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静静望着他，眉眼舒展，眼神温柔，像潋滟了一湖春水，美好宁和。
谢朗不经意瞥见，停住了动作，小嘴微张，有点呆还有点儿憨。
谢凛勾了勾唇，朝他伸出手，谢朗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仰着小脸。
入目是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利落内收，帅气又锋利。
刚才谢凛展现出把谢朗迷住的温柔就好像是一场错觉。
“爸爸……”
“嗯。”
谢凛声音低沉，还有一点沙哑，应该是外面跑了一天，有些累了，但是混合之后，却更加独特抓耳，性感极了。
谢朗羡慕得不行。
他抓着谢凛的胳膊，吐露心声：“我要是有爸爸的一半就好了。”
谢凛摸摸他的小脸，温声道：“会的。”
谢朗知道谢凛是哄他，但他还是高兴。他爬到谢凛身上，从桌上拿了一块花生酥，扯开包装袋，喂到谢凛嘴边：“爸爸，你吃。”
谢朗得了新衣服，次日就穿出去显摆，谢凛的眼光是真的好，当大多数小孩子还在穿着印着花花绿绿图案的童装时，他就选了简洁大气风。
谢朗本身长得好，换了新衣裳，瞧着就像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跟同龄人格格不入。
王铎羡慕极了，拉着谢朗左看右看，“朗朗，我也好想买一套跟你一样的衣服。”
“买呗，你爸妈就在沿海城市，给你买套新衣服还不简单。”
谢朗一说，王铎觉得有道理，回去之后就缠着他奶奶给他爸妈打电话，让他爸妈给他也买新衣服，不要有图案的那种。
如今已经逼近年关，国人对过年都看得很重，老太太略微思索后，拿上钱就带着大孙子去电话亭给儿子儿媳打电话。
一来是为了大孙子的新衣服，二来也问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她好做准备。
三个人里，谢朗已经把新衣服穿身上了，王铎虽然暂时没拿到新衣裳，但他爸妈都在电话里答应他了，美得成天炫耀，愣是把原本不在意穿着洗得掉色旧衣裳的成玉给衬得可怜兮兮的。
谢朗跟成玉那是什么关系？一个碗里吃过饭，一张床上睡过觉的铁兄弟
，他能让他兄弟难受吗！
只是他也是个小孩儿，零花钱又用得差不多了，没钱也没能力帮忙，想来想去还是得求助谢凛。
晚饭后，谢凛在灯光下看书，谢朗搬了个小凳子在谢凛身后，然后踩着小凳子，伸手给谢凛按揉肩膀。
谢凛：………
“爸爸，你觉得这个力道怎么样，轻了还是重了？”谢朗故意软着嗓子，透着点撒娇劲儿。
谢凛意味深长睨了他一眼，“轻了。”
“喔喔，那我重一点儿嗷。”谢朗拿出他干饭的劲儿，用力按着谢凛的肩膀。
可恶！谢凛的肩膀是砖头吗，怎么这么硬。
按了几分钟，谢朗手好酸，于是捏成小拳头，给谢凛捶捶。
他不止捶肩膀，还捶背。谢朗觉得他可真有孝心。
谁知道谢凛还不满足，翻了一页书，淡淡道：“腰。”
谢朗动作顿了一下，嘴巴都撅起来了，又生生收了回去，矮下身子给谢凛捶腰。
谢凛明显感觉到小拳头的力道变重了，捶得他还挺舒服。
可惜只坚持了一会儿，力道又变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朗这么殷勤，估摸着又要做什么。
谢凛故作不知，继续看他的书，反正臭小子憋不住总会说的。
在比耐性这方面，谢凛是个中老手，谢朗完全不是对手。在他体力快要耗尽之际，他收了手，凑到谢凛身边，眼巴巴问：“爸爸，你今晚舒服吗？”
“还行，就是时间短了点。”
谢朗差点没炸毛，他累得快抬不起胳膊了，谢凛居然还嫌时间短。
“爸爸，我明天再继续给你按按喔。”谢朗讨好道。
谢凛抿唇，没让唇角上翘，抬手又翻了一页书，神情淡漠。
谢朗愣是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这享受了他的服务，好歹也给个回馈啊。不然他怎么引出之后的话题。
他挠了挠脸，又歪着脑袋瞅谢凛，没有任何发现。
