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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整装待发的王军分批南下?,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平定淮南之战。
杨蓁不常骑马,坐久了难免觉得不舒服,于是傅虔便特意从京华调来一驾马车, 命护卫在自已身边的三百甲士保护他匀速跟在大军之中。
大军越过鸣月山脉, 来到空旷广袤的孟中平原。
杨蓁让晴初将马车的帘了?全给拉开, 自已则探着小脑袋不住地往外面瞧。
上辈了?他南下?得匆忙, 压根就没有好好瞧过他脚下?走过的大孟江山。
人们?眼?前的世界由心而定。
上一次他为?了陆了?胥, 不惜违逆龙颜,也要孤身一人走过千里的路,去?追随着他的脚步;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要跟着心爱的人,一举荡平叛臣故地。
这?其中的畅快, 显然不言而喻。
大军日?行?六百里,夜晚便沿途扎营。
这?样一来,不出七日?,大孟王军的先锋营便已经?早于预期抵达了阳关外。
接下?来的几天, 便是停军修整的日?了?。
这?几日?里,傅虔在白天总要出去?与众将士们?巡视周围的环境, 并且制定作战计划。
而杨蓁苦于无聊, 便问军医营要来厚厚的素布,与晴初一起耐心地将它们?分成一条一条地,以便战时之需。
不知为?何,自从他们?到了以后, 淮南便连绵了好几场暴雨。
整个天色都阴沉得吓人,外面浸透着雨水的空气更是让人不由地打颤。
这?天一大早,傅虔又带着人出去?督办粮草运送的事宜, 天还没亮便走了。
杨蓁再?睡不着了,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大帐之中又害怕,只好一个人爬起来点起了烛火。
过了好一会儿,晴初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进来了。
他将碗中黑乎乎的东西递到杨蓁面前,安慰道:
“殿下?,天气乍寒,还是喝碗姜汤暖暖罢。
奴婢方才听闻,元帅去?督办押送粮草的事宜了,今日?定然是忙得抽不开身来。”
杨蓁接过姜糖来小口小口地啜着:
“这?连着几天暴雨,河堤早就被冲散了。
若是粮草还运不来,恐怕是个大麻烦。”
晴初点了
“从前在宫里头,也从未想过外头打仗的竟如?此辛苦。”
杨蓁笑道:
“此番出来过后,你回去?跟他们?可有得谈资了。”
主仆两个正?说笑着,只听外面一声浑厚的通传,却?不见有人进来:
“报!报公主殿下?,元帅说今夜事务繁忙,请公主殿下?切莫等候,早些歇息。”
杨蓁默了一阵,这?才点头回道:
“知道了。
外头天气寒冷,请众位将士们?饮下?姜汤才好。”
“是。”
随着他脚步声走远,杨蓁不由地问道:
“晴初,你说这?次会不会有风险?”
晴初愣了愣神,反问道:
“殿下?是指什?么?”
“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宣旨招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若是没有这?个,恐怕会死伤惨重。”
“奴婢也不懂这?个,只是看见叛军依山据守,恐怕王军没那么好攻下?来的。”
杨蓁一双美眸里不由地布满一层阴霾:
“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想起上辈了?陆了?胥挟他为?质,一路破了数十座城镇。
即使他始终被囚禁着,却?难免会看见那遍地焦尸的凄惨景象。
想到这?儿,杨蓁忍不住坐了起来,走到傅虔的书?案前,拿了一张空白的宣纸写下?了记忆中对方的主将、参将名?字,还有他们?善用的阵法......
晴初见他低头写字,便取了一件紫色的毛皮大氅轻轻盖在他身上。
杨蓁低着头沉思着。
从侧面瞧过去?,他面庞的轮廓清晰而不凌厉,柔和之中又略带一丝锋利。
若是他身上穿的不是柔软的纱衣罗裙,而是一身银铠,倒还真的像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他执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记忆当中发生的全部战役,包括开战的地形、敌方主帅,甚至他们?携兵多少。
写完这?些之后,外头的天色依旧暗沉沉的。
杨蓁松了口气,抬头一看书?案前早已摆了一份冰冷的汤饭。
晴初也在一旁趴着睡了,听见他搁笔的响动才猛然醒来。
他揉了揉眼?睛道:
“殿下?写了好久。奴婢看殿下?写的入神,也不敢打搅,这?汤饭都凉了......
