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正午,马车尚在荒山野岭之中,前后皆无村落,只得停靠在路边一间简陋的茶摊打尖。
众人拿出干粮,就着热茶,便算是用作中午饭了。
甄玉秀把干硬的馒头,用热茶泡软了慢慢咽下去,又拿了几块泡软了,去喂猫。
寒地冻,秀吃得甚是委屈,时不时喵呜几声,他安抚地摸着它。
“再委屈一下,等到了家就好了。”
张本煜温言而道,不知是对他,还是对猫。
甄玉秀嘴角带着笑,复给他添上茶水。
长须者在旁含笑听着,这对夫妻虽言语不多,但任谁都看得出,他们夫妻情深,倒真叫人羡慕。
“兄弟,我看你年纪也不,可惜双目不便,不然倒是也可去考个功名。”
他貌似闲闲感慨。
“在下只是个山野村夫,什么功名,从不做此念想。”
“兄弟何必自谦,我看你也是有才识之人,虽然功名无望,却也可投明主,做个门客,绰绰有余。”
张本煜淡淡一笑,道:
“我是懒散之人,幸而是看不见了。这些事太累,不要也罢。”
长须者笑叹口气,又问道:
“兄弟此言差矣,便是不求功名利禄,也可为民请命,替民申冤,青史留名,不也甚好?”
张本煜仍是摇头:
“留名又如何,不留名又如何,别人怎么看我,与我有何相干。”
闻言,长须者微微一笑,再问道:
“阿豹告诉我,他看得出你功夫不弱。我且问你,你学这一身功夫,却不见你行走江湖,也不见你报效国家,那么你学来何用?”
张本煜不答反问:
“我请问先生,何为江湖?何为国家?”
听到他如此反问,长须者不但不恼,反而抚掌大笑,连连点头道:
“不错不错,处江湖之远,居庙堂之高,其实原也是一样的。”
阿豹在旁却听不明白:
“先生,那到底何处为江湖,何处为国家?”
“江湖在你心中,国家亦在你心郑”
长须者笑道。
阿豹仍是不解:
“在心中有何用?现下我心里自然都有,可如何才能报效国家呢?”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你以为非得文死谏、武死战,才算得上是报效国家么?”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
阿豹郁郁道:
“要是您能让我留在京城,好歹我也能做点事情。”
“下之大,莫非王土,难道非得在京城里,你才觉得自已有可用之处么?”
此时张本煜已不话,他静静听着他二人一问一答。
甄玉秀朝他靠过去,低声问道:
“他问你这些做什么?是想要你跟他走么?”
“我也不甚明白。”
张本煜本以为他想劝自已参与政事,但自已已经明确拒绝了。
原以为他会失望作罢,却未料到他竟会抚掌大笑。
这些反应,倒似乎是正中下怀。
那边,长须者仍在开解阿豹,后者仍旧想得不甚明白,只含糊应了。
长须者见状,倒也不沮丧,微笑以对,拍拍他肩膀道:
“你现下不明白并不要紧。再过两年,我自然会送你上京去。”
阿豹闻言一笑,起身长揖到地:
“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