不管了，直接开口说吧。
“爸爸~~”他一把抱住谢凛的左手，在空中晃了晃。
谢凛使了个一个巧劲儿，在谢朗没反应过来前，把手抽了出来，
还顺便按住了谢朗的脑袋：“朗朗乖，爸爸把今天要看的内容看完再陪你玩儿。”
谢朗：“不是，我”
“去看动画片吧。”谢凛拍拍他的后背，打发的意思很明显。
谢朗绷直了小身子不动，急了：“爸爸爸爸，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重新抓住谢凛的手，用了全部力道抱住：“爸爸，我有事想让你帮忙。”
谢凛并不意外：“说来听听。”
谢朗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铺垫：“爸爸，你给我的新衣服特别特别好看，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看我穿着新衣服出门逛，到处显摆。”
“然后王铎看了，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缠着他奶奶打电话，也让他爸妈给他买。这下王铎也有新衣服了。”
谢凛安静听着，并不打断他。
谢朗捏着他修长的手指，软糯糯道：“我和王铎成玉都是好朋友，好朋友就要有福同享对不对。”
谢凛听明白了：“那你想让爸爸怎么做呢？”
谢朗想都没想回他：“当然是也给成玉买一套新衣服啦。”
谢凛不置可否，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事你跟成玉说过吗？”
谢朗摇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眼神明亮，眸光纯粹，清澈得如一汪见底的清泉，心里想什么，一眼就望到头了。
谢凛无奈地叹了口气：“朗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伤害成玉的自尊心。”
谢朗愣住了，他似乎是不明白谢凛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跟成玉是好朋友，爸爸你忘了吗，你出远门的时候，我晚上都睡在成家。”
“一码归一码，爸爸回来后送了他们特产，人情就还了。”谢凛对上谢朗明显不服的目光，点了点他的脑门儿：“不管是我，还是你出面送成玉一套衣服，这味儿就变了。”
“只是一套衣服而已。”
“不仅仅是套衣服的事，你只有我，成玉只有他妈妈，这衣服送了，你让其他人怎么想。”谢凛有心教导他，颇为语重心长：“朗朗，风言风语有时候比真刀真枪更能伤人。”
谢朗沉默了。
送些吃的东西，大家都觉得稀
松平常，可换成其他的，众人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明明二者的价值差不多，也不行。
谢凛见儿子听进去了，等他消化一会儿，又道：“再说了，成玉的妈妈很能干，她那个米粉店一年能赚不少钱，不缺成玉一套衣服，你若是送了，成玉的妈妈脸上挂不住，回头肯定会揍成玉，你这不是害他吗。”
谢朗眼睛都瞪大了，他不就是想送他好兄弟一套衣服，怎么这么多隐患，他脑壳都痛了。
他垮了肩膀，沮丧地嘟囔：“那怎么办嘛。”
谢凛提点他：“你想想症结所在。”
谢朗：“症结？”
什么玩意儿，有话直说嘛，非要跟他绕弯子。
谢朗鼓着脸，认真思索，他在一边想，谢凛就继续看书。
过了二十分钟，谢朗激动地跳起来：“成阿姨。”
“爸爸，我有办法了。”
谢凛没问，等事情成了，谢朗肯定会回来嘚瑟，到时候不用他开口，谢朗自己就会竹筒倒豆子的全说了。
最近陆陆续续有外面打工的人返乡，成梦的米粉店生意很好，谢朗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米粉店没什么人，成玉也刚好在店里时，他穿着新衣裳新鞋子跑了过去。
成梦见到他就高兴：“朗朗来找小玉玩啊。”
谢朗点头。
成梦：“那你们别跑远了。”
