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公寓楼漆黑的楼道,穆茗觉得自己就像是跋山涉水,穿过暮光森林的幽灵。一想到这里的楼道曾沐浴鲜血,他就说不出的抵触。穿过那道带着微光的出口,目光所至之处,星河万里,轻云蔽月。穆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像青草一样柔软地呼吸着。风间有丁香的芬芳,温柔了逼仄的胸膛。远离了鲜血的气味,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和谐。委托完成,和狩魔队的成员也已经完成了交接。白庭筠和白薇的安全问题,已经不需要他负责了。冷淡地挂掉电话,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轻舒了一口气,穿过公园。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把音响开得很大,动作整齐划一,但着实没什么美感。公园里聚集了很多玩滑板的年轻男孩女孩,地上铺了各种颜色的小型路障,想来是附近某个大学的社团。穿着卫衣,阔腿裤,戴着棒球帽的男孩踩着滑板像游鱼一样穿行其间,动作很快很急,真怕他撞到人。女孩子们有说有笑,穆茗从一旁经过的时候,她们说话的声音又渐渐熹微,魂不守舍地看着他。玩着滑板的男孩子做出各种高难度的技巧,为了吸引女孩们的目光,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穆茗觉得滑板啪哒啪哒的声音有些吵闹,戴上耳机加快了脚步。他不爱喧哗,专门挑僻静的小路和巷子走,偶尔还会喜欢黑暗的角落。就像一只孤独的萤火虫穿过了黑暗的森林,去追寻另一只萤火虫。……“天黑了……”阮伊儿看着窗外,喃喃地道。她蹲坐在墙角,怀里抱着的龙猫公仔,屁股上少了一撮毛。这里曾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放置着破旧的沙发,坏掉的玩具,还有几个放着杂物的大纸箱。自从这个孤单的女孩子来到穆
氏庄园之后,这个无人问津的仓库,就变成了秘密花园。这里原本是要被拆除的,但是蓝依知道这个古怪的女孩子有这个怪癖,便特意留了下来。每当庄园里来了客人的时候,家族聚会的时候,亦或是孤单的时候。她就会躲在这个角落,什么也不做,只是呆呆在黑暗中静默着。每当她寂寞了,独自留在这里看窗外的星星时,穆氏庄园就会变得灯火通明,世界各地的宾客都会赶来赴约。他们的热闹,与她无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孤独,但就是孤独了这么多年。七岁的时候,她被蓝依从鲜血和尸堆里翻了出来,重新见到了光明。蓝依是如此明亮,耀眼得让她想哭。就像婴儿离开了母亲温暖的子宫,呱呱坠地,本能般的发出啼哭。用她的话来形容就是“幸福的哀伤”。“跟我回家好不好?”那个温柔的女子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她看着这个女子好看的笑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渗出泪水,嘴唇嗡动着,隐约想要发声“ma”很多年后,她才知道,自己当时想说的是“妈妈”。婴儿脱离了温暖的子宫,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妈妈;她脱离了鲜血和尸骸,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妈妈。而在遇见蓝依之前,妈妈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人。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的语言,但为什么“妈妈”这个词的发音却普遍相似呢?好多都是以ma开头。她握紧了她的手,没有松开。就像许多年后,她也握着某个人的手没有松开一样。初次见到蓝依的时候,她以为自己遇见了缪斯女神。初次来到穆氏庄园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神城。她满身血污,穿着脏兮兮的粗布
衣裳,玷污了神明的居所。庄园里有好多人,都嫌恶地捂住鼻子,离她远远地。而那个端庄优雅的缪斯女神只是牵着她的手,温柔地笑着。她带着她,走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公主面前。“紫薰,我给你找了个妹妹。”那个漂亮的小公主只是撅着嘴,朝她吐了吐舌头。往后的日子里,她和这个小公主经常打架,但是输多赢少。不管输的多么惨,她都会像一匹小狼一样执拗地扑上去,直到把她咬哭。“她为什么可以坐在这里啊?只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穆紫薰的生日宴会,一个穆氏的旁系在餐桌上将一杯饮料泼在了她身上。那个被她咬哭过很多次的公主见到了这一幕,悄悄走到了他身后,将一盆热汤浇在那个远房亲戚的光头上。