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竹林中很早就传来了嘈杂的响动。
那是清水泉她们一行人在忙活着砍伐竹子的声音。此外还伴随着老胡和卢修的吆喝,以及那头母熊几乎快要断气一般的气喘吁吁。
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去了船坞的地窖那里,而现在也已经是搬着巨大的木头开始向营地转移。
说是搬,其实主要就是靠着母熊这个苦力在一路的拖拽。
老胡在木头上刮出了一圈凹槽,然后用绳子牢牢地将之捆缚住,另一头就栓在了母熊的身上。母熊就是再聪明,也没有进化到能够自己用爪子解开绳结的地步,再加上卢修他们晓之以威,诱之以利的,它也只能是这么吭哧吭哧的卖起苦力来。
而别说,有这么一头五六百公斤的大熊打下手,到底是和他们自己上手的感觉不一样。要是他们自己上手,虽然说按他们这身体素质,一个能顶三。但想要搬动这种水缸一样粗,最少也是五六米长的原木,也绝对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一个不小心的,说不定还会闹出工伤。
而有了这头熊就不一样了。根本不用他们去肩抬手扛,只用一边驱赶着母熊前进,一边往木头的地下铺垫一层竹子,就足以轻松的拖动着整根原木前进。
想来这也该是原木运输的正确做法,那些老秦人们十有八九也是利用牲畜来运输这些木头的才对。不然,这么大的木头想要从这么一个地窖里进进出出的,可不会是那么的容易。
花了大半个上午的时间,两人一熊一共从地窖里搬出了三根杉木的原料。这并不是全部,地窖中保存的木头比老胡料想中的还要完好一些,他们只不过是从其中优中选优的,挑出了三根品相最好的木料。
至于为什么是三根,而不是更多。这一方面是运完了三根木头,母熊就像是断了气一样的一头栽倒在地上,舌头耷拉老长的任凭你威逼利诱都不肯再动一下。另一方面也是,三根巨大的杉木,也足以支撑起这么一艘筏子的制造了。
三根放置已久的杉木浮力惊人,哪怕说再加上几个人的分量也足以支撑。这一点,老胡他们已经是在河边验证过了一遍。而在
确认了这个结果之后,他们也是大刀阔斧的开始了后续的动作。
先是将原木从中间凿开,将其变成半圆形的两截。
这并不是个轻松的工作,尤其是他们并没有锯子这样专业工具的前提之下。不过,卢修他们手中的大剑和利斧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关键性的作用。尤其是那把大剑,它的锋利简直是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
之前卢修就对此感觉到了奇怪,因为即便是作为一把钢铁兵刃,这把大剑能够如穿腐土一般的洞穿坚硬的石质地板,这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离谱了一些。抛开电影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神兵利器不提,放在现实世界中,怕就是那些特种合金都很难做到这样的一个地步。这当然会让他感到诧异。
不过,即便说是再怎么诧异。当其能手起刀落的直接斫开坚韧的木质,将大半个剑身都埋入到原木当中的时候,再大的诧异也变作了惊喜。
原本需要花费大力气才能解决的问题在这把神兵利器的配合之下,直接成了一个简单的活计。只需要卢修这么一路笔直的在原木身上开凿出裂隙,老胡那边再把削好的竹片一点点的嵌入其中。最后,再用斧头那么一个接着一个的敲打这些竹片。
在内应力的作用之下,根本不需要费太多的功夫,原木就直接被嵌在身体里的竹片撑涨的、从当中分裂了开来。虽然说未必会有木锯锯下来的那么平整,但充当筏子的底部枕木却也是足够了。
至此,筏子最关键的一步,如何让筏子浮起来也算是有了个坚持的基础。而剩下的,也就是在这个基础上作出填充而已。
将筏好的竹子紧实的捆扎在一起,然后再嵌入到已经事先挖好凹槽的原木里。剩下唯一的工作也就是用绳子把竹子和原木死死的捆扎在一起,以防止在河流的颠簸冲撞之下,让这个本身不太严密的结构直接就散了架。
这是个精细活,老胡和卢修自然也是任由向来是以心灵手巧而著称的女人们去折腾。这体力活都让他们给干了的,总得留下点精细活来雨露均沾一下吧。
他们也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个公平公正,以防止有人拿这事来
说他们歧视女性。别人怎么想是猜不透,但他们自个是这样认为的没跑了。
哎呦一声的坐倒在地上,老胡顺手抓了把像是薄荷叶的玩意往嘴里一塞,一边咀嚼着敲打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就对着又拾掇起青铜铍继续折腾的卢修张开了嘴来。
“我说老卢,你那玩意还没有搞明白呢?要我说你费这么大的劲干什么,还不如就那么凑合一下算了。反正要是运气好的话,我估计是用不到了。”
话虽然是没有说明白了,但卢修大概也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侥幸意思。而也是很干脆的摇了摇头的,卢修就直接对他的这种侥幸作起了打击来。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容易,真要是敌人的话,在这个岛上有着这么大秘密的情况下,我可不认为他们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们。这可要比我们之前料想的还要艰难得多。”
的确是更加的艰难,毕竟长生不死这东西绝对是人世间最具诱惑力的存在,而如果是以这为理由,那么死上再多的人恐怕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野心家,幕后的黑手如果有这些人的话,他们肯定是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这些知情者把这个神奇瑰丽的地方给泄露出去的。哪怕说,自己这伙人并不知晓长生不死药的存在,他们也绝对不会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所以,也是时候抛开这些无谓的侥幸,做好万全的战斗准备了。
老胡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说终究是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那个时候,他心里多少还是存着点万一的念头。而现在被卢修给戳破了,他也只能是僵着脸的嚼吧了两下,然后不动声色的就开始磨砺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来。
青铜的矛头已经被他套在了一截竹子上,在这方面,长矛的修复工作显然是要比卢修手里的这把青铜铍来的简单的多。
要知道,昨天几乎花了半个晚上的功夫,再加上如今又是这么长时间的修正,卢修也才只是勉强的把青铜铍的修复工作完成了个大概。
他专门找了一截木料,在将一头当中劈开一截的同时,也是一点点的在其中掏出了一个正好能塞进青铜铍尾茎的空间,而为了防止在激烈战
斗中,青铜铍会把这节木料给撅得劈裂开来。他又专门砍了一截竹子,打通了竹节的套在了尾茎的那个部分上。
竹筒和木料上都钻了小孔,用来锲入固定用的木锲,好更好的将青铜铍固定在其中。而感觉这还不是非常保险的,他还在一圈又一圈的拿搓出来的树皮在上面层层箍扎。
一直到现在,这把青铜铍才终于算是接近了完工的状态。一把连头夹尾、长度超过三米的长兵,这绝对是足够让人惊异的武器。
老胡自己手里的长矛也才刚刚两米左右,所以他并不能理解卢修为什么要把这把青铜铍做的这么长。难道他就不担心,这么长的一个家什,会出现那种施展不开的问题?
