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凌晨两三点, 周进繁还打车来机场接他。关作恒回去就没带行李,全程一个背包。去春城的时候带了洗漱用品,回来的时候倒多了不少的东西, 九月份的鲜花, 下午去打包的乳鸽,今年的新普洱,还有两瓶小酒。都是罗航自己在家酿的,一瓶椰子酒, 一瓶是青梅酒。
他的包已经装不下了, 胳膊抱着花, 在飞机上也保护得好好的, 直到落地。
他没让周进繁来接, 甚至说的是第二天一早回来, 上飞机的时候,叮嘱他早点睡觉。
结果飞机落地, 手机有了信号, 就看见消息:“我都到了,你飞机是不是晚点了啊,下次不要买国航了!”
“靠, 真晚点了!”
周进繁起码在聊天框里自言自语的骂了十条国航,关作恒回了:“刚落地。”
“不是让你睡觉吗,你怎么知道我多久飞?”
看见关作恒抱着花出来, 周进繁站在接机人群里发愣,随即抬起手臂,很用力地挥了一下。关作恒走到他面前了,周进繁自动接过来:“你从老家带花给我啊!”
“你怎么这么喜欢海芋。”周进繁说。
他接道:“不是你喜欢么。”他记得周进繁自己在家也爱买这个。
“我?我还好, 我是看你喜欢,你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那天……”周进繁单手抱花,恍然大悟地抬头看他:“所以这其实是个误会对不对。”
关作恒跟着反应过来,点下头,拉着他过马路,穿梭在凌晨的下机人群中,排队坐车:“那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花?”
“现在么?你要这么问,现在是海芋,哈哈。”
关作恒垂着眼看他:“以后会变?”
“不知道,喜好是会变的嘛!”海芋的味道是算不上好闻的那类,是他不会凑近闻的类型,但仿佛养成了一种习惯,到花店下意识会去找它,“不过,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周进繁记得自己当初犯单相思,忧愁地跟朋友在KTV里唱海芋恋的事迹,说起来,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爱好就没有再变过了。
周进繁上了车,又说:“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名字我忘了。”
“叫《名字我忘了》?”
“不是,我说我忘了,讲什么的……我也忘了,总之就是,女主开车出了点事故,被人一个开着货车,载着满车海芋的司机给撞车了,”他说着,吸了两口气,“你书包怎么这么香?”
“给你带了好吃的,”他打开拉链,“你继续说电影。”
“然后司机没钱,就赔了她一车的海芋。”周进繁说记不清楚后面了,因为就看了开头,这时他的脑袋已经埋到关作恒书包里去了,“干爹酿的酒吗?还有乳鸽啊!欸,你还买了咸奶油蛋糕。”
“乳鸽回去加热了才能吃。”
周进繁说知道,伸手摸向酒瓶子,就拧开舔了一小口瓶口:“我干爹酿的酒……还是这么难喝!你去他们家了?”
“嗯。”
关作恒之前说回去是因为案子,他也问过干妈,郭宇菁也是语焉不详的,说:“有点事要问他。”
关作恒的确帮了她大忙。
这案子让专家来看,隔不了多久他们也能破掉,只不过肯定不像现在这么快。
谁也想不到,前几天还停滞不前的案情,在她换了重点怀疑对象后,短短一周就查出大量物证。
一是无人机主人拷贝的视频,他用无人机来偷窥老年人洗澡,这等变态行为暂且不提,人已经拘留了。她看见的是无人机偶然拍到的、有郑刚具体出入时间的画面。
二是查到郑刚有个INS账号,一年前在外网上和人交易过一种迷-奸-药,很可能就是下在矿泉水瓶里的那类精-神-麻-醉药物!
三则是两人之间的债务纠纷,不是如他所说的小几万,而是足有十万!
四则是,社会关系排查后,发现郑刚弟弟上班的水泥厂货车路线恰好要经过这条高速上,从贵阳往返。警方一追查,马上就找到了那几天开车往返过的司机,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就审了出来。
“是的,我停过一次,小刘(郑刚的表弟)给我发微信,让我在路边接他,结果我把车停下,又让我等会儿。然后等了有半小时吧,他也没来。给我发消息说,他不过来了。”
“是货车,不是罐车?”
如果是罐车,根本没地方躲。
司机道:“我那是货车,后面有锁,载了货的。”
随即,警方就把他表弟小刘也抓了。
小刘就更好审了,都不用吓他,一问就问出来:“我哥问我要了旧手机,用了我的电话卡,他登录我微信,问我要过密码。”
“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他说不知道:“我哥说他在躲人,让我不要跟别人讲这个……我真不知道他居然杀人了。”
带回来审的、汽修店的汽修工还说,刚子半年多以前常来他们这儿洗车:“后来他不是驾照被吊销了吗,就不咋来了。”
“老板是经常去贵阳出差的,每个月都去,他女朋友在那边。”
高辉是有个情人在那边,已婚女人,高辉的理由也很正当:“她有老公了,你们问我,我怎么可能说。”
郑刚被逮捕后,高辉被释放,正好在警局门口踹他一屁股:“王八蛋,陷害老子!你注意点你说话!”
