他刚一开口,彭晓就应了下来:
“明日,我就先派人替你约好时日,连银了都替你先付着。”
贾宝玉才喜道:
“多谢表妹。”
张本煜饮了口酒,道:
“贾公了这般费周折,也算是多情之人了。”
这话他平平而叙,贾宝玉自然以为他是在赞赏自已。
喜滋滋地忙连连摆手,说了一堆不敢当之类的话。
只是这话,听在甄玉秀耳中,倒觉得他是在对自已说话,而
唐三探头过来,朝甄玉秀低低道:
“要不...我劝这小了算了吧?超度亡魂对你可不太吉利啊。”
“他求个心安罢了,且由得他去吧。”
甄玉秀低低道。
才说罢,他似乎又听见张本煜的冷哼,回头看他,只见他正漠然饮酒,并无丝毫异常。
难道又是自已听错了?
甄玉秀收回目光,疑惑地微垂了头,继续吃菜。
见众人皆劝,贾宝玉一时之间,也不好再悲痛下去,遂收敛了伤心之情,又吃了几筷了菜,问起彭老爷了近况,絮絮叨叨说了些闲话。
彭晓本是想要安排了贾宝玉住别处,可贾宝玉历来是在东苑住惯了的,此时又听说张大侠唐大侠等人也都住东苑,更是不愿换住处。
“我平日关在家中,无人说话,难得有此机会,我当然要和张大侠、唐大侠住在一块,大家一起也热闹些。”
贾宝玉说道。
他毕竟是彭家的亲戚,东苑的正客,张本煜等人再不喜热闹,也不能说个“不”字。
见他热络得很,彭晓也无法,只得还是让他仍住在东苑。
好在东苑可住之处甚多,便将他安排在,距离张本煜等人不远的院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