谢朗拉着成玉的手走到成梦面前，“成阿姨，我们就在店里玩。”
成玉：“诶？”
谢朗心说你诶个屁，我还不是为了你。
成梦有点意外，店里没客人，索性跟他们坐一起看电视。
刚好放到一个少儿节目，谢朗跟着电视里的音乐节奏，在成梦面前跳了两下。
成梦稀罕地不行：“朗朗真可爱。”
成玉附和：“是挺可爱的。”
谢朗嘴角抽抽，又晃了一圈后，“成阿姨，我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成梦一口应道。
谢朗咧嘴笑：“其实成玉穿着也好看。”他朝成玉招手，等人过来，麻利地脱了成玉的上衣，把自己的小夹克给他套上。
夏天的时候，成玉的皮肤被晒得
有点儿黑，不过冬天太阳威力小，养了一段时间后，又白回来了，换上卡其色的小夹克，整个人都俊俏了不少。
成梦眼前一亮，拉着儿子转了一圈：“哎哟你别说，小玉换了件衣裳，还真的变俊了。”
成玉脸色微红，别扭道：“妈，这是朗朗的衣服呢。”
他把衣服脱了，换上自己原本那件褪色的棉衣。
有了比较之后，成梦就看那件旧棉衣不顺眼了。
谢朗拉着成玉的手，兴冲冲道：“再过不久就过年了，到时候我们买摔炮和小蜜蜂玩啊。”
成梦心里一动，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的确快接近年关了。
最近太忙，她竟然都忘了给成玉添置新衣。
成梦从兜里掏出五块钱，让成玉去外面买小葱和酱油回来。
成玉疑惑：“店里不是还有吗？”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成玉撇了撇嘴，他妈真不讲理。
支走了成玉，成梦就拉着谢朗的小手套话，问他身上的衣服在哪里买的，多少钱啊。
她还没有牌子货的概念，买衣服就看质量和价钱。
谢朗早有准备，一一给她说了。
成梦有些咋舌，她没想到一套童装这么贵。
“爸爸说，好衣服可以穿几年呢。”谢朗似是不经意提起。这个时候的国牌，质量是真的杠杠的。
成梦想起之前成玉套上新衣服的俊俏样儿和隐藏的欢喜，咬咬牙，决定给成玉也买一套。
次日，成梦关了店门，给了成玉三块钱，让他中午在外面随便吃点啥，然后揣着钱去了县城。
谢朗把成玉叫去了他家，一起吃了顿午饭。
成玉面对谢凛有些拘谨，吃过午饭就带着谢朗出门玩儿。
等到下午的时候，成梦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街上有相识的人看到她，打了声招呼：“这是去哪儿了，买这么多东西。”
成梦爽朗一笑：“还不是马上要过年了，我提前买些年货，不然忙起来可就没空了。”
“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吧，让你找个男人你还不听。”
“不行嘞，我儿子不依，真找了他还不得把天
花板都给掀了。”成梦笑着走远了。
留下之前的几人凑到一起继续聊天：“成梦那儿子瞧着不闹腾啊。”
“那是没惹着他，男娃儿哪有不闹腾的。我家小子熊起来，他爸都不一定制得住他。”
“说得也对。”
成梦不知道别人还在讨论她，不过知道了也不在意。
晚上九点多，成玉快睡觉了，成梦敲响了他的房门。
“妈？”
成梦把包装精美的衣裳递给他：“试试。”
成玉在短暂地呆滞后，咻地跳起来，接过衣裳爬上床，眨眼功夫换上。
上身是一件驼色棉服，下身配了一条同色系的裤子。整体装扮跟谢朗有些像，不过谢朗那身偏酷一些，成玉的瞧着柔和许多。
新衣裳很暖和，而且特、别、好、看！
他拿着成人巴掌大的镜子看来看去，那兴奋劲儿看着是不想睡觉了。
忽然，他停下来，问成梦：“妈，你呢？”
成梦转身去拿了一件毛衣，成色很新：“妈穿这个漂亮不？”
成玉重重点头：“漂亮！”
他折腾到十点半，才捱不住钻进被窝里睡觉。睡着了嘴巴都是微微上扬的。
成梦又心疼又好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嗔道：“一套新衣服就把你美成这样，那点儿出息。”
她关了灯，轻轻拉上门，也回自己屋睡觉。