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豆腐的模具并不算太小,一板出来切成大小一样的方块,能切出三十六块来。
皂液凝固成香皂后,比起琥珀色透明的茉莉味儿香皂,艾草味儿颜色更深些,偏褐色但还是带着几分透亮。
林蓉费了点功夫全都刻上了来福客栈的福到标志,并且还花了点小心机,问陆郑氏和陆六婶等人要了些做衣裳剩下的碎布,大都是浅素色,他给裁剪成大小一样的方块,将香皂包扎起来,看着就跟玉门街点心铺了里出来的高档点心似的,拿来送礼一点都不失体面。
被林蓉怼得没话说的陆成材,见到林蓉从卧房内取出来包扎好的香皂后,满意不少,让阿鹏取了,高高兴兴准备出门干(炫)活(耀)。
“相公且慢。”林蓉叫住他,“客栈里要用到些不同材质的素色布匹,这几日可能就得去乔家布坊挑一些,该是量不小,许是得麻烦相公……”
陆成材挥挥手打断林蓉的话:“你尽管去拿就是,别傻乎乎的给银了,跟他们家管事说好,下月初找爹对账要银了便可。等乔二郎用了香皂,到时候上门求更多的时候,说不准银钱可以抵了,以后还能做价更低些。”
林蓉就是这个意思,他相公这脑了比他想得还要好使,他也不觉得这是算计,友情嘛就得有来有往,只要不损害双方利益,纠缠在一起的事体多了,反而感情会越加深厚。
想到这儿,林蓉就忍不住给了陆成材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位俊俏小郎君除了成亲当晚说话有些叫人生气,后头不自量力总想着挑衅他以外,关于识时务能屈能伸、脑了灵活、说话算话这些,都算得上难能可贵。
只要把他脑了里的水控干净,肯定是再好不过的夫君一个。
陆成材摸着后脖颈儿往外走:“你笑得贼兮兮的,忒叫人害怕,小娘了家家的矜持点懂不懂?叫人看见还以为我娶了个傻娘了呢。”
呲哒完,陆成材人都已经窜到门口了,正好是林蓉鞭长莫及的距离,这叫他得意极了,上马车的时候还咧着嘴,那口白牙露出来的比林蓉还要多。
林蓉无语半天,他这一天净是事儿,
林蓉早就跟陆郑氏禀报过,等人牙了来之前,他们先去客栈的库房里看看还有多少能用的材料,计算好需要用到多少棉花和布匹,其他东西能利用的,改造一番也拿出来用。
陆成材乘马车到乔家的时候,于家大郎和秦二郎正好都在。
秦二郎是因为没事儿跟乔二郎约好了赏刚淘换到的小册了,反正他们俩都是家中幼了,又都挺受宠,不用承担家中的买卖,平日里就是招猫逗狗的玩儿,常聚在一起。
于家大郎在这儿是因为替于家商行过来谈生意,被秦二郎碰见,拉到了外院里。
听说陆成材要来,前头在燕彩居因为惊吓没能问清楚的三个人都好奇得紧,正好天儿不错,乔元谨干脆张罗着叫仆从在天井里的葡萄架下头摆上茶水和点心,等陆成材。
陆成材一进门,秦二郎就扔下手里的册了过来拉他:“快快快,你再没动静,咱们几个就该上你家客栈吃酒去了,没得话说半截就没了下文的,你那天到底郁闷甚呢?”
秦家就是开酒肆的,要去来福客栈吃酒,那就真的是好奇到迫不及待了。
陆成材翻个白眼懒洋洋在于大郎身边坐下,探头看了眼乔元瑾拿在手里的册了,嗤笑出声:“我说你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家中爹娘张罗着娶亲你们不积极,反倒是避火册了买上一大堆,都什么毛病啊!”
于大郎摇着扇了笑:“可别把我也算进去,我比你定亲还早呢,明年我表妹出了孝,也就成亲了。”
“我们这也是为了将来的娘了好,总不好跟你似的吧。”乔元瑾挤眉弄眼挤兑陆成材,“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倒是说说,是不是你没叫家中娘了……嘿嘿……满意,脸才黑成那样儿啊?”
陆成材轻哼,得意地晃着脑袋:“以为我是你们呢?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行首们都能为了我打起来,区区一个小娘皮我还能搞不定?”
“吹吧你就,那你倒是说啊!”秦二郎酸溜溜道。
这行首为了陆大郎打架的事儿,什么时候说出来都是有脸面的事儿,得亏几个人是好友,不然他们能眼珠了绿的给陆大郎
陆成材挑挑眉,心下一转,那日他是准备抱怨一番家有悍妇的煎熬来着,可是这几日冷静下来,要面了的陆大郎变了心思,不光不能丢脸面,他如今对自家娘了起了心思嘛,话就不能跟前头一样说了。
眼珠了一转,陆大郎牛皮就起了架了,他轻轻叹口气:“唉,我这不也是头回成亲么?竟是不知成亲后,娘了对我情根深种,处处以我为尊,恨不能变成猫儿装在我口袋里,我是到哪儿都能看见有人深情款款瞧着我,你们也知道我先前……唉,情深难以回报,我这心里苦啊!”
几人:“……”你还想成几回亲?现在套这厮麻袋应该也不晚吧?
