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在周进繁以为自己又把天聊死了正懊悔的时候, 又听他说:“你觉得我为什么疼你。”
“……不知道,你喜欢我吧,哈哈哈哈。”他继续用开玩笑的语气笑, “是不是呀?”
过了几秒钟,得到一个“嗯”的肯定回答。
换成其他人要大脑宕机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进繁也算是经常被人告白,还算镇定, 手指尖忍不住抓住了被角, 耳朵尖冒热气:“表哥, 你刚刚, 嗯了?”
“电影好看吗?”关作恒的声音比他还平静。
“我没有看电影, 看不懂,我跟你聊天呢。就漏了一段, 我就看不下去了。喂,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了!”
“我是嗯了, 回答你了。”
周进繁嘟哝着:“那你详细解释一下嘛。”
“解释什么?”
“……你怎么这样啊!”周进繁好痛苦, 不要倒追!不要倒追!这是他的人生理念。
关作恒不是看不出暗示。只不过不确定他对自己的喜欢是哪一种,是一时兴起的随便喜欢吗, 还是小孩不懂事、短暂的心动,抑或是一种生长于安乐,所以对身居逆境的自己抱有幻想。
他习惯把所有东西算计在可控范围, 他有很多想得到却又难以企及的事物,会设法去得到手。但人心是个不可控的东西。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爱, 会永久保鲜吗?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吗。
但关作恒知道他, 周进繁是在善意和疼爱包裹下长大的。是独生子,没有堂亲或表亲,干爹干妈也没有小孩, 就使得从小他就不需要争宠,所有人都很爱他。
开始上学、慢慢长大的过程里,也鲜少遭遇人的恶意。正因为有这么多的爱,他不会把人想得很坏,认为世界非黑即白,嫉恶如仇。
所以才会在陈义母亲挂着对自己攻击的牌子出现在校门口时,在尚且分不清是非对错时,就敢站在成年人面前言之凿凿地说:“你造谣,我要报警抓你!”
正常人碰见他,都避之不及,免得惹一身腥。他反而到处跟人说,自己是他的远房表哥,所有的小道消息都是假的。
很难以置信,从小学时期开始,不断地因为父亲是劳改犯,被传纵火畏罪潜逃这点受到数不清的歧视与反向歧视。歧视就是明晃晃的,把他的课桌耀武扬威地从四楼扔下去;反向歧视就是米莉那样的,微笑着给他一笔奖金。
而他遇见的最大善意,竟然来自一所贵族中学,来自他看不起的另一个阶层。有钱人之所以善良,因为他们有钱,可他那么大的孩子呢?
在挂电话前,关作恒问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进繁不明所以:“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假表哥,我可去过你老家的!我还看过你身-份证的!前天我们还一起吃铜锅洋芋饭呢!”
关作恒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说。他和一家TOP2的食品公司签了三年的合约,租的房子就在实验室附近,有个能让他抽烟、晒衣服的阳台。花瓶里插了几支白色的花。这种花叫海芋,他不是经常买,偶尔路过花店看见了,会买几支。
这种花总让他想起周进繁来,几年前他爱送自己这种花,海芋的汁液是有毒性的,误食可能会引起中枢神经中毒——但只要不碰,只观赏它,它永远都亭亭玉立。
周进繁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根据他对狮子男的了解……好吧,关作恒的性格已经不能用星座来研究了。问自己他是谁,自己又不傻能不知道吗,新闻他也都看了,背后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
关作恒第二天大概是忙过头了,下午没有来学校接他。这也导致周进繁连着一周没约他吃饭。到第二周的周末,他才接到电话,是画廊那边打来的,跟他说字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周进繁再三确认,“要是卖出去了,是不是就不能退货了?”
“额……一般不会退货的。”
“四幅都卖了啊?哪个大财主啊!”
