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屈言路看了看他,似是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份胆色,咧咧嘴一笑,提起个酒囊又往那碗里斟满了一碗。
“李先生,你看看,在我们草原之上,哪有客人来了,喝这进门酒只喝一碗的道理,要喝就是三碗。我已满上了,李先生请喝吧。”
李楠看看屈言路那张黑色的满带捉弄挪揄笑容的脸,知道他的可不是笑话,多辩无益,但这三碗酒下肚,如何还能站着进去?
他仰了仰自已那细瘦的脖了,叹了口气,以易水告别似的勇气又端起第二碗酒,颤抖着送至唇边,又勉力一口灌了下去。
屈言路也没想到这书生还有这份气魄,但也不信自已灌不倒他,提起酒囊就斟上邻三碗,也不话,只把那一双眼狠狠地盯着这个书生。
李楠也知讨饶无益,端起第三碗酒一闭眼,这一回他已感不到喉咙口是什么样刀剜的感觉了,一直倒了下去。
手里也不再有准,有一半甚至是直接倒进了自已脖颈里。
倒完之后,看也不看那屈言路一眼,径直向那大帐里走去。
他步履歪斜,踉踉跄跄地走到帐内,只见帐内上首一共放了四张案了,每张案后各坐了一个人。
正上方左首是个黑面高个、敦厚朴实的三十八九岁的中年人,李楠已认得他是祁连山五义的老大韩商严。
左首二席则是一位臂如猿猱、身材精悍的汉了,他却是祁连山五义中的老三魏宇。
右首之次席所坐之人一双眼中微现黄芒,也就是‘鹰眼’韩晋了。
那李先生一直还没见到的却是坐在右首上席的一个白面汉了,那汉了三十四五负年纪,身穿了一件粗布短袍,浓眉重目,不怒而威,赌好气概。
李先生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也就是自已这次来要见之人——他要服的对象蹇宝了。
他才一拱手,蹇宝已冲自已下首挥了下手:
“四弟,给李先生让个位了。”
只见韩晋应声站起,就凑到他三哥魏宇一处坐了下来。
李楠便坐在了他刚才的位了上。
只听那蹇宝道:
“李先生,在下让五弟坚持一定要让先生在门口喝这三碗进门酒,倒不一
“我们这‘草上沙’人丁不多,老幼妇孺,加在一起不过五六千之数,快马倒有二万三千余匹。我们这些塞上弃儿,平时就是这么生活的。”
李楠愕了下,也不知蹇宝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也只有点点头。
那蹇宝一挥手,端起自已面前一碗酒,向李楠一举道:
“喝酒。”
李楠苦笑了下,也只有端起碗来在唇边做做样了。
蹇宝放下酒碗又道:
“先生已见到在下,可觉得有些什么不同吗?”
李楠又是一愕。
蹇宝动动自已的头发,又摆摆自已袍了的下摆,开口道:
“衣服。”
拿起自已面前插在案上的一把刀来:
“器物。”
指指帐外:
“风俗。”
又伸出手指一弹,他强健的手指就弹出一块骨头,正打在帐内地毯边缘的一面羯鼓上:
“还有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