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他可能要将我带走,我不由握紧了双手,用指尖死死戳着掌心保持意识。
没多久,电梯门被打开,他直接将我抗了起来,一路颠簸,我原本以为我会丢到车上,然后被抓去某个小黑屋里面,像曾经发生的那样,最后被审问。
但是一阵强烈的寒气朝着我扑面而来时,我活生生的被冻得清醒了几分。
九月的天气,虽然冷,但不至于骨头都能感觉到这种寒冷,这种冷几乎在零度以下。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停尸间!”
电梯最底层的,不仅仅是停车场,还有停尸间。
而且,这里是医院,停车场的温度再低,也不可能到零下。
在冰冷的刺激下,我找回些意识,睁开眼睛,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停尸台上还摆放着没有入柜的尸体,用白布盖着。
我被那男人从肩膀上卸下来,随后听到冰块挪动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我便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容器里,格外的冰冷。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我被推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了。
仅剩的理智和信息告诉我,我被放进了一个更冷的地方,存放尸体的冷柜。
出于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让我的身体开始想要求救,但即便如此,我也只是仅仅只能抬手碰到冷冻柜的边缘,压根没有力气撞击,甚至发出一点声音。
面对死亡的恐惧开始在我身体的没条神经里蔓延,我知道,如果没有人来救我,我会死,而且,可能死后很久之后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可是,到底是谁,这么恨我,要走到这一步?
我将身边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都始终找不到答案。
身体已经开始了最原始的反应,在收到低温刺激的时候,发出的颤抖反应,但幅度不大。
我能感受到的,只是血液开始变缓的节奏。
太可笑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陆欣然的几次算计威胁,林婉的狠心毒辣,缅甸的死里逃生,这些过去的种种,我都没死。
可最后,我却是以这种极其简单不动声色的方式弄死的。
还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我要见四季,我还没有和她解释我为什么要突然不辞而别,还没有好好抱抱她,告诉她无论我怎么样,她都一定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长大。
我还没有去看过莫菲林的孩子,还没有亲口叫莫知骋和林婉一句爸妈,我还没有为他们亲手做过一顿饭,我还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我并不怨恨他们。
我还没有告诉傅慎言,我其实真的真的好爱他,我还没有告诉他,其实我真的好想给他生一个孩子,我还没有告诉他,其实我真的很期待我们能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我还不想死,不想被冻死。
寒意刺骨,我的意识清晰的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甚至是冷藏柜里滋滋的制冷的声音。
我想要开口呼救,可以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头顶的寒冷开始蔓延,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额头上的冰冷传入了骨头里,然后我的神经开始疼痛,然后麻木。
好像过去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有短暂的几分钟,这种无声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仅存的意识开始疲倦模糊,我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段话,有人说,世间真正的死亡有三种。
一种是呼吸停止,手脚僵硬,身体和意识分开,这种死亡是上的。
第二种是被宣布死亡,当停止呼吸的声音躺在病床上,被人告知,你已经死亡了。
最后一种是遗忘,此时的死亡,是你的身体和意识都消失,最后你存在于世间的所有信息都被清空,慢慢被亲人朋友子女开始遗忘,最后彻底消失。
我此时似乎正在经历第一种死亡,呼吸的声音,不,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开始微弱,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也许,这一次是真的要注定……
就在我快要闭上眼睛,就此认命的时候,忽然听见巨大的撞击声,我猛地一惊,随后感觉到冰柜被砸而产生的震动感。
这声音急促而着急,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感觉到白光的那一刻,我仿佛间好像看见了一个修长如玉的身影,将我笼罩。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心里的情绪,掺杂了太多了。
柜子被猛地一下拉开,温度依旧很低,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温度似乎缓和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麻木到接近变硬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着,随后便被人紧紧的抱着怀里,他在给我热量。
突然的温暖,让我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有熟悉的味道传来,我想要开口叫他。
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句,傅慎言,谢谢你。始终没有说出来。
因为是他,我心里突然放松了,闭上眼睛,便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这一觉睡过去,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直到她走不动了,她才将怀里的孩子放下,她跪在雪地里,亲吻着孩子,摸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她还是放下孩子,独自走了,婴儿在雪地里哭泣,声音格外凄凉。
我想要去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梦见儿时的老槐树,还有老槐树下的秋千架,外婆推着秋千,唱着儿时我喜欢的歌。
后来外婆消失了,我在茫茫人海里看见了一个欣长的身影朝着我招手。
我朝着他走去,还没有看清楚脸,就被汹涌的人潮挤散了。
后来,我便是反复的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里的男人我知道,是傅慎言,可是我每一次伸手去拉他的时候,就会消失。
无数次反复之后我急了,拼命的想要抓住他,最后却是迷迷糊糊中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我。
耳边有人在叫我,“沈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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