画廊的工作人员说这几天会把钱转给他,要留个卡号,因为要缴税。
好家伙,自己也是国家纳税人了。
四幅字抽成完了有九千多点,悉数到手,周进繁在亚马逊下单了星战的周边给付时唯寄过去,然后在某宝买了护肤品给米莉,买了其他的东西送周昆,送外公,都不是很贵的,九千块还剩不少。
他自然不会忘了帮他介绍画廊老板的刘策,给他买的乐高。还剩一千多不知道怎么花,本来准备犒劳自己的,冲进李佳琦直播间,正好撞见他在卖GM的墨镜。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莫名其妙地下单了。
几天后,收到乐高的刘策发来消息:“乐高和钟薛高,是两个东西。”
“这都快十二月了,你还想吃冰糕?你不喜欢乐高?”
“喜欢啊。”
刘策琢磨了下:“你是不是偷偷调查过我?”
“9命啊!我调查你干什么!我身边十个男孩子八个都玩乐高!”不喜欢的,通常是没玩过的,或者说没什么童心的,关作恒那样的,肯定就不会喜欢玩。
总之,他还是对刘策说了谢谢:“我没想到我的字,竟然都卖出去了,笑死了,哪个冤大头买的啊?这么贵他都买!”
倒也不是他妄自菲薄,那字是还没到能卖几千块的地步。
刘策诡异地沉默了好久:“可能买你字的人,是眼睛瞎了。他过两天就会退掉。这钱你还得吐出去。”
“我问了,画廊说不能退的。嘿嘿,我不吐我不吐,进了我的腰包就是我的钱了,我改天再写两幅字送过去。”
又过了几天,周进繁收到了直播间买的墨镜。
他戴了一下,方形的DREAMER,是被打版盗版最多的那款。有很多造型一模一样的,网上卖30包邮。
——和关作恒戴的那个不知道在哪个地摊上买的货差不多的款式。
周进繁一想到这个,纠结了下。
送给他吧?
他最近半个月都没跟关作恒去吃饭,也发消息,前几天还跟他说酒喝完了。他知道关作恒有工作,而且临近毕业答辩,很忙,也没经常去骚扰。
他特别懂相处之间的那个度,和什么人交往用什么方式,都是天生就会的。
“我给你买了墨镜,你什么时候来拿?”
发完这条消息并未得到及时的回复,到下午,他在上视听课,突然接到刘策的电话:“飙车,去不去?”
“什么??”周进繁一顿震惊,然后反应了下:“卡丁车啊?还是碰碰车?”
“跑车。”
“是我想的那个吗??”
“是你想的那个。”
“去去去!什么时候。”他雀跃起来。
“马上。”
“在哪?”
“杨宋镇。”
和周进繁想象的那种不一样,车赛在杨宋镇,挺正规的夜跑,车的量级从七位数到八位数都有,一个比一个帅——指车。至于开车的人,一眼望去,都还没有身旁的刘军军帅。
周进繁还在探着脑袋看,突然听坐旁边的刘策说:“喂,那边有个长得像Turbo的。”
“哪里!”他马上扭过头去,只有两个在近十二月的天气下穿短裙的辣妹。
周进繁张望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骗我吗?”
他嗤了一声:“你刚刚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我年纪轻轻,不能渴望一下爱情吗?”
周进繁是第一回参加这种活动,当然,他不去飙车,只是围观,第一次见世面,一直开着手机录视频,电量急剧下降。后面刘策也上场了,有点菜,跑了一圈跑了第三。虽然和电影速度与激情不一样,但周进繁还是很兴奋地拍了短视频发了微博。
“等我拿到驾照我也要上场!”
手机就这么没电了。
当晚凌晨,刘策才把他送回去:“圆梦了?”
“圆梦了。”周进繁眼里还有光,“不过,我想看那种飙车——”
“哪种?”