那人像是被烫着的野猪,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小紫薰扮着鬼脸,吐了吐舌头。那个表情在当时的小伊儿看来,出奇地可爱。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在偌大的庄园里走了很久,最后找到了她的秘密花园。她喜欢这里,就像老鼠喜欢黑暗一样。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找到她,也没有人会说她是野种。她有些可悲地发现,她和那些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是同类。一样见不得光,一样不喜欢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一样喜欢栖身于黑暗。就算如果有人说她是野种,她也认了。只要让她孤孤单单地,离那些热闹远一点就好。热闹是小公主的,不是她的。她蜷缩着膝盖,像缺乏安全感的小老鼠一样躲进了一个空着的纸箱子里,合上了纸箱。她默默祈求着,不要有人能找到她,心里却又在隐隐期待着,期待着有人能找到她,然后问她“你还好吗?你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不开心?”灯光亮了起来,强光从纸箱的缝隙中透进来,让她下意识地遮住眼,就像匿身于黑暗中的生物会弱光一样。“喂!我妈妈让我带你去吃饭!”小紫薰站在门口,骄傲地扬起下巴。她木讷地转过头,没有发出声音。“哼~”小紫薰秀眉一蹙,跑过来,揭开了纸箱。蜷缩着的小老鼠抬起头,用一双泪眼看着这个高傲的小公主。“喂,你还好吗?你怎么样了?你是不是不开心?”小紫薰语气一软,原本骄横的态度也变得柔和起来。“你……怎么找到我的?”小伊儿就像被猫猫揪住了后颈的小老鼠。“哼~你躲猫猫的技术太菜了!”小紫薰双手叉腰,活像一只傲娇的小猫。“跟着本小姐去次饭吧!”这只傲娇的小母猫嘿嘿一笑,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跑。就像一只讲义气的阿喵在对小老鼠说:“跟着本喵去吃小鱼干喵~”小母猫,不!是众星捧月的公主,她那么美,此刻就牵着这个胆怯灰姑娘的手奔跑着。原来驾着南瓜马车迎接灰姑娘的,是小公主啊。餐桌上,蓝依坐在小伊儿的身旁,很自豪地对其他人说:“我女儿,漂亮吧?”“我女儿,漂亮吧?”那一瞬间,灰姑娘洗去尘灰,换上了水晶鞋。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了,她泪如雨下。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扇窗,偶尔会透进来些许光亮。蓝依从尸堆中翻出她的时候,穆紫薰从秘密花园找到她的时候,许多年后,她和穆茗相见的时候……这些都是她生命中的微光。后来的数千个日夜里,穆紫薰不止一次地在那个破旧的仓库里找到了她。只要家族聚餐的时候,她准在这儿。
但只要小紫薰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大声喊一句“妈妈让我带你去次饭!”小伊儿就会起身,拍一拍裙子上的灰尘,然后跟在她身后。小紫薰本来是不太爱来这里的,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伊儿的秘密。伊儿会偷偷买一些妈妈不让她们吃的东西,比如臭豆腐、烤串、大排档,躲在这里吃掉后才会回家。说来也是奇怪,蓝依本身就是喜欢吃这些东西的人,却以不健康为由不让她们吃。于是啊,她就经常偷偷来这里找上伊儿过过嘴瘾。两姐妹为了争夺最后一根烤串而吵架是常事。不过更多的时候,她来到这里,看到的是孤单的少女蹲坐在角落发呆,又或者借着月光看书,她是不太爱开灯的。她记忆的伊儿很少笑,直到有一天,她看见她趴在窗台上,艰难地伸出手指触动流萤。那一霎那,她有笑过,像是找到了同类。孤单的少女,孤单的萤火虫。那一天她出奇地耐心,没有打扰她。小伊儿和萤火虫嬉戏了很久也浑然不知。直到萤火虫飞远了,她才沮丧地坐在地上。小紫薰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就是觉得这个妹妹好孤单呢,和她是一类人,那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对世界有着天生的疏离感。他们与一份苍白而永恒的孤独相依为命,与这孤独在烟波浩渺的尘世间报团取暖。他们也许素未谋面,却又一见如故,因这份孤独聚在了一起,又一起抗拒孤独。正如穆紫薰在漓庄听见了苏茗的琴声,便嚷嚷着想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又正如那个满天飘雪的火车站,熹微的灯光下,穆茗对穆紫薰一见如故。燃烧着火焰的孤儿院,穆文斌因为那双孤独的眼眸,伸出了手。黄