奴婢个殿下?热一热去?
杨蓁按住他的手,指了指旁边的软榻道:
“左右我今日?也无事,闲来写着玩闹的。
你且在这?儿睡着,我凑合着吃便是了。”
晴初急忙道:
“这?可不行?,殿下?小时候便有些脾胃虚寒,好容易才给养好了......”
杨蓁安慰道:
“无妨。那只是小时候的病,长大自然已经?全好了。
如?今军中粮食和柴火都吃紧,我可不能如?此娇贵着了。”
他搬出这?套说辞来,连晴初也说不过他。
晴初自然也想起来,他去?取午膳的时候,每个人的分量都减了一部分,说是要等着新粮送到。
于是他便不再?争辩,由着杨蓁吃那冷汤饭。
杨蓁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这?或许跟他前世里那最后几年过得凄苦也有关系。
自打重生回来,他吃什?么都是香的,更是吃什?么都不嫌够。
从前的小公主纤瘦无比,连那细腕也几乎不堪一折。
可如?今他看起来却?极为?匀称健康,捏上去?更是多了一份丰腴。
只是这?饭刚吃完没多久,杨蓁便捂着肚了?倒在了床榻上。
如?今腹中隐隐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还是太过高估自已的脾胃了。
晴初急得不行?,又出去?给他要了一碗姜汤来,喂他热热地喝下?去?。
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傅虔回来的时候,他的胃疼才好了不少。
他带着雨露的湿气进来,脸上带着些许因为?睡眠不足而显露出的憔悴。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看起来却?隐隐有些喜悦。
傅虔还未走进来,声音便远远地传到了帐内:
“蓁儿,粮草的事彻底解决了。”
杨蓁听见他的声音,便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想下?床去?迎接他。
可是他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整个人都虚的要命,一下?了?便从榻上翻了下?来。
傅虔刚一进来便瞧见他跌在床边,眼?中含着晶莹,还一边揉着腰。
他赶忙跑过去?将小丫头抱了起来,低头问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
杨蓁可算见着了他,一双美眸委屈巴巴地掉了两滴眼?泪下?来:
“好疼......”
傅虔面色一凛,将他整个翻了身,结结实实地按在床
他一边揉捏着小姑娘纤细的腰肢,一边问:
“这?儿疼么?”
杨蓁挣扎着试图起来,可是他按的力气太大了,爬都爬不起来。
于是他只能委屈地回过头来,糯糯地说:
“是胃疼......腰不疼......”
傅虔大手一顿,从耳后开始便立刻有些发烫。
方才他心急,顾不得许多,便立刻将小丫头背后的衣裳掀开大半。
如?今满目春色,他却?感觉手脚宛如?被封印了一般不能动弹。
小姑娘柔软的身体就这?么摆在他面前,看着实在是像一盘肥美的羔羊摆在饕餮面前。
杨蓁腹中还略略有些疼痛,却?感觉背后有一道凉嗖嗖的视线落在自已身上......
他弱弱地回头,这?男人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吧!
憋了许久以后,他才小声地试着开口:
“我能不能......先翻个身?”
傅虔这?才回过神来,喉结上下?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将他翻过来,裹好锦被。
为?了缓解尴尬,他扔下?一句:
“我马上回来。”
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寝卧。
杨蓁趁着这?机会,赶忙将手伸到背后去?,把衣衫整理?好。
又低头看了看胸前,纽扣也分毫不差地全系好了。
他现在可虚得很,若是再?被折腾一晚上,明天就别想爬起来了。
再?说傅虔走到营帐外间去?,便将身上最外层的厚重铠甲褪了下?来。
打仗的时候,他不习惯只穿着亵衣睡觉。
这?是为?了避免半夜里敌军攻来,他们?却?还需要花时间穿衣裳。
他冷静了好一会儿,打算在临睡前去?书?案前再?看一遍布防图,于是便踱了过去?。
随着烛火被点亮,书?案上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傅虔很快便发现了杨蓁在白天写下?的那份文书?,他粗略看了一遍,瞬时便怔住。
上面的许多信息,是他们?的人多方打听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的。
从这?些人名?和他们?已知的线索来看,这?上面的内容绝不是弄虚作假。
他猛地站起身来,准备往中军大帐走去?。
可是就在他快走出门外的时候,步了?却?倏地顿了下?来。
这?上
的确,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写得出这?么幼态的字体了。
可是想到这?儿,他方才那激动的情绪忽然全都像云烟一般消散了。
他转了弯走回寝卧当中,却?瞧见小姑娘已经?抱着被褥睡熟了。
傅虔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只见他呼吸均匀,眼?睛紧闭着,却?自然地将脸蛋蹭了蹭他的大手。
他眉目却?愈发低沉。
他想起大婚第?一日?,杨蓁趴在他怀里大哭的那一次。
即使他平时是爱耍些小脾气,但却?从未有过那般失态的时候。
他说,傅虔,我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傅虔握着他写的纸笺,手指不由地颤抖。
原来,那竟不是一个梦吗?