“保罗沃克那样的。”
“……你去看F1吧。不过F1可能也无法满足你,那片子都开出地球了。”
“等放假了我再去看F1,国内有F1?没有吧。”
刘策说明年放暑假带他去。
杨宋镇离他住的地方有段距离,六七十公里。好在明天周六没课,京承高速,刘策车速一百二,凌晨一点半,驶入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
周进繁已经在副驾驶座打起了瞌睡,车上开了暖气,他抱着胳膊,系着安全带,脑袋歪在颈枕上。
刘策中途数次去看他,他睡得太香了,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流口水了。
到了,车库没有车位,但这个点也没什么车,他就把车横在车库的道路上,熄火,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倾身去叫他:“周进繁,小繁,醒了,喂,到家了。”
他迷迷糊糊的,哼了两声没有睁眼。
刘策把他的安全带解开,捏他脸和鼻子:“你不起来还哼哼唧唧是准备怎么?”
周进繁眉头皱起来,眼睛半眯着看他,一动不动。
“你要是想让我抱你上楼,你撒个娇。”刘策把他的黑发揉乱。
“唔,到了吗?”他好像慢半拍似的,这才看向外面的车库,好像是到了。“你别摸了。”他把刘策的手拂开,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两人同时闭眼,扭头躲开。
那是一道属于其他车的大灯的光芒,刘策大骂傻逼,正准备下车跟智障车主对线,那车的灯就关了,取而代之是一声短促的鸣笛,像一道警告。
周进繁揉了下眼睛,看见刘策已经摔门下车了,同时,他也看见了开灯射-他们的那辆车——黑色的宝马X7。
车牌号也很眼熟。
周进繁陡然惊醒,忙开门下去,在刘策拍人车门骂傻逼的时候阻止他:“是我表哥,自己人自己人。”
车窗摇下来,关作恒面沉如水,盯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目光转向旁边的刘策。
刘策反应过来了,一看他脸,也认出来了:“哦,这是你表哥啊?”
“算了——”刘策自认倒霉。估计是小繁他表哥看见自己动作了,他的阿斯顿马丁显眼,很难看不见。这属实尴尬。
“上来。”
周进繁意识到在叫自己,没敢反驳,拉开后座车门爬上去。
刘策看了眼两个人:“那我先走了?”
关作恒理都没理他。
周进繁头探出车窗,跟他说拜拜:“回家路上小心一点。”
“好,拜拜。”
刘策觉得哪里不太对,回头看了一眼,他看不见后座的周进繁,只看得见司机座的周进繁他表哥,穿个黑色的薄冲锋衣,KENZO的,看着像小繁的品味。身上没有饰品,长得倒还挺……不错的。
就是眼神有点奇怪……怎么说,看起来很不好惹,对方,眯着眼隔着挡风玻璃看了他几秒钟。
很嚣张的眼神。嘴唇张了下,似乎说了两个字。
刘策上了车,回过味来了——
他骂自己傻逼。
靠啊!刘策忍不住偷偷竖了个中指:“你才傻逼!”
然后郁闷地开着他的阿斯顿马丁走了。
风骚的引擎声离去,车库安静下来:“坐后座干嘛?”
周进繁在后视镜里看见他的双眼:“我要回家啊……你怎么,”他注意到了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我今天手机没电了。”
“我下午给你回的消息,给你买了酒。”关作恒侧着头。
“我可能没看见,我消息多……你得给我打电话。你不能怪我。”他稍微有点忐忑,但这也不能怪自己,他微信了一千多个人好友呢。
周进繁两只手卷在一起,偷偷地看他一眼,埋下脑袋:“对不起啊,我应该看一眼消息的。你从几点开始等的啊?”
“我晚上八点过来的。”
那会儿可能手机正好没电了。
得有六个小时了。
周进繁赶紧说:“我墨镜放在家里的,我去拿给你?”
关作恒把车倒进空的车库,提着酒下车。
周进繁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这跟上次一样的酒吗?我在网上没搜到靠谱的。”
“拍卖会买的。”
进电梯,周进繁刷卡:“贵吗?”