昏中遍地尸骸的村庄,蓝依听见了死者中孤独的幽咽,便带走了伊儿。孤独的灵魂注定要相遇,指引他们的,是一条名为宿命的无形的线。在这个月光与流萤交织的夜,小紫薰懂得了何谓孤独,所以她大声说道:“喂,你跟我一起吧!”伊儿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在夜色下化作了静美的幽月。小紫薰直视着黑夜里寂静的碧瞳,继续说道:“你跟我一起玩,我有好多玩具,好多好看的衣服,好多好吃的。”“你跟我一起吧,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在遇见她之前,她从未发觉过自己是个孤单的人。在没有遇见小王子之前,小公主也是会孤单的。从那之后,伊儿再也没有咬过她。……“呼~”阮伊儿将脸贴近了龙猫,呼出的气息在月光下像是淡淡的白霜。冰蓝色的长发从鬓间倾落,拂在了龙猫的笑脸上。灯光再次亮起,一如记忆里的微光。“你还是老样子啊,干嘛不开灯呢?”穆紫薰拎着大袋的烧烤和啤酒走了进来。在穆紫薰的改造下,这个原本破烂不堪的仓库,变得奢华了许多。地板和墙饰是维多利亚风格,装了地暖和空调。墨绿色的真皮沙发镶着金丝,窗户是珍贵的金丝楠木。房间里堆满了乐高积木和独角兽高达,还有假面骑士系列的各种腰带,成年人那么高的跳跳虎。巨大的水晶吊灯悬在上方,暖暖的灯光像是置身于童话。“我挺喜欢黑的。”阮伊儿喃喃地道,一关上灯,她就想起从前那个破旧的仓库,还有触手可及的萤火虫。“吃点东西吧。”穆紫薰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根烤鱿鱼串。“怎么不让老板多放点辣?烤鱿鱼不放辣根本不
好吃。”穆紫薰关心地道:“你例假不是要来了吗?吃太辣的不好。”阮伊儿又尝了一口烤鱿鱼串,伸出小手按在了啤酒上。一阵冰霜蔓延出来,易拉罐的温度下降了许多,冰镇啤酒瞬间就完成了。“别喝冰的,例假还这样?”穆紫薰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别管,喝就完事了。”阮伊儿端着德国黑啤,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真受不了你。”大小姐骂骂咧咧地,抄起一串牛板筋,一口撸完,伶俐的牙齿像是要在铁签上冒出火花。……“伊儿呢?”穆茗摘下耳机,看向空无一人的沙发。按照她平时的习惯,她这时候会坐在沙发上看书。“二小姐应该去玩具屋了。”莺萝说道。“玩具屋?什么玩具屋?”穆茗心中微微一震。“就是二小姐平时散心的地方吧,有很多乐高的积木,有独角兽高达,还有很多玩偶。”“哦,对了!还有一个很大的跳跳虎公仔……”莺萝如数家珍地说着。穆茗陷入了呆滞,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在蝶鸢的带领下,发了疯一般朝着那个仓库跑去。那个玩具屋是真实存在的,这也印证了,他曾预见的事情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发生。“伊儿……”他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温暖的屋子里,伊儿和大小姐席地而坐。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着冰啤酒,脸颊微醺。墙上的超大尺寸的显示器里,放着《tmadjey》。没有浩劫降临,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恶魔。她没有被无边黑暗吞没,她就在这个暖暖的屋子,好好的。“伊儿!”穆茗一个箭步
跑了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他从未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奋不顾身地奔向一个人。一只孤单的萤火虫,孤身飞越过黑暗的森林,想要寻找到的,只是另一只孤单的萤火虫。遇见星星没用,遇见月亮也没有用。突然其来的温热涌来,阮伊儿停止了思考。“哼!”大小姐和某个醋坛子近乎是同步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小嘴一撅。“怎么了?和上次一样,做了噩梦吗?”阮伊儿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握紧了他的手。正如多年以前,她握着蓝依的手不曾放开一样。“对,做了噩梦。”穆茗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真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两位姐姐相视一笑,很默契地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招呼他过来。穆茗松了口气,坐在了她们中间。穆紫薰递给她一罐啤酒,阮伊儿立马夺过,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草莓味的酸奶递给他。“他不爱喝酒的,嗝~”她说着,打了个酒嗝。“晚上肯定还没吃东西吧?多吃点。”大小姐将自己最喜欢的烤里脊肉都给了他。“谢谢姐姐,正好我也饿了。”三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看着动画片,倒也自在。“大小姐,我可不可以靠在你身上?”“我没意见啦,就是你二姐有意见。”穆紫薰嘿嘿一笑。阮伊儿轻轻哼了哼,没有说话。“我有点冷,你身上比较暖和。”穆茗瑟缩着,翻起了衣领。“不是开了暖气嘛,还冷啊。”穆紫薰说着,看了看他身旁的伊儿,立马就懂了,赶紧搂住他给他
