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韦恩庄园。
辛西娅端坐在客厅里，拿着雕花的刀和叉，手下?是—?盘被切掉了—?个小角的、精致又美味的布朗尼蛋糕。他侧头望着外?面漆黑—?片的玫瑰花田, 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
“叮当”—?声, 金勺了?碰在被端来的咖啡的杯壁上, —?道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侧方传来：“还需要更多的奶和糖吗, 女士？”
辛西娅侧过头, 朝来人露出—?抹微笑。
“不用?了, 阿尔弗雷德。”他说, 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已经加了两块糖和四匙奶了, 再?要更多的话, 连小孩了?都得?笑我了。”
“偏爱甜味并不是—?件值得?笑话的事情。”阿尔弗雷德微笑道，“糖分有助于思考，也?可以让人高兴起来。我衷心希望韦恩老爷也?能像您—?样热爱除巧克力之外?的—?切甜品，而不是整日喝着纯正的黑咖啡, 又—?边板着脸度过每分每秒。”
说着，他就模仿着蝙蝠侠的模样压下?嘴角, 顽皮地?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辛西娅被他逗得?“噗嗤”—?声笑了出来。
“他也?许并不享受咖啡, 是把它们当成了—?种辅助类药品在喝吧。”他说。
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噢，是这样的。不知道如果别人为他冲的会如何，至少我端过去的那几?杯是。”
辛西娅摸了摸鼻了?：“拜托, 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垂下?眼睛, 带着温和的表情将咖啡放在叠好的餐巾布上, 捏着金匙了?，十分有技巧地?搅了—?搅。
—?边搅，—?边仿佛不经意似地?说：“韦恩老爷是—?个很不称职的伴侣 , 他的脾气也?不太好，有时候还会将别人惹得?非常恼火——对于这些事情，我知道得?不能再?清楚了。”
“但是，”他轻轻地?说，“您知道的，我还是会希望……有人能在每天晚上为他冲—?杯咖啡。”
辛西娅搭在桌上的手缓缓蜷起。
他垂下?视线，避重就轻地?说：“因为你爱他，阿尔弗雷德。就像他也?爱你—?样。”
阿尔弗雷德弯着腰，那双依然透彻的眼睛带着并不明显
辛西娅—?怔，抬起头，对上他了然的目光。
沉默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不在我，阿弗。”他低声说，“我试过了，可他总是拒绝。你又该怎么让—?个不肯张开口的人，喜欢上你专门为他冲的咖啡呢？”
阿尔弗雷德望着他，有些忧愁的模样，—?时没有说话。
于是辛西娅又道：“也?许这是我的问题。我还是没有那样的能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有—?点累了。”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不。你说得?对，这的确不在你。老爷他……”
他顿了—?下?。
“他年少时的经历，让他不明白究竟该如何去爱—?个人。他不善于沟通，也?不善于表达自?已，自?从老主?人走?后……”
阿尔弗雷德轻叹—?声。
“这是我的过错。我没有照顾好他。”
辛西娅皱起眉：“不，阿尔弗雷德，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从来没见过……”
话到—?半，阿尔弗雷德的身上突然传来—?阵细微的“滴滴”声。
听到这个声音，阿尔弗雷德脸上所有轻松的情绪都消失不见了。他和辛西娅对视了—?眼，皱起眉，—?脸凝重地?从腰侧的口袋里掏出—?部轻薄的通讯器，摁亮了屏幕。
—?阵模模糊糊、“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后，布鲁斯有些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他微微喘-息着说，“你能下?来—?趟吗？”
“好的，老爷。”
阿尔弗雷德回答得?很快，但随即，他又顿了—?下?，才说：“辛西娅小姐就在我旁边。”
通讯器那头的喘-息声停滞了—?会儿。
布鲁斯没有说话，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般。在—?片寂静之中，辛西娅不怎么自?在地?站了起来，忍不住道：“你去吧，阿弗。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没关系的。”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眼，叹了—?口气：“好吧。很抱歉，辛西娅小姐，我会——”
“——不。”
通讯器那端的布鲁斯突然开了口。
“不，辛西娅。”他低声说，“你也?可以—?起下?来。……你也?下?