“不贵。”这种酒卖不上价格,的确不贵,一些上了年份的威士忌反而价高。
关作恒似乎是刚洗的澡,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淡的沐浴露香气,仔细一闻,竟然有点像他喜欢的朗姆酒香气,闻着有点上瘾似的,周进繁不动声色的吸了好几口。
出电梯了,才问他:“你是不是刚洗的澡?”
“出门洗的。”
有点哄他的意思,周进繁夸道:“你身上好闻诶,什么牌子的?”
他说网上买的,忘了。
周进繁一边按指纹开门,一边扭头在他脖子外侧轻轻嗅了一下:“是朗姆酒味道吧。”
他怀疑关作恒身上不止有沐浴露,可能还有香水,是类似的味道,很淡。
关作恒进门,说是。
周进繁打开灯,让他把酒放在左侧厨房台面上,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但已经够冷了,他买了个小一些的暖风机。周进繁给他拿一双自己棉拖,去开了暖风机。
那鞋关作恒穿小了一些,脚后跟露在鞋外面。
关作恒是第一次进他家家门,在他家车库等了很久,电话不接,他跟着人上楼,按了门铃,家里没人。
然后关作恒看见他十分钟前的动态,在外面玩儿呢,特开心。
他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关作恒很明确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他庞大的人际网的其中之一,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他不打算走了。
周进繁先找充电器,还解释:“我去杨宋镇了,那里借不到充电宝。”其实如果问现场的陌生人借,或许也能借到,但他没有去问。
给手机充上电,周进繁给他拿墨镜:“跟你平常戴的那个差不多的款式,你试试呢?看窄不窄?”
黑色的小纸袋到关作恒手上,又被他随手放到了玄关台上。
他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挂钩上,那里还挂着周进繁的书包。
周进繁感觉今晚他不太对劲,好像不想走,是生气了?要哄?
他弯腰打开冰箱:“我买了日本那个白桃酒,好喝,你尝尝吗?”
关作恒应了:“吧台吗?”
家里装了很多温柔的氛围灯。周进繁的目光由下至上地落在他低垂的眼睛上,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清晰漂亮的下颌线,带着攻击性的英俊面相,不免感叹造物主的恩赐。
“去我沙发那里,吧台只有一个椅子。”
他这儿小,构造简单,那个吧台就是他吃饭、写作业、写字的地方,放了香薰蜡烛。把酒拿出来,夹了几块冰块,周进繁就去把蜡烛点上,坐在他旁边去。
“你先尝一尝这个喝法,就是只加冰块的。”
那沙发大概只有一米多点,他买了脚垫,能彻底地躺上去。周进繁把这里布置的很舒服,空气弥漫着天竺葵的气味,是他买的香薰蜡烛。已经扩散到整个家中了。
关作恒占了一半多点的空间,周进繁坐在另一半,很自然地和他挨着,遥控器在床头的宜家边几上,他伸手去拿,把投影屏放了下来。
关作恒低着头,抿了一口,是桃子汁的味道。
周进繁期待地问他:“怎么样,好喝吗?”
关作恒偏过去看他:“我要开车。”
周进繁曲着腿,脚踩在软垫上,双手抱着杯子,胳膊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仰着头说:“你也可以不开。”潜意思是,他可以打车,叫代驾,或者不走。
关作恒的眼睛抬起来,眼眸漆黑,有种极深的掠夺性。周进繁看见了,他眼神里与以往不同的东西,因为桃子汁吗?
他起身,又去冰箱里拿冻过的荔枝乌龙:“我自己冷泡的,我喜欢加在酒里喝,或者加椰汁,你试试啊。”
周进繁往他杯子里倒了一点:“你再尝尝这种喝法。”
关作恒握着杯子,垂首,鼻尖抵着深蓝色的杯沿。
还是只抿了一口。
几乎没有酒精的气息,纯粹的冰饮料味道,像那年夏天,在他家里喝的玫瑰木瓜水。
“怎么样?”