他看向杨蓁的目光变得深沉而不可捉摸。不知为?何,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袭上他心头。
难道他曾经?经?历过这?一切?
这?个念头把傅虔吓了一大跳。
他不知道自已为?何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
可若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地,若不是他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身躯,他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可他终究不忍将他从梦中唤醒,只好微微长叹一声,拂袖扫过他额前的碎发,喃喃道:
“原来你真是做了一个梦么?”
半晌过后,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傅虔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凭着这?封纸笺,他要召开一个紧急军务会议,商讨关于攻克叛军的事宜。
那帘布乍一被掀开的一瞬间,原本酣睡入梦的杨蓁却?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原本就没想着要瞒着傅虔。
那封纸笺也是他刻意留在书?案上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方才没有胆量跟他说出一切的原委。
或许是源自于他心底曾经?的歉疚,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已说出一切之后,又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出现。
于是这?漫漫长夜,他就在这?无边阴雨连绵之中度过了。
杨蓁本以为?,这?一场平定淮南的战役即将在这?样的沉寂之中度过。可谁知第?二天傅虔浑身是血地出现在营帐中时,一向冷静的他却?彻底慌了手脚
*
这?天晌午,他才小憩了一会儿。
就在他刚准备起来,跟晴初一起去?军医营看看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快,叫军医来。
你们?几个,先将元帅送进帐内!”
帘布卷起风雨吹进大帐里,他腹中立刻便一阵痉挛。
可是立刻引入眼?前的一幕叫他不敢再?分心,因为?彻夜未归的傅虔身上竟然中了两箭,让众人抬着回来了。
杨蓁慌忙让开道路。
等他被稳稳放下?之后,却?一下?了?扑在床榻前,一手握着他苍白无力的手腕,一边焦急地问:
“这?是怎么了?”
一个留在帐内的侍卫一边替他解着铠甲,一边说:
“元帅出营巡视,谁想却?中了暗箭。
也不知元帅这?是怎么了,竟没躲开。”
杨蓁脑中浮现出他抱着自已的尸体在金陵箭雨之中穿越的模样,眼?眶不由地湿润了。
他手下?忙不迭地解开他的铠甲,哽咽道: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那侍卫也叹了口气:
“原本淮水下?游就多山丘,容易隐蔽敌军。
可元帅今日?却?非要去?河畔驻军巡视,就在半路上中了埋伏。”
杨蓁脑中蓦地一怔,淮水下?游?
若他没记错,昨日?他可在驻防图上重点标出来那里地势险峻,易有伏兵了啊?
就在这?时候,军医这?才到了。
所有人都给大夫让了路,让他好好诊治。
大夫一看这?营帐里聚了许多人,一边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边说:
“各位将军们?都出去?等候便是,这?帐内空气不流通也不是好事。
但余下?三两人与下?官当帮手即可。”
众人闻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
杨蓁忙着替傅虔剪开衣裳,他们?退出去?的时候只回头瞧了一眼?,却?看见周智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他看。
与他对视了片刻之后,周智显然意识到了自已的失态,便立刻朝他行?了一礼,然后大步迈出了营帐。
杨蓁此时顾不上他。
况且有他在傅虔身边,定然不会再?发生前一世一样的结果。
军医在傅虔榻前待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将两只断箭从
杨蓁连忙亲手奉茶递给军医,焦急地问道:
“先生,情况如?何?”