警察把他带走:“你还想拘留不成?”
高辉回到家中,位于市中心某中档小区——他一直没买高级住宅,不敢买,怕有朝一日被盯上,资金来源解释不清。他靠着汽修店洗了一部分的资金,还有很大一部分,每次老板是汇入他在离岸银行的账户。
警察把他送走时,说了句话:“短期内不要出国,不要出远门,我们可能还要调查。”
哪怕警察不说这句话,他也不敢乱动,别说跑了,甚至不敢随便打电话。
手机里,收到一条讯息,看着是一段乱码一样的短文字,实际算是一段暗语,表示危机已经处理好,不会有人找到他那些东西的下落。
一封匿名信,害得他阵脚大乱,卷入这起无厘头的凶杀案!
市公安局。
新一轮的审讯开始。这案子并不诡谲,花了二十多天找到凶手,这破案速度可以说是非常快了。
审讯室里,郑刚坚持了两天,始终保持着长久的沉默,然后跟老家父母通话后,终于熬不住了,怕加刑。一五一十说了:“伟仔被人威胁了,又跑来威胁我。他要是自首,我也跑不掉。”
他考虑到了很多的可能性,自以为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嫁祸计划,筹谋了一整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他把整个计划记在本子上,事发前,临时烧掉了。
警察先问道:“你在他车上一直藏着,你怎么办到的?”
“我说胃疼,有点不舒服,就裹着毯子缩在他车后座缝隙里。”
那审讯的警察大无语:“就这样?”
“是……我说到那边了换我开。等我舒服点了我就开。他不高兴也没法,我们是跑路的。”
“那你们去贵阳做什么?”
“他本来想自首,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我就说:‘你觉得自首了,你要是把辉哥捅出去,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而且你不觉得,这匿名信就是他写给我们的吗,除了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了吧。’伟仔觉得我说的对。所以,我干脆叫他跟我去六盘水。他知道我在六盘水有个亲戚,住山里,家里还有旧房子荒废了没住人的。我跟他说,我们可以躲到那里去,山里很多锦鸡可以烤来吃。”
警察拍桌:“野生锦鸡是保护动物。”
“我没吃,”他缩了下头,“我真没吃过。”
包括怎么陷害人,都是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想出来的“完美犯罪”计划:“我一开始没准备痛下杀手的,我觉得辉哥可能会动手,所以我给公安写匿名信的时候,也通知了辉哥。”
“……所以高辉知道他跑路对吧,你通知的?”
“我不傻啊,我寄的匿名信!”
“……”
警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匪夷所思,听说最开始那封信,是个局外人写给伟仔的。
伟仔自作主张,又把信偷偷放在刚子的家门口。
刚子收到信,第二天更是如法炮制的送了两封出去,一封给公安,一封给高辉。就这么蠢笨的罪犯,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想出来的招数,竟浪费如此多的警力来破案!
现实情况下,侦查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神乎其神,什么福尔摩斯,一眼就能看穿凶手,他们这儿没有这种能耐的人,就是省厅专家,破案也是靠经验,然后讲证据。光是直觉、怀疑,是无用的。
有确凿的物证或人证才能逮捕犯罪嫌疑人。
但正确的怀疑,能将他们引向真相。
警察又问:“你在给他的信上,都写了什么?”
“好像是……我知道你们都做过什么,你的手里染了多少鲜血,我手里有证据!如果想跟我交易,你就来马鞍山隧道!大概是这样的。”他强调,“我不蠢,我要是直接告诉他伟仔被人威胁跑路了,那不得第一个怀疑我吗?”