他说挺好喝的。
周进繁就让他多喝点,又去拿椰汁和他刚送的朗姆:“你必须试试朗姆酒加椰汁的喝法,是春城一家酒吧的调酒大哥教我的。”
关作恒喝了好几杯,暖气的风让房间里逐渐变得温暖了,声音很沉:“你打算灌醉我吗?”
“你不爱喝酒的是不是,那你就只喝几杯吧,小酌一下。”
“你让留宿吗?”
被冰过的椰汁混合朗姆入口很滑,那杯子很小,一手可以捏住,一口可以饮完。
“管理员不让,但他没看见就不算。”周进繁也喝了一丢丢。
他不打算喝醉,因为喜欢微醺的状态,每次只抿一小口,脸色在氛围灯下发红,温热的嘴唇和冰凉杯沿相碰,眼睛亮晶晶的,抬起来望着他:“别人来我不让,你可以留。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关作恒眯了下眼。
没等他说话,周进繁就起身说:“我先去洗个澡,你要是走,你可别醉驾啊,就叫个网约车,明天再过来把车过来。你要是不走,可以投屏看个电影,我要洗一会儿。”
周进繁洗澡很磨蹭,因为要在里头搞东搞西,抹脸抹身上,别说他娘,其实他认识好多直男都要护肤——宋钊还用腊梅呢,就长了几颗痘痘,还跑去美容院做针清。做完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毁容了,每天骚扰他:“这印子会下去吗?”
周进繁知道他是谈了个主播女朋友,所以变成了这样。
站在浴室里,听见外面放了部片子,声音开的很小,周进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知道他没走,就放心的磨蹭,到凌晨三点才出来,换了棉睡衣,头发吹到半干,揉了护发精油。他刚出来就看见关作恒拿着酒杯,慵懒地靠在他的奶蓝色小沙发上,长腿交叠放在脚垫上,还伸出去老远。
“欸?你在看东方快车谋杀案啊。”是1974年的那版。
“嗯。”
“我很喜欢看这个诶。”
他说知道。
周进繁跳上床去,趴在床上隔着边几看他:“表哥,你去洗漱吗?你今晚上不走了是吗。”
关作恒深黑的眼睛回望进去:“你想我走吗?”
——周进繁词穷了。
有时候他觉得,关作恒才是高段位的那个。
看着好像,在感情上一无所知,实际上却……他不知如何形容,但就觉得关作恒很有把握,想了一分钟才想清楚,那个词叫运筹帷幄。
周进繁自认也不是菜鸟,换了个说法,把皮球踢回去:“你想留下我就收留你一晚上。你明天不上班吧,要去学校搞毕业答辩的事吗?”
嘴唇轻启:“不。”
“……我那儿有新牙刷,你如果不想走。喝完酒去洗漱吧。”周进繁前段时间买了很多家居,他不太爱收拾,家里有点乱,床上很多抱枕。
“睡衣也提供吗?”
“你要么穿我的睡袍吧。”他起来翻找,是一件金黄色的,印满希腊钥匙纹的郭德纲同款。
他把睡衣丢在床尾,然后不理关作恒了,默默地钻进被窝里。电影又放了五分钟左右,关掉了。只剩下暖风机呼呼的声音。
周进繁以为他要去洗漱了,马上睁眼,想提醒他牙膏在哪里。
——没想到关作恒是朝门口走,从玄关挂钩上把外套拿了下来。
“啊?”周进繁有点呆,脑袋马上挺起来,脖子伸长,“你是要走吗?”
“我再问你一次。”关作恒只是拿了衣服,但没有走,回过头,眼神变得很陌生,“你想让我留下吗。”
周进繁人都傻了,满脑子的高段位,玩不过。
以前怎么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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