这并不是什么问不出口的问题,再加上老胡也有意打破这种沉默的局面。所以他干脆的也就问出了声来。
而对此,卢修只是把手中的青铜铍略一平举,稍微掂量了几下的。就这么说道。
“要不是说感觉再长上一点,我就有些掌控不了的话,我还真想再往上添上一截距离。至于说施展不开?我就想问你了,就这么一杆长矛,你能戳出去捅中目标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施展?电影看多了吧你。”
“不是,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电影里那样的没啥问题啊?”
老胡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说上两句公道话,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他看了几十年的武打电影。而面对他的这个抗辩,卢修嗤了一声的,就直接反驳道。
“怎么,看了这么多年电影,别告诉我你连电影工作中有个岗位叫做动作指导都不知道吧。这么跟你说吧,你在电影里看到的所有武术动作,都是人为编辑、后期加工出来的。里面最少有八成,是现实里人做不出来或者不会去做的。”
“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有失偏颇了。就算电影里的那些个故事有些虚假,你也没有必要一杆子给打死了吧。这好歹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本事,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了这么不着待见的玩意呢?”
“少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多了,但恕我孤陋寡闻,我可没有怎么听过谁家老祖宗传下来了这么花里胡哨的玩意。”
“嘿,我这暴脾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胡干脆就也是拿出了死磕到底的精神,开始搜肠刮肚的和卢修斗起了嘴来。
“你没听过那是你眼皮子浅,么得见识。别的不多说,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这话你听过没?”
“没听过,你给说说?”
“好,今儿个你胡爷高兴,就跟你唠唠这梨花枪!相传那是北宋年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杨业所创,最后在那杨门一家流传。那杨家将一门忠烈,门里面爷们都死光了,就剩下一群孤儿寡母来把它发扬光大,杀得那契丹是人头滚滚啊。”
“呵”
一听这话,卢修当即就是一声嗤笑,一瞬间就把老胡刚刚撩骚起来的话性给摁了下去。为此,他自然也是老大的不乐意。
“不是,你笑个锤子呢笑?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惹你见笑了是吧。”
“怎么说呢,除了的确是有杨业这个人,外带北宋的敌人的确是契丹没错之外,您说的还是真是没几句话能对得上号的。”
论干扯淡,卢修自认不是老胡的对手。就老胡这一张嘴,直接和战神一怒,八千将士带着剩菜剩饭来喂他家住狗窝的那个女儿没多大的区别。这份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但好在,卢修有一点能对得住他,那就是本着朴素的唯物主义精神,凡是都先讲究一个实事求是。
宋代的历史他是有过研究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是反驳的非常有底气。
“我想问一句,整个北宋除了一个杨业之外,你还知道几个像样的名将?”
“你是在把我当傻子糊弄吗?”以一种仿佛是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卢修一眼,老胡完全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就北宋那个熊样,它还能有什么名将。真要是有名将,它还能让杨家将一门寡妇的带兵出征?也不嫌寒碜吗?”
“感情您也知道让一门寡妇出征是寒碜的啊,那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偌大一个北宋,好歹也是出过包拯、范仲淹、寇准这样名臣的时代,这事要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话,他们就不会觉得寒碜吗?”
“对吼”虽
然说老胡的文化水平的确是有限,但开封府的包龙图,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仲淹是何许人也,他还是知道的。而一想到杨门女将故事里整个北宋朝廷满朝懦弱,最终使得杨家一家寡妇上了战场,这显然是和这些历史人物有些对不上号了。
别的不多说,你让铁面青天包龙图做这种事,都不用别人质疑的,老胡自己都想抽说这话人的嘴巴子。
但就这么对卢修认输?老胡还真就不愿意了。而他左思右想的,却还真是发现了一个盲点点。
“等等,奶奶的,我差点被你小子给带到了沟里。那杨家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说的那几个人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想拿前朝的剑斩今朝的官,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咳那个小胡啊。寇准是北宋太宗年间就被任用的名臣,杨业死得早他可能赶不上认识,但杨延昭,还是和他同朝为臣的。另外,杨文广是杨延昭而不是杨宗保的儿子,而且杨文广也是范仲淹从微末里提拔起来的。人家也没有殉国,活到七十多岁才寿终正寝,在当时也算是高寿呢。”
这还是在一边看热闹的刘老有些看不下去,害怕老胡被卢修打脸打得太狠,这才稍微的给他提了个醒。
而即便说如此,老胡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