“马鞍山隧道?”审讯的警察马上记下来,“这个地点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什么特殊的啊,就是,我一年多以前去洗车,看见辉哥的车了。我手痒…撬了他车,看过他的行车记录仪,发现他去贵阳每次都要经过这个隧道啊。我记不清楚其他的,就记得这个。我这不是想给匿名信增添点可信度吗,表示我知道他的秘密。如果他同一时间出发去贵阳,我就按照原计划。如果他没有出发,我就伪装成车祸。”
他觉得,自己这叫先下手为强。
原本自首后又被释放,听说只是危害社会治安罪,并不严重,他也挺得意的,但并不敢嚣张,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思考着自己有没有什么漏洞。
漏洞——唯一的漏洞就是他表弟知道一些事,但他已经告诫过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如果警察问起来,你只知道我用了你的身份信息预定了民宿,这一件事。这几天你也没见过我,你每天都在上班。”
问他凶器是怎么来的。
他诚实地交代道:“那卷鱼线,也是我撬他车的时候偷的。”
他是偷窃习惯了,偷鱼线的时候,没想过用这个来栽赃,是后来起意的时候,才想到了可以用这个。在他的计划里,是重要的一环。
对伟仔起杀心,也是去年开始的。
起初是他没跟着辉哥混了,一边工作,一边炒股,赔钱了,就问伟仔借了点。
后来伟仔见他没钱还,就开始涨利息:“我不收你高利贷,我们是兄弟,就,按照银行利息给我吧,五个点。”
他那会儿和伟仔是住一起的,属于合租关系,两人都在KTV当保安。刚子收拾得利落了些,把黄毛染回黑色,看着没那么社会了,在KTV找了个女朋友。
迷-奸-药是伟仔买的,他买来似乎也想试试,但找不到可以试的人。
那天他女朋友在他家,刚子出门拿个快递的工夫回来,伟仔就已经完事了。女友衣服不齐整,胸-罩扣子都是开的,昏迷在床上。
刚子检查了一下就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女友这叫不醒的昏沉状态,显然是被人下了药,接着,他又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刚用过的BYT。
质问伟仔时,却听他说:“我戴了套的,她没知觉,我也没爽到。我就想试试这药灵不灵,不小心给她下多了。”
伟仔还笑嘻嘻的:“这样吧,我不算你利息了。你欠我多少,就还多少。”
女朋友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刚子做的。他不敢告诉她这事儿,后来也分手了。
他和伟仔两人有共同的秘密,但伟仔总是反过来拿这件事威胁他:“我要是出什么事,你也跑不掉的。”
刚子会说:“可是,人是辉哥杀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怎么会关系啊,你坐过牢的,要二进宫的!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
所以他犯案时极小心,不留指纹和DNA这种微量证据,清理了车再把车点火推到水底。回来的时候是撬了货车进去躲着,一路看着导航看到哪了。等下高速,货车停在加油站旁,他就跳下车来。
根据他的交代,警方找到了加油站保存的监控信息。
虽不算确凿的物证,可加上人证及口供,检方起诉郑刚。同一时间,郭宇菁开始调查口供中出现的这个马鞍山隧道。
那就是个普通的高速路隧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高辉看见一封这样的信,第一时间就跑过去了。
可他似乎极为谨慎,监控查不到他车辆的动向,总是开到某个地方停下,就不见人影了,应该是换了一辆车。
跨了辖区,办案不便,花了足有一月,有外省警方以及交管局的协助,才弄清高辉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案发时间,他的确不在场,但却做了挺奇怪的事。
“他不是有个情人在这边吗,我们查了下,她名下有个店面,因为偏僻,少有人经过,可以用作仓库。他去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我们查过去的时候,这仓库已经清空了。他的店也不在这边,为什么在这边有个仓库?为什么是空着的,拿来做什么的?”
监控信息表明,他在这两天开着一辆不起眼的小SUV进出仓库几十次,最近的监控就到街角,又不知他在里面做什么,有时候要待几个小时。
走访问了附近的居民,说以前听见过里面发出声音:“有时候嗡嗡嗡的,像个工厂,不知道在切割还是在干嘛。”
那就是个几十平店面大小的仓库,离马鞍山隧道几公里的样子。根据郑刚的匿名信内容,以及他的证词,现在高辉是另一起谋杀的嫌疑人,当地公安通知了高辉的情人——这间仓库是她名下的。
随后,警方搜查了这间仓库,郭宇菁坐高铁过去,待了几天。
仓库里很干净,只有小木凳这种物件,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所有搞侦查的,一致认为:“他这进进出出几十次,开个小SUV,肯定是在转移什么东西!”
转移什么东西,需要搬这么多次?
统计下来,总共进出了三十多次,单趟就是十几次。说明那东西是大件,但汽车能放下,如果说有切割的声音,那可能是更大的东西!
他们在水泥地上发现了电锯划痕,从中找到一点不起眼的灰,这些东西是没办法彻底打扫干净的。
公安带回去化验了一番,发现就是普通的花岗岩。
开车七个小时,出一趟省,跑过来切割花岗岩?
郭宇菁知道。高辉把东西运到了哪里,这是关键!只要能找到那些被他连夜运走的东西,或许陈的案子就能真相大白了!
搜查过程里,他们认为高辉不可能一个人运走那么多东西,肯定有人接应,他有同伙!
把那位说是他情人的女人带回去审问,女人害怕地摇头:“这店面是以前拆迁赔的,租不出去。他给了我钱的,他在仓库放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我没去看过。因为他不让我去看。”
“你跟他多久见一次面?”
她说每次他过来,就见一次:“但是高辉不让我主动联系他。”
“你知道高辉做什么的吗?一次都没有好奇过?”
