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林静秋无视了鹿辞的威胁, 向医护人员示意。
鹿辞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看得林静秋眼皮一跳。
沈霖薇一声清斥。
“你怎么来了,回去。”林静秋惊讶了一瞬, 面色不定, 看向鹿辞,意识到是鹿辞把她找来的。
“鹿小姐好算计。”冷笑道。
“到底是比不过林总机关算尽, 连车祸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你就不怕伤了阿霜的性命, 白忙一场吗?”鹿辞反唇相讥。
林静秋一蹙眉, 下意识的看向沈霖薇。
“这事……是你做的?”沈霖薇颤声发问。
“不是。”
“呵, 为了救你的宝贝女儿, 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鹿辞又道。
“阿薇, 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林静秋正色道。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林静秋沉默了一瞬, 看向迟霜, “她的骨髓, 可以救砚雪。”
“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就在这,你让我怎么放弃?”
“阿薇,我们都知道, 骨髓移植只是一个小手术, 对捐赠者几乎没有风险,何况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我只是取她一点点的骨髓, 却可以救回砚雪的命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沈霖薇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怒意。
“四个月前。”鹿辞猜测着,如果不出她的预料,该是她和阿霜初见的那一晚,当时阿霜心事重重的一个人喝着酒,依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不嗜酒,也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除非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才会去放纵一次。
林静秋没有反驳。
“你瞒了我这么久,对她做了些什么?”
“没有。”
“我一直希望她可以主动站出来,可她没有。阿薇,你对她那么好,她感受不到,她的心里只有怨恨,只有嫉妒,她嫉妒砚雪,恨我也恨你,她不会主动去救砚雪的,她跟她的妈妈一样,嫉妒成性,她们阴暗丑陋,见不得咱们好,她……”
“啪”地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林静秋惊讶的看着沈霖薇。
“我不管迟兰对你做过什么,但小霜是无辜的,她是个好孩子,从始至终都是。”
“林静秋,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的偏见,让我感到害怕。”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砚雪死吗?骨髓移植不会对捐赠者产生影响,你为什么就不理解?这一切可以在她的睡梦中完成,她甚至都不会知道!”
“可是我知道!”沈霖薇气红了眼睛。
“我们养了她十二年,只是要她一点点骨髓,这过分吗!?”
“十二年了,就算是养一只猫,也该有些感情吧?”
“你把亲情当成了一场交易,让这一切都变了味道。如果你觉得你做的这一切不过分,那为什么不敢让我和砚雪知道?”
沈霖薇深吸一口气,看向迟霜,嘴唇微微颤着。
“我终于知道小霜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了,这样的冰冷的家,没有人愿意待。”
林静秋也沉默了。
“阿薇,就算你不理解也好,我只想要砚雪活着。”
“动手。”
“谁敢!”鹿辞圆瞪着眼睛,一一看过去。
林静秋甩开沈霖薇,抓住扶手。
江芙也攥住了另一侧的扶手,与之对峙着。
“是你逼我的。”鹿辞冷道一声,把江芙推到了角落。
林静秋刚一蹙眉,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花香味,几个喘息,便觉得体内气血上涌,额角突突直跳。
不止是她,连一旁的小护士们也面色发红,呼吸急促。
江芙傻愣愣的看着那群像是着了魔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鹿辞拼命释放着她那带有特殊效果的迷迭香味信息素,不一会,空气中便充盈着馥郁的香气。
林静秋最先反应过来,“你干了什么!”刚一开口,便吸入了大量的信息素,大脑轰得一声,踉踉跄跄的出了病房,其他人也纷纷跑了出去。
鹿辞在众人离开的瞬间便撑不住了,瘫软在地上。
“小辞!”
“捂住口鼻,把窗户打开,让这味道散出去。”
她从来没有主动释放信息素去操纵过别人,突然释放了大量的信息素,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没了一丝力气。
江芙刚才离得远,没闻到,走近了才注意到那异常的香味,赶紧跑去开窗通风。
“小辞,刚才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些人怎么突然全都变得面红耳赤,一副要扑人的架势。
鹿辞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你……就当是魔法吧。”
“……???”