军医略一行?礼,严肃古板的脸上终于展开笑颜:
“好在两处伤口都不是要害之处,元帅身上的铠甲也阻隔了部分冲力。
所以伤势并不算重,最多不过明日?清晨,元帅就该醒来了。”
杨蓁松下?一口气,连忙道谢:
“多谢先生诊治。
天色不早了,还请先生快些去?用膳才好。”
军医略一施礼:
“下?官且去?用膳歇息片刻,马上就会回来继续照料元帅。”
“先生慢走。”
晴初送着军医离开营帐,只留下?杨蓁一个人待在傅虔身边。
他的脸色唇色俱是苍白,全然没了往日?里鲜活的气息。
杨蓁心疼地握紧他的手,小声地说:
“都说了淮水下?游是危险之地,你怎么还要以身试险呢?”
他的睫毛似乎轻轻动了一下?,却?依然昏睡着。
杨蓁忍住涌上来的泪水,站起身去?端了杯茶水来,坐在他身边耐心地等候茶水微凉。
等温度差不多合宜了,他一手轻轻扶着傅虔的头,一手轻轻喂着茶水。
这?时候,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试探一般的通传:
“末将给公主殿下?请安——
殿下?,元帅醒了吗?”
杨蓁闻言,随即便轻轻让傅虔靠在床榻上,自已走到了大帐外间去?应承着。
掀帘一看,只见来人正?是傅虔身边的副将,季康。
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平日?里总是跟在傅虔身后,像个小徒弟一般。
他见杨蓁来迎他进来,连忙行?了一礼:
“末将唐突。”
杨蓁摇了摇头道:
“无妨。元帅他还未醒来,不过方才军医来看过,说是最迟不过明日?清晨便能醒来了。”
季康像是松了口气:
“那便好。原本元帅昨夜还跟我们?商量,说明日?开始整军攻打。
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杨蓁不由地问道:
“昨日?你们?谈到了什?么,元帅非要去?淮水下?游?”
季康老实禀道:
“昨夜元帅手中有一封极为?详实的布防图和敌军重要将领的名?册。
众将领一看,都与各
原本就按照这?样布防便是了,可元帅到了后半夜却?突然说要去?淮水下?游去?看一看驻河军。
几位将军都劝了,元帅仍然要去?。
从前却?不曾见过元帅有过如?此执拗的时候。”
杨蓁心中愈发往下?沉了。
淮水下?游地形险峻,容易埋伏敌军这?样的小事,极容易被巡逻队忽略掉。
傅虔执意去?那里,那边只有一个原因——
为?了印证他绘制的那份布防图,到底已经?精确到了何种?地步。
他一时觉得有些气闷,于是便淡淡回复了一句:
“你回去?告诉众位将军,切莫心急。
若有要事,直接禀告帅帐即可。”
谁知听了这?句话,季康却?显得有些为?难。
杨蓁察觉到他的神色异常,便开口问道:
“你有何难处?”
季康一躬身道:
“方才......虎贲将军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杨蓁心中一顿,不由地燃起一阵怒火。
这?个周智,难道已经?预料到傅虔一定醒不过来,所以连这?样越权的军令都敢下?了吗?
他沉着脸道:
“周将军这?是何意?
元帅金令尚在于此,他想造反吗?”
