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虽然是内急收治的,东西也是由内急医生取出。但不管怎么说,东西的所有权还是在病人手里。擅自“收藏”说不定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想要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祁镜的要求很简单,拿到东西,洗干净放进内急专门的杂物储物柜里。不管高健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只要别让内急难做就行了。
时间限定在手术开始之前,一旦手术开始,这件事儿就当作废。
如果只是想要知道病人的诊断,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以高健在外科实习时的盛誉,只要肯问,手术后自然就会有人告诉他。
比起诊断,他更想知道祁镜做出这个判断的理由。
为什么要突然给裴红鹰做腹部ct?
难道真的只是灵光一现?
那为什么会突然发现icu这位过敏病人的过敏源?
难道又是灵光一现?
还有误吸了小口哨的小男孩,症状只有间歇性的轻微咳嗽,还是作为家属出现在大众面前,他凭什么能一眼判断出这个孩子有问题,然后做出改变接诊的决定?
这总不见得又是灵光一现吧......
灵光一现很有可能,可这才两天功夫,都现三四次了。高健就在诊疗室,根本跟不上他跳跃的思路,想要在内急学到真本事,这件事儿他必须弄明白。
离开离开ct室后直接回到了内急诊疗室,脸色凝重得就像被糊了圈浆糊。
在桌边站了一小会儿,看了眼icu那位过敏病人的病历,便起身走到窗边。
方小黎见他才出去没多久就跑了回来,再回头看到了他那张脸,以为裴红鹰出了什么事儿:“那个去ct室的yuenan人怎么样了?”
高健依然看着窗外,问题虽然听进了他的耳朵里,但没多少心思去回答:“没怎么样。”
“你看什么呢,看那么出神?”方小黎见他这样,放下笔凑了上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笑出了声,“哈哈,我们高大才子情窦初开了?原来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瞎说什么呢?”
高健听了这句话脸更僵了,叹了口气,眼里只有那位30来岁略显疲累的少妇:“她就是那病人的老婆吧?”
“是啊。”方小黎摇摇头,感慨道,“你刚才一直在洗手大概没看见,这家属来了以后竟然比和她谈话的纪老师还冷静。所有处理方法都不需要解释,就连看了那东西她也没多大反应。”
“没反应......习惯了?”高健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那我问她要回这个东西,应该不至于太尴尬咯。”
“什么东西?”
“就那个......”高健欲言又止,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仅仅数秒,刚才帮忙治疗的所有步骤就像走马灯一样又在他脑子里自动过了一遍。
见他的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方小黎意识到了是什么东西。
她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老碰到这种事情,感觉自己的社会经验正呈几何级数增长。所以比起昨天见的那个大场面,她现在虽然有些惊讶但似乎镇定了许多,脸上也没有血液上涌的感觉。
“你要那东西干嘛?”
“是祁镜......祁学长让我把那个东西给要过来。”
高健也很无奈。
病人刚摆脱过敏源,经历了足足三次抢救,还一次比一次凶险,暂时没法脱离昏迷。这时候东西肯定由家属交代为保管,也就是刚到医院完成病危谈话的病人老婆。
“我也没办法,听祁学长说是王主任要收藏......”高健脑子很乱,但时间却在一分一秒流逝,“不行,不能犹豫,得速战速决。我本来就参与了抢救,更是抢救主力中的主力,交涉起来应该更有优势......对!要自信!”
自言自语说了一通,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诊疗室。
“是王主任要的,王主任要收藏?王主任竟然对这东西感兴趣?”
方小黎皱了皱眉头,饶有意味地回头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紫砂壶。这一看倒是正巧和迈步进门的王廷的眼神对在了一起,顿时一股恶寒从她身后猛地袭来。
“王......王主任......王主任好!”
王廷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嘬了口茶,看起了病历记录册:“怎么咋咋呼呼的?有事?”
“没,没事!”
方小黎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抄起处方单和自己管的那叠记录册,一溜烟跑去了隔壁休息室:“我去隔壁抄方去!”
王廷皱了皱眉头,不过马上想起了祁镜给她起的外号:“还真是个疯丫头,做事都是风风火火的。”
......
崔玉宏上午十点接到祁镜的电话,十点十分自行确认了裴红鹰的ct片,十点一刻打给手术室与自家主任辛程简单交流了几句。十一点半,辛程结束手术亲自下到内急看了眼病人,又复查了一遍ct。
“既然李智勇都说是脓肿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辛程站了一上午,搬了把椅子坐下,笑呵呵地说道,“现在就去和家属谈话,拿到住院单就拉去手术室,我来主刀吧。”
“辛老师,你腿脚不好,我来。”崔玉宏拍了拍胸脯,对这个病人非常感兴趣。
辛程又重审了一遍ct,觉得没什么不妥后,这才点点头:“你可得上点心,别犯丢三落四的老毛病。不然......”
“不然就再闭关三个月!”
手术时间很快定下,家属带来了一位业内人士,所以崔玉宏的谈话才刚开了个头,几份单子就都被填完了。而在此时,坐在角落里的祁镜却对高健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你就这么问她要?”
“那倒不是......”高健尴尬地摇摇头,“最后临门一脚的时候我放弃了。”
“放弃了?”祁镜叹了口气。
这家伙平时高冷的不行,看上去事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真到了要用他的时候却发现不堪大用。或许就是因为心里那道坎吧,让他在做一些事的时候表现得非常拘谨。
虽然医学基础比胡东升强一些,临场反应也不比他弱,但在医学以外的方面确实差了很多。
“算了,住院押金都付了,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祁镜看向高健,“这件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吧。”
听到这句话,高健忽然又有了动力:“要不我现在再去要一次。”
“不用了。”祁镜起身走到橱柜面前,拉开了底部抽屉,“东西半小时前就已经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