两人坐在地上,不约而同的警惕地看着门口,生怕林静秋再带人闯进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江芙精神一振!
江芙眼睛瞬间红了,起身跑了出去,“芷涵,她们想伤害小霜!”
“有这事?”安芷涵一眯眼睛,转身守在门口,与林静秋对峙着。
“林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静秋面色阴晴不定,看着那扇门,对那股奇异的香味还心有余悸。
“小安,你们好好守着她,有事叫我。”沈霖薇看到安芷涵在场,便知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了,叮嘱了一句,扭头就走。
林静秋看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安芷涵叫来了几名保镖,几人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屋里,江芙给鹿辞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暖暖身子。
“那个肇事者怎么说?”鹿辞提着一口气问。
“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警察会怎么判?”
“放心,警察又不傻,街上到处都是监控,由不得他抵赖。”
“小辞,那个人,真的是林总安排的吗?”江芙还有些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林总竟然一直这样伤害着迟霜。
鹿辞摇摇头,“不是,我刚才为了挑动沈总的火气,瞎说的。”
“如果真是她找来的,她不会不顾及阿霜的性命。”
“这事得好好查一查,那人该是冲我来的,那是我的车。”
“嗯,我交代下去。”安芷涵点点头。
……
鹿辞一直坐在床边陪着迟霜。
早上,医生进来时,她本能的露出了抵触的反应,在看到是上次来帮自己看病的医生后,才松了口气。
“安总,怎么搞成这样?”
“牧遥,人就交给你了,我只放心你。”
江芙在看到来人,也安心了。
“出车祸了?”牧遥查看了一下迟霜的伤,又看了看鹿辞,她身上沾着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牧遥大致推测了一下,便猜出了一二,“她这是在拿命护你啊。”
一句话让鹿辞脸色又白了一分。
“你少说几句!”江芙怼了一句。
“你快来看看,她怎么还不醒?”
牧遥暗叹口气,“她这个样子,睡着挺好,醒来也是受罪的。”
“你这是什么话?”
众人在床边守着,将近中午,迟霜才有了些反应。
她蹙了一下眉,轻轻地哼了一声。
“阿霜!”鹿辞握住她的手,“阿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阿霜?”
迟霜眼睛微动,但没有睁开,很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
“放心吧,醒来就没事了,好好调养身上的伤,很快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医生安慰着众人。
“阿霜,阿霜……”鹿辞伏在床边,不住的叫她的名字。
迟霜又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别让她动了,她现在这样,连喘气都是疼的。”
迟霜很勉强的笑了一下,“胡说……”
“好阿霜,先别说话了。”鹿辞握着她的手贴在唇边。
迟霜用力的挑开眼皮,看向鹿辞。
“你……”
“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一点都没伤到。”鹿辞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蹭在了她的手上。
迟霜点了点头。
“阿霜,你……你是不是很疼……”鹿辞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怎么忍都忍不住。
“没有啊,一点都不疼。”
迟霜喘了口气,看着鹿辞憔悴的模样,“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陪着我,没有好好休息啊。”
“芙姐……”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带她去休息,你别说话了。”江芙立马应道。
“小辞,她都醒了,你就别让她反过来担心你了,我带你去休息,这里让芷涵和牧遥看着就行了,好吗?”
鹿辞点点头,意外的没有反驳。
“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就过来,要是让我看到你没有乖乖睡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鹿辞轻轻抚了抚迟霜的头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凶巴巴的话。
“是,小鹿大人。”
鹿辞看了医生一眼,冲她点了一下头,跟着江芙转身来到屋外。
刚关上门,她脚步一顿,没动。
“小辞?”江芙拽了她一下,却瞧见这人突然软着身子蹲在了地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辞??”
鹿辞咬着唇,把一声声抽噎压在喉间。
刚才关门的时候,她听到阿霜用打着颤的声音说,“牧遥……有止疼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