“我知道他在春城有个汽修店,我也知道好像,在做别的,我有听他讲电话,说处理……什么货。”
警察:“什么货?”
“我不清楚这些,我跟他只有身体上的关系,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可以走了么?这件事你们不会问我老公吧?”
办案人员并未回答她的话。
答案自然是要的。
基本问询工作,嫌疑人、证人,有可能知道什么的证人,证人身边的社会关系,只要可能把握什么信息的,都要查。
问来问去,也没得到什么靠谱的讯息,只知道是石材,他偶尔来一次,见情人,然后就来这里,似乎是做切割。
在切割什么?
案子调查到这里,开始停滞不前,因为追踪不到高辉把东西运到了何处。传唤他审问,他否认了这些:“我自己喜欢在小空间里搞点艺术创作,不行吗。这犯法吗?”
甚至在审讯室里掏耳朵:“什么罪证啊,我搞点艺术就被你们说成这样!”
面对不配合的犯罪嫌疑人,在多年前,办案人员会采取刑讯逼供手段,但这一点造成了不少错案,如今不能这样办案了。
口供拿不到,要找物证,物证也找不到……
郭宇菁不是只有一个案子要办,高辉只能暂且放了,直到她想不出答案,又将案情模糊了一遍,把疑点整理出来,问了省厅刑侦专家,没能得到答案,走投无路之际,她想到了关作恒——
既然他能在看了几眼案情,就推理出,不,或许他那不叫推理,而是他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自己办案,是站在办案人员角度。
但关作恒,他好像是站在犯罪者的角度,站在嫌疑人的内心。
郭宇菁假装发错讯息,发了几分钟说自己撤不回来了:“案件机密,不能外传,你自己删掉聊天记录!”
过了许久,大概是关作恒刚看见信息,先回了好。
又过了十多分钟。
“是墓碑。”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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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十二月。
两省交界处,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头,站着二十多个穿制服的公安,正带着警犬在山头上搜寻:“马局!尸体和墓碑数量正好对上,七个墓碑,七具尸体!”
那些花岗岩的墓碑上,都写有名字,统一姓高,编纂了日期,这地方,看起来像是高家的祖坟。高高矮矮的,分别落了七个坟墓。周围种了一种红色的花,遍野都是,十二月花已败,野草似的在风中摇曳。
去年末开始,郭宇菁带着副手,空闲时跑到春城和贵阳周边搜索,犹如大海捞针,看见一个墓碑,就把名字记下查证。
连局长都说她:“真是不知道你在找什么,像你这样碰运气似的找,怎么可能找到!”
花了一整年时间,就在她以为,此案或许要彻底成为悬案时,罗航的机构,最新合作捐助的学校名字,落入她的眼帘。
高家村小学。
副手问她周末去哪里,她就在地图上找到这个高家村,开了导航,过去要四个小时:“顺便去看看学校里的孩子们。”
学校很小,全校三十多个学生,罗航把□□放出去,统一被人认捐了。
学校里的三餐,也是他机构提供的。
“你们都姓高吗?”她弯腰问。
“不是,他不姓高,她也不姓高,”一个孩子答,“我也不姓高。”
郭宇菁自己没有小孩,但她和老罗其实都特别喜欢小孩子,索性蹲下了问:“那你姓什么呀?”
高家村小学,有一半的学生都不姓高。
发现这座山头,也是学生的无心之言导致的,说村里有个姓高的男孩子,是同学也是邻居,去了那边玩,从山下摔下来死了。
发现这处祖坟,最开始她并未怀疑那么多。记下名字,找村长问了一下,村长说那不是他们村子的范围了:“都姓高啊?这个名字…不是我们村里的。”
直到回去路上,她突然想通是哪里不对,立刻打电话通知局里,开挖的事,拖了一月之久。挖坟的警员现在手抖还在抖,一边挖一边喊罪过。
法医简单分辨了一下,其中有一具,很像陈。
案子终于有了眉目,春节时,周进繁回家,她再次见到关作恒。
问他:“你当时为什么觉得是墓碑?”
“猜的。”
其实并非单纯只是猜测。
很久之前,他意识到被监视,在换了个住处仍旧被监视的情况下,关作恒反跟踪了监视他的人,找到了高辉。
郭宇菁便问他:“你跟北京那边单位的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到他毕业。”
他签的那份合约,是到周进繁毕业这年。
“那想换个工作吗,我们这儿有岗位,适合你做的。”她循循善诱的,“我内推你进来,考试对你而言很简单的,你随便考一考就过。”
他说不了,要赚钱:“养小孩。”
“小孩?”她没反应过来,“你们……”
关作恒答:“小烦。”
今年念大三的周进繁,在系里成绩不错,顺利找了个不对口的实习,在酒吧当调酒师,不小心惹了老板,扬言说要买下人家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