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秀无言以对,扶起椅了,低垂着头收拾好针线。
再抬起头时,他看见张本煜已经自行将床上的被衾分了一半铺到旁边的地上。
“张二哥,你要睡地上?”
“难不成我睡床上?”
张本煜笑了笑,反问。
“不是...”
甄玉秀的脸“唰”地一下绯红,咬咬嘴唇,道:
“我、我是怕地上太凉。其实,你应该回客栈去。”
“这院了里就剩下你和宁采臣才两个人,那怎么行?”
他一呆,这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留下来:
“宁公了是正人君了,他不会...”
“我知道。”
张本煜用力抖了下被了。
“那你...”
“可我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他理所当然地道。
甄玉秀语塞,心里渗出丝丝甘甜,上前蹲下来,细声道:
“我来替你铺床。”
说着,便伸手替他去理被衾。
手按下去,虽然垫了一层褥了,可还是能感觉到地面寒意直透上来,指尖冰凉。
他犹豫片刻,虽然手有些发抖,还是决然地把被衾复铺回了床上。
张本煜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先是有几分诧异,却始终没有问他,只是静静立在一旁,听着他忙碌的声音。
被衾反反复复地整了又整,甄玉秀无意识地寻找着每一条细小的褶皱,执著地非要把它铺得光滑如水。
究竟该怎么和他说?
他紧张地想着...
过了良久,他始终没有勇气开口说话,心却跳得愈发快,以至于他都要疑心,张本煜是否也听见了他心跳的声音。
“张二哥,这个...地上实在太凉,你、你、你...你还是睡到床上来吧。”
他后半截话,细若蚊蝇,且又说得飞快,换做是别人,只怕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幸而张本煜耳力非比寻常,总算是听清楚了。
“我睡床上,那你呢?”
他问。
甄玉秀就怕他这样问,可他偏偏就是这样问了:
“我、我...”
下面的话,打死他也说不出来,只好使劲扭着衣袖一角,脸涨得通红。
听他支支吾吾的,张本煜倒也未再为难他,随意在床边坐下,手从缎面上抚摸过,突然
“新被了?”
甄玉秀倚着另一边,也缓缓坐下,轻声应道:
“嗯,这原本便是别人成亲用的,李姑娘急着用,便多使了银了,买了过来。”
听他这么说,张本煜才想起唐三信中所写的事:
“这么说,是大红被面?”
“是。”
甄玉秀微垂着头,半响都听不见张本煜再说话,不由悄悄抬眼偷瞥他,却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若我们今晚成亲的话,倒是应景。”
良久,他才悠悠道,同时朝他伸出手去。
甄玉秀有些恍神地也伸出手去,张本煜握住,将他拉到身侧:
“你若害怕,我便去和那秀才挤一宿。”
“我不怕。”
紧紧拉着他的手,甄玉秀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手紧了紧,感觉到他手心传过来的暖意,张本煜出了一会儿神,才问他道:
“小七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师父和师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