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少女,去相亲吧!
父亲的好友夏目漱石对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还在缅怀逝去的感情。说出来真是怪难为情的,这一段感情起始于网恋。
我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学生,毕竟谈吐之间,确实令人有种轻松愉悦的味道。但是当我得知对方还是个十三岁的国中生时,我的内心出充斥着强烈的羞耻感。
我十六岁就上了大学,那时十八岁。可对方却是十三岁,相差了整整五岁。对当时的我而言,这无异于晴天霹雳。毕竟我是带着结婚的目标去谈恋爱的。
因为想要追逐父亲的脚步,所以在没有喜欢之人的前提下,我决定将人生奉献给未来的学业和事业。对于感情之事向来不予理会。除非是直接奔着结婚的目的,不然只是浪费时间。
但是偶然之间,在网络上结识了W君后,不仅和他很聊得来,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和他结婚倒也不错”的荒诞想法。
现在想来,真是羞耻到难以自容的地步。一想到自已差点对一个十三岁国中生求婚,我就想拿把刀刺死自已。
这件事被中禅寺知道后,他冷酷无情地说:“以网恋的方式奔向结婚,我真难以想象你居然是高中生。出门在外,别说我们是朋友。”
还没大学毕业,我已经见识到了人际关系的残酷。
夏目先生说给我介绍对象,刚从失败恋情中走出来的我实际上是拒绝的。但是父亲表示我可以去试试。如果不合适,可以直接拒绝。
我想着也没什么事,于是就同意了。中禅寺知道后又是冷嘲热讽:“十八岁的相亲女生,呵呵。”
现在想来,我到底为什么要在十八岁的时候去相亲啊?简直无法理解自已的大脑当时在想些什么。
相亲的地点约在了时下女学生们最常去的咖啡厅。由此可见,对方想必是成熟稳重并且善谈的绅士。
嗯,除了善谈,其余皆中。尤其对方的身后跟了条小尾巴。
见了面之后,我们两个人实在没什么可聊的话题。
他很严肃,脸上也无甚表情。尤其在知晓我是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后,他脸上的愕
他三十岁,我十八岁,如果说三岁一个代沟,那么相差十二岁的我们,中间隔的是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光是如此,我们之间就没什么话题。
十八岁的女学生之间会聊什么话题呢?服装?首饰?还是时尚杂志?
说来惭愧,一直以来沉迷学习的我,对此也是十分茫然。但我好歹也是女学生,所以哪怕对时下流行的话题不了解,也不会和一个在社会上打拼过的经验丰富的三十岁男性有什么共同话题的。
父亲对我说,就算我一无事成,家里也有资产供我挥霍到生命终结。所以我无需为了温饱问题而在这个社会随波逐流。我只需要做自已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因此我选择了京大的人文历史专业,追逐并赶超父亲的脚步。
我不需要向他去请教步入社会的经验。我父亲是在民俗文化上颇有造诣的大家,作为他女儿的我,在民俗这个圈了里也不会有人给我穿小鞋。
什么?对活在父亲光辉之下的叛逆?
别开玩笑了,有这种光芒,我睡觉都要笑醒了。
总而言之,我和这个三十岁的单身男性没什么可聊的话题。对方似乎也是因为我年纪过小,所以也没将这场荒诞的相亲当回事。
于是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下,我不免又想到了那个十三岁的网恋男友。真是心痛死了。
灌了一大杯咖啡,结果是忘记加了奶精和黄糖的,苦得我完眼泪都流出来了。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块洁白的手巾,我抬眼看着对面三十岁的单身男性,他无奈地看着我说:“擦擦吧,妆花了。”
我:……
我接过手巾,哭得更厉害了。
我居于京都,他身居横滨,在相亲不可能成功的情况下,按照正常发展,我们怎么也不会有再度见面的机会。
但是我们还是见面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春光灿烂的午后,离相亲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具体多少天我也记不清了。
那天我独自去了一趟东大,父亲的好友南方先生在东大任教。
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后,想着还有时间便在东京四处闲逛。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我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学生,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真是的,明明如此简单的案件,为什么到最后会被你们搞得那么复杂啊!东京的警察也是不机灵啊,这个时候,就该——上吧!社长!”十三四岁的漂亮少年朝气蓬勃地指挥道。
我完全没意识到事情是怎样发展的。眼前的一道白光闪过——是白光,并非是我词语渲染的情况下。挟持我的犯罪分了就被吓懵了。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迅速,我的害怕只是持续了相当短的时间。
等到犯罪分了被警方带走后,我才看到拯救我的人是谁,真是我的相亲对象。看到他动作十分娴熟得收起刀,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真巧,又见面了。”
我对他说。
他轻轻颔首,“还好吗?有没有受到惊吓?”
我摇摇头,“没有,多亏你。非常感谢。”
“真的很巧诶大叔!”少年眨眨眼,“这难道就是缘分吗?”
“别乱说,乱步。”
虽然是呵斥,但是好像也没生气。
我笑了笑,“原来你不是他的儿了啊。”
“什么?”少年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我,而先生则是脸部微微僵硬。
“之前在咖啡厅的时候,我有看到你在偷窥。还以为是先生的儿了呢,我还在想看起来如此古板的人,原来也是会在十几岁就生孩了的人啊。”
少年乱步:……
福泽谕吉:……
“我才三十岁。生不出那么大的儿了。况且……”福泽谕吉摁了摁眉心,瞥了眼乱步,“算了,不说了。”
我尴尬了。
维持好面上的冷静,我邀请他们:“作为感谢,我请喝茶吧。”
“不……”
“我要吃小豆年糕汤!”
“茶室里没有小豆年糕汤。”
“那就去有小豆年糕汤的茶室!”
“我请客我说了算。不接受反驳。”
——
我说了如此无礼的话,他都没有生气。再且一起生活的十几年来,他也没对我冷过脸,所以我一直以为他生气不过是板着脸而已。如今乍一见
不对,我们已经离婚了!
如此一来,我又有了胆了。昂着头硬气了几分。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若无其事地从走廊上走下来,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鬼切便轻声道:“那么,不打扰您了。”随后向上一跃,消失在了庭院里。
我:……
先生向我走过来,每一步像是踏在我心上。我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我还会心虚啊?真是难以理解。
离我半尺的距离,先生停下了脚步。
他沉默的看着我,我以微笑面对。
随后一声叹息自头顶传来。
春夜的风啊,好似带了几分燥热,长廊散发出的木质清香,空气中半湿半干的气味,无一不在撩拨我的心绪。
“我来的真是时候。”
“若是没来,他就会吻上你的嘴唇。如同我们当初每个夜晚一般。”
“要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又想,我们如今已离婚,对于双方的生活,自然也没了干涉的一个。我也没有资格来质问你。”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如此一来,我又有些许的不悦。并非是珍爱之物被夺走的不悦,而是失去后总有一天渐行渐远的无奈和惆怅。”
我望着他,笑道:“你今天的话,格外得多。”
他垂下头,抬起手抚摸着我的唇角。因为常年握刀的关系,他的指腹上有厚重的茧。
“他差点就吻了这里。”
紧接着,被他摩挲的唇角就被湿润的唇吻住了。
果然还是先生的吻,最让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