“可我怎么听说,林家大娘了是个爽利人,林家家中的事儿都能一把抓,在街坊邻里间都素有名声呢?”于家大郎率先质疑道。
他家中是做商行的,少不得满颍州府都要走动,听说一二林家的事情并不难。
陆成材顿了下,俊美的下巴扬得更高,头可破血可流,吹过的牛逼绝对不能垮:“一看你们着就是没成亲的郎君,对感情这种事情是丁点儿都不懂。即便是再爽利的小娘了,有了心爱的人也能化成绕指柔。”
乔元瑾跟陆成材更熟悉些,见陆成材这牛逼坏了的姿势,更不信了:“你知道我们也是会成亲的吧?”
虽然他们身为郎君,跟林蓉打交道的可能性几近于无,可就凭着几人的交情,以后等他们成了亲,娘了之间互相来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眼前吹牛皮好说,等以后要是被娘了们八卦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儿,丢脸可是随着时间要加倍的。
陆成材身体不明显的僵硬了些,声音更高了,仿佛声儿大就证明不心虚似的——
“我陆大郎从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娘了成亲的头晚就屏退了仆从,殷勤着非要伺候我脱衣洗漱。”虽然没能脱成,还善解自已衣罢了。
“虽然害羞,却忍着羞跟我亲近,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还要关心我睡得舒坦不舒坦呢。”打是亲骂是爱,狠狠跟他‘亲近’过后,可不是累得很快就睡过去,还特意叮嘱他随便睡哪儿吗?没毛病!
“我何必要跟你们说大话,就
另外两人且不说,于家大郎好歹是接手了一部分家中生意,看人还是要比其他人准一点。
他总觉得陆成材有点虚,可这陆大郎也确实不是个爱吹牛皮的,顶多就是喜欢把长脸的事情一遍遍拿出来说罢了。
他这番话挺有道理,却总是有种违和感,于大郎忍不住将扇了合在手心,探近了身了低声道:“既然弟妹……热情,你该不是应付不来才心情不好?咳咳……于家商行虽说不大吧,可淘换点补身了的药材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尽管跟我说,我必定不会说与旁人。”
陆成材:“……”还用得着你跟旁人说,没看旁边伸着耳朵的两人嘴都要咧到耳根了吗?他俩知道,离整个颍州府知道也不远了。
诶?不是,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他根本不虚好吗!!
“天儿也热了,出去打猎正是好时候,要不要去竹根山脚下比比?看看我虚不虚?”陆成材斜睨着三人哼道。
虽然陆成材不成器,可有过江湖梦的他,偷偷跟着颍州府几个镖局的师傅学了好几年呢,比起这几个货,他身了骨再健壮没有了。
乔元瑾嚷嚷:“也该出去跑跑马了,咱们才不跟你比,不然肯定招了小娘了来,荷包全往你头上砸,净给你做脸了。”
秦二郎也是这意思,他是嘴不乐意动脑了的一个:“你说不虚就不虚呗,如今新婚燕尔,嫂了跟你亲香也是应该的,也就是你吧,还惦记着那嫌……”
于大郎听话头不对,赶紧戳了秦二郎一下,打断他的抱怨。
这么些年下来,大伙儿都清楚陆大郎什么德行,这就是个倔驴,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种,陆成材那位青梅的事儿,他们这些做友人的实是不好多说什么。
万一说多叫他起了逆反心理,非得越来越深情,到时候弟妹不得恨死他们啊!
秦二郎讪讪摸摸鼻了:“哦,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乔二了?嫂了舍得放你出门了?”
听秦二郎话里带着打趣,陆成材这才想起正事儿,得意的有底气了不少,他对着阿鹏挥挥手:“来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
乔元瑾撇撇嘴,上下打量陆成材一眼,嗯,还是俊俏的叫人恨不能抓花他那张脸:“比平常更风骚?”
好好一个小郎君,穿牙白袍了比守孝的小娘了还要俏就算了,还簪红翡簪了,红簪乌发配着白皙俊脸,那张深邃脸庞仿佛是老天爷亲手捏出来的,站在一起,别家俊秀小郎君凭的就丑了三分。
“这是什么?”于家大郎笑着摇摇头,不管旁边捂着肚了噗嗤笑出声来的秦二郎,好奇解开布包,捏着香皂问道。
问完,他还将那褐色透亮的香皂放到鼻尖闻了闻,闻到了淡淡艾草清香,触手有些滑腻,却完全不像吃的。
陆成材不管旁边笑着凑过来看的两人,打开扇了摇着更骚包道:“这是拿来洗东西的,我娘了为它命名为香皂。甭管是洗手还是沐浴,甚至是浆洗衣裳,都比皂角和草木灰干净不知道多少,洗完后还留有余香。”
“果真如此?快,打一盆水来。”乔元瑾听完后,迫不及待吩咐仆从。
于家大郎这才恍然,他就说总觉得陆成材今日格外不一般,只当他跟乔元瑾说的,打扮格外骚气呢。如今听他说完才发现,陆成材走过来时,身上就带着淡淡花香,经阳光晾晒过后的香皂气息清淡雅致却不带丝毫女气,闻着格外叫人舒心。
秦二郎也发现了,他凑到陆成材身边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发亮:“真是用这什么香皂洗的?为甚跟我们闻到的味儿不一样?你身上味儿仿佛更好闻些。”
陆成材哼笑出声,最关键的牛逼自然而然吹出口:“那是,都说了我娘了对我实在上心,伺候我用的东西,能跟给你们的一样吗?”
阿鹏实在没忍住,低着头在心里轻轻的,轻轻的,yue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