取暖。伊儿很自觉地往边上退了点距离。“暖和了点吗?”穆紫薰将双臂绕在穆茗的脖子上,饱满的酥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一边挺暖和的,另一边还是很冷。”穆茗小声说道。“哈哈哈,没办法,雪糕她的体质就这样啊。”阮伊儿闻言,站起身坐到了穆紫薰的另一边。想了想,有些气不过,又从穆茗手里抢了一把烤里脊肉。“不过也有好处啦,等到夏天了,挤在雪糕床上睡觉,真的超级舒服,嘿嘿。”穆紫薰眼角捎着笑意,像狡黠的狐狸。“你要是和以前一样裸睡,还搂搂抱抱地,别怪我把你踹下去。”阮伊儿冷冷地道。“干嘛要说这个啊?我们家茗子会害羞的,脸都红了。”“才没有,我是喝酒上脸。”穆茗立马抓起啤酒灌了两口,引来两个姐姐一阵哄笑。宵夜结束之后,夜已渐深,三人坐在沙发上打着电玩。穆茗的八神庵被阮伊儿操纵的七枷社轻松击倒,让他不得不佩服伊儿的游戏天分。“唉,无敌是多么寂寞。”阮伊儿理了理冰蓝色的长发,幽幽一叹。“给我,姐姐教你玩,看我怎么打她。”穆紫薰从穆茗手中夺过手柄。“看好了!”七枷社和夏尔米的决斗开始,两人实力不分伯仲。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极其精妙的跑位,鬼神莫测的预判,还有丝滑流畅的连招。那连招几乎是只有电脑才能打出来的,毫无停滞感的操作。穆茗对她们的反应和手速感到很是震惊。“好厉害!”他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拳皇系列的游戏高手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
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们的实力,怕是要超过很多职业选手。“没什么奇怪的,我们俩从小就玩这个游戏。她是唯一一个能和我打的人。”阮伊儿说着,爆气一套连招,岩浆拳压起身,将夏尔米打得只剩下了血皮。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双方都只剩下了最后一点血,一触即死。穆紫薰浅浅一笑,手指灵巧地在手柄按键上划过。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夏尔米一手指天。“你怎么老用这一招?”阮伊儿蹙了蹙眉。这是夏尔米的隐藏必杀,命运之雷矢,赌命的技能。雷电很好运地击中了七枷社。“纳尼?”七枷社不甘地倒下。“ko!”“哈哈哈,你对欧皇一无所知!”穆紫薰放下手柄,捂着肚子开心地笑了起来。阮伊儿冷冷哼了哼,说来也是奇怪。她用夏尔米这个角色,放这个赌命的技能时,总是会打到自己。而穆紫薰玩的时候,几乎100%打到对面,这让她觉得很不爽。穆紫薰靠着运气击败了阮伊儿,笑吟吟地将手柄递给穆茗。“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了,茗子要不跟着我们一起睡吧?”这间房子被改造后,空间拓宽了很多,隔间还有卫生间和卧室。床铺很大,睡三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嗯?就在这里睡觉吗?”“对啊,我和你雪糕姐,经常来这里过夜的。”“伊儿介意吗?”穆茗看向阮伊儿。“睡觉的时候不要光着身子就好。”阮伊儿冷淡地道。“这个放心啦,我不喜欢裸睡的。”“那就好。”和两个姐姐一起睡觉嘛,穆茗感觉有
点怪怪的,但又有些亲切感。就像是小时候,和兄弟姐妹睡一个被窝的那种亲切感,这样说也不准确,毕竟现在的穆茗还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几个兄弟姐妹。虽说要考虑避嫌的问题,但此时的穆茗也没有多余的想法。三人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但说到一起睡觉,也只有纯纯的亲情,没有其他的成分在里面。就像是挤在一个被窝里的小奶猫一样。刚出生,软绵绵地,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他和两个姐姐的感情就是这样。以后会变成怎样不清楚,但至少现在是的。“愿意和姐姐一起睡觉吗?”穆紫薰搂着穆茗的肩膀,亲昵地有些过分。“嗯,愿意。”穆茗稍稍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答应了,就像在婚礼上回应着牧师的誓词。“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