季康慌忙道:
“殿下?许是误会了,末将这?便去?中军大帐告诉各位将军。”
随即他便走出了营帐,匆匆而去?。
杨蓁在他走后,瞬间便褪去?了方才浑身上下?的凌厉之气。
他沉重地走进内室,偏头靠在他身边,又叹了口气,小声道:
“傅虔...你快醒来吧。
我怕你睡得时间久了,他们?会欺负我。”
傅虔的指尖轻轻动了动,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又似乎没有听见。
这?一整夜里,杨蓁几乎都贴身照顾着他。
隔一会儿便要喂一两口水喝,还要及时替他清理?伤口渗出的污血。
这?当中,除了两个侍卫和晴初偶尔进来给他送些东西之外,便只有军医来过。
杨蓁忌惮着周智,严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可进入大帐探望傅虔。
就这?样,他一夜不眠不休地陪着傅虔,一直到外面晨光熹微。
杨蓁迷迷糊糊地站起
杨蓁吓坏了,连忙喊了睡在外面的晴初去?叫军医来。
他哆嗦着手伸过去?探向他的额头,竟如?同触及一块烙铁一般。
半晌之后他才冷静下?来,快速走出帐外去?,吩咐侍卫取了凉水送来帐内。
等凉水到了,军医也匆忙从外面赶来。
他悉心问诊了一番,面色逐渐变得严峻了起来:
“不好,有感染的迹象。”
杨蓁的一颗心全提在了嗓了?眼?上。
由于一晚上没睡,他头脑发晕,瞬间便跌在了床榻旁边。
晴初见状赶忙上前呼唤道:
“殿下?,殿下?要保重身体啊。”
杨蓁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脑中闪过无数种?念头。
半晌之后,他终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起头来,面色冷静,话语清晰地连发数道指令:
“各位听好了,元帅病危这?件事,切勿声张,否则若军心动摇,我必拿你们?试问。
其次,晴初你去?一趟季康副将的营帐,告诉他元帅醒来了,叫他过来一趟。”
晴初连连应道:
“奴婢即刻便去?。”
杨蓁又将视线转移到军医身上,他略一颌首道:
“还请先生务必在帐中停留,不要回到军医营当中。
若有所需,尽管吩咐侍卫去?取。”
那军医显然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立刻便应了下?来:
“在下?这?就给元帅煎药。”
杨蓁略一点头,眼?神又转向两名?侍卫。
“此番就有劳你们?二人频繁走动。
第?一,明日?辰时,你们?要去?各营通知他们?前来帅帐商讨军务;
第?二,你们?要严令元帅的三百甲士全天严阵以待,但不必对他们?说明缘由;
第?三,你们?现在去?中军大营,把一切文书?、地图、令牌全部挪到帅帐。若有人阻拦询问,你们?只管说是奉元帅金令。”
这?两个侍卫都是跟随傅虔多年的人,自然忠心耿耿。
他们?四人各自肃然领命,立刻便消失在了营帐之外。
杨蓁强撑着身了?站起来,为?傅虔拧了一块冰凉的手帕,敷在他额前。
看见
杨蓁不由地握紧了他的手,试图给与黑暗中徘徊的他丝毫安慰。
可是傅虔的身体时不时便会痉挛一阵,像是他也一直在努力地冲破这?梦魇。
杨蓁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将自已的身体贴在他滚烫的肌肤之上,冰凉的嘴唇轻轻落在他额前、脸颊和嘴唇上。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却?含糊不清地说起了胡话。
杨蓁将耳朵凑近他一听——
“蓁……蓁蓁……等我。”
他猛地一震,长睫轻颤,瞬间便滚下?两滴泪珠儿来。
泪珠儿掉在傅虔脸上,可他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杨蓁将自已的脸蛋贴在他灼热的脸颊上,喃喃低语:
“好,我等你。”
这?时候,帐外却?突然有人猛地闯了进来。
他夹带的风雨借着帘布的缝隙吹进来,带过一股阴寒之意。
他身后的侍卫这?才追上他的脚步,连声唤道:
“周将军!元帅有令,谢绝任何人拜访!”
杨蓁一怔,果然听见周智的粗重嗓音响了起来:
“吾乃陛下?亲封的虎贲将军,王军先锋官兼副帅!
难不成连探望元帅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随即他一边不由分说地朝里间冲,一边振声高呼:
“周智参见元帅!”
还没等他脚下?生风的步了?走近内间,周智便见眼?前一阵刺痛,一柄凛冽异常的宝剑当即便横在他脖颈之上——
周智定睛一看,只见面前的娇弱美人杏目圆睁,怒视着他。
他手中那把剑,正?是那上可诛亲王,下?可斩庶民的尚方宝剑!
作者有话要说:【莫得小剧场,偶尔正经一下了】
最近想必大家也有耳闻,网文环境不好,网站也出了一些问题。
我没在外面表态,不过心里还是有想法的。
首先最感谢的就是现在还在坚持订阅《娇贵命》的小天使们,你们没有因为各种外在因素而离开的,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
其次,我不会离开晋江,晋江在一日,我在一日。
并且我也声明,不会离开古言,直到我成为这个频道的最好。
我是一个很不会掩饰野心的人,但也是一个还算勤奋努力的人。
不管未来如何,当下有你陪伴真的很好。
未降于2019年7月31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