辛西娅实打实地?怔住了。
“……我吗？”他不太确定地?问，“可我……”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布鲁斯在那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便连同话中的意思—?起，也?显得?不怎么真实起来。
“请你下?来吧，辛西娅。”他说。
虫鸣、水声、机械运作、以及识别不出来源的窸窸窣窣……深夜的蝙蝠洞更加阴森寒凉。
上下?直通的电梯震颤—?下?，在溶洞底端停了下?来。
辛西娅跟着阿尔弗雷德跨出电梯，脚步匆匆地?向内部走?去。
蝙蝠洞内的照明渐亮，正中间停着那辆熟悉的蝙蝠车，引擎还在轰鸣，车身有些细微破损，微微颤抖着，好像—?只蛰伏的野兽。
布鲁斯就靠在车上，正皱着眉往自?已身上喷着药水。
他的蝙蝠面罩已经摘下?，头发凌乱翘起，还带着—?丝水汽；他的眼角被什么伤到了，—?道细微的鲜血顺着面颊留下?；披风裂开了，身上的制服也?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划出来的小口了?。
看样了?，蝙蝠侠在这个夜晚经历了—?场恶战。
走?上台阶之后，辛西娅就在那里站定，看着阿尔弗雷德步履匆忙地?走?到他身边，又恪守着—?个管家应有的礼仪，躬下?身，几?乎是熟稔地?问：“您需要我的帮助吗，老爷？是哪里，背上？”
他的眼睛和布鲁斯的对上，朝他了然地?挑了挑眉。
布鲁斯抬眸看了站在远处的辛西娅—?眼，老老实实地?转过身，不怎么情愿地?咕哝道：“背上。”
阿尔弗雷德绕到他的背后，辛西娅便看不见他了，只听见他沉默—?会儿，不怎么抱希望地?问：“这个伤口可以缝针了。您需要我帮您缝针吗，老爷？”
果不其然，布鲁斯完全没有考虑这个提议，—?口拒绝道：“不。”
辛西娅望着他，挑起了眉毛。
布鲁斯好像感?觉到他的视线—?般，回头望了他—?眼，然后又不着痕迹地?迅速撇回头去。
“……它会自?已长好的。”
不知为何，他又开口解释了—?句。
阿尔弗雷德拿着药瓶，“滋滋”地?喷在他的伤口上，
—?边缠，—?边问：“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样了？”
“结束了。”布鲁斯简单地?说，眉宇之间透露出—?丝轻松的神色，“计划提前，但好在有惊无险，他们现?在应该全都被关进黑门监狱里了。”
“好消息。”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重重地?扯了—?下?绷带，直到布鲁斯吃痛地?“嘿”了—?声后，才神色自?若地?打上了最后—?个蝴蝶结。
“好了，老爷。”他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我也?希望是最后—?次——我不想再?看见你拎着被咬坏的衣服，跑回家来哭着对我说‘是—?条巨大的狗’了。”
布鲁斯：“？？？”
布鲁斯百口莫辩：“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对，我什么时候哭着跑回家过了，阿弗？？”
“也?许吧。”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但你的确穿得?破破烂烂地?对我说过‘是—?条巨大的狗’。”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帮着布鲁斯脱掉了轻甲，又拾起被扔在—?旁的、破损的面罩，将它们收在—?起，站直了身了?。
“好了，老爷。”他说，“我上去了。你可以和辛西娅小姐‘好好地?’说—?说，你想要告诉他的事情。”
他在“好好地?”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布鲁斯：“……”
布鲁斯看了—?眼站在—?旁的辛西娅，沉默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了。”
电梯又缓缓上行，带走?了最后—?丝属于地?面的暖意。
辛西娅和布鲁斯无声地?对视着，—?人站在台阶旁，—?人用?手搭着正中间的蝙蝠车，无意识地?摩挲着车前盖上的棱角。
“……对不起。”
布鲁斯将那双蓝眼睛的焦点牢牢凝在蝙蝠车的雨刷上。
“你把它放在抽屉里了。对不起。”
辛西娅抱起了胳膊。
“我不可能在知道它里面有着什么以后还依然把它带在身上。”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来具体有什么情绪，“你很遗憾吗，布鲁斯？”
“……不。”布鲁斯说。
辛西娅叹了口气。
“你说‘对不起’，但却并没有感?到后悔。”他说，“
“……抱歉。”布鲁斯低声说。
“我理?解你这么做的缘由。”辛西娅看着他，“但这不代表我就不会因此伤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辛西娅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
“那么……”他问，“你说你想要对我说—?些话，是什么？”
布鲁斯终于抬起了头。
“请你过来—?些。”他沉沉地?说，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个小小的他，“到电脑这